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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2章身份迷疑剖析解惑


    林安縣。縣城。方家大院。西院正房客廳。燈光明亮。


    送走了田媛秀母女,坐在沙發上的方達先拿起放在茶幾上妞妞畫的彩筆畫,看了看後又放下。不知為什麽他心裏突然出現了一種莫名的煩躁與焦慮情緒。為什麽?為了誰?為了什麽事?一時想不清楚。他煩躁地解開了象牙白色薄綢上衣最上邊的兩個疙瘩扣兒。


    管家德祿走進客廳,走到方達先麵前,上身前傾稟報:


    “老爺,送走了田媛秀和妞妞,派人跟著呢,您放心吧。”


    “坐下,跟我說會兒話。”方達先指著左側的沙發說。


    “哎。老爺,時候不早了,早該吃晚飯了。”德祿坐在左側的單人沙發上提醒地說。


    “現在不想吃,待會兒再說吧。”方達先臉色不悅地說。


    “哎喲。老爺,您這是怎麽啦?剛才還挺高興的,怎麽這會兒又不痛快了呢?哦,是因為妞妞不在了吧?那孩子真是太可愛啦,我也特別喜歡她。”


    “也許吧。德祿啊,我說你怎麽越來越沒出息了呐?嗯?剛才,你跟在田媛秀的身後,兩眼色迷迷的、不錯眼珠子地緊盯著人家姑娘的屁股、大腿看,哈喇子都流下來了吧?你沒見過女人嗎?這要是讓你老婆瞅見,又得擰你耳朵了。”方達先仰靠著沙發背一臉不屑譏諷地說。


    “是。老爺,我是不錯眼珠子地緊盯著田媛秀的胳膊、屁股、大腿小腿看了,可我一點兒都沒色迷迷,我是有目的的。”


    “你當然有目的了。田姑娘比你老婆年輕漂亮啊。”


    “是,田姑娘是比我老婆年輕漂亮。老爺,我可不是衝著這個才看的,您誤會我了。要說年輕漂亮,咱們方家的姑娘、丫環們不個個都年輕漂亮嗎?我用得著去看她田媛秀嗎?”


    “那你為什麽不錯眼珠子地緊盯著人家看啊?”


    “老爺,田媛秀這姑娘很可疑啊,我看她是想從她身上找出點兒端倪、破綻……”


    “扯淡!田媛秀可疑?德祿啊,你現在的歲數正是盛年壯漢,喜歡看、愛看年輕漂亮的姑娘我能理解,我在你這個歲數的時候也這樣。男人嘛,隻要不呆、不傻,有點兒好色花心是正常的,隻要紮緊自己的褲腰帶,不背著老婆出去胡搞亂來那就是好男人。但是,你用不著拿這種牽強的不是理由的理由給自己遮臉子。方家的姑娘、丫環們個個都年輕漂亮不假,可你看慣了、不新鮮了,冷不丁地來了一個陌生的年輕漂亮姑娘,心裏就癢癢了、動心思了,就想多看幾眼。是吧?德祿?”


    “哎喲,老爺,您把德祿說成什麽人了,整個一好色之徒、輕狂之輩,您冤死我啦。老爺,田媛秀的身份真的可疑啊,她有可能是日本人啊……”


    方達先像觸電了似的渾身一激靈,他坐正上身驚異地問道:


    “啊?田媛秀是日本人?怎麽會呐?德祿,為什麽這麽說?你有什麽根據嗎?”


    “老爺,我是說有可能,但是現在還不能確定。”


    “根據呢?德祿,說說你有什麽根據?”


    “根據?根據就是那張彩筆畫兒。”德祿指著茶幾上說。


    方達先又拿起來茶幾上的彩筆畫看了看不解地說:


    “嗯?德祿啊,這就是你說的根據?你就憑一個四歲的孩子畫的畫兒去判斷她媽媽可能是日本人?這有點兒荒唐了吧。”


    “好像是有點荒唐。老爺,您聽我細說有沒有道理啊。妞妞畫的這張畫兒,是用日本造的12色一盒彩色鉛筆畫的,這種筆在中國從來就沒有賣的。幾年前,我跟著老爺您去天津租界一家日本商社社長武田家裏談生意,我在小客廳看見武田上小學的女兒用彩色鉛筆畫畫兒。我問武田家的中國管家這種筆哪兒有賣的?他說這種筆是日本最新造出來的文具,很貴的,在中國根本沒有賣的,是武田從日本帶來的,隻有日本在中國的富裕人家才買得到、用得起。他還拿出整盒彩色鉛筆給我看,我喜歡的不得了。所以,老爺,我認定妞妞畫畫兒用的就是這種筆。您說,田媛秀怎麽會有這種筆?從哪兒來的?她幾個月沒有薪水怎麽買得起啊?這就隻有一個可能,她的父母是日本人。”


    “嗯,你說得似乎、好像、可能、也許有那麽一點道理。德祿,緊盯著田媛秀的身子看不是你好色,那你想看出什麽端倪、破綻啦?看出來了嗎?”


    “看出來了,也沒太看出來,可能看出來了一些,應該看出來了,還說不定。”


    “哎喲。德祿啊,你跟我這兒說繞口令兒呐?怎麽這麽繞脖子呀?我都快讓你繞暈了,你怎麽想的就怎麽說。”


    “哎。老爺,我緊盯著田媛秀的身子看了好一會兒。她身材修長挺秀,露在外麵的皮膚白白嫩嫩、細細滑滑的,脖子直挺,雙手滑嫩。她走路挺胸肩平、端莊穩當,不搖不晃。她雙腿光潤直溜、雙腳玲瓏窄秀。走路步幅不大……”


    “囉嗦,你這兒說豔情評書呐?。德祿,撈幹的說。”


    “哎哎。老爺,我簡短截說吧。田媛秀從小到大是在中國富裕大戶家裏教育培養出來的。她走路的姿態沒有一點點日本女人的特征,她說話的語氣、語調、用詞組句完全是地道的中國華北地區的語言特點。老爺,這麽跟您說吧,田媛秀跟咱們方家的姑娘們沒有任何區別。”


    “德祿,你這麽說,田媛秀是地地道道的中國女人啦?你剛才說的那麽多不都是廢話了嗎?”


    “不是廢話。老爺,我估摸著,田媛秀極有可能是在中國的日本家庭出生、長大的地地道道的日本人。”


    “啊?是嗎?嗯,有可能。噝,不會吧?唉,我也拿不準了。德祿,假如田媛秀是在中國的日本富裕大戶家庭出生、長大的,那她為什麽要帶著四歲的女兒離開相對穩定、富裕的北平來到貧苦、打仗亂成一鍋粥的林安縣啊?僅僅是為了來找說不準是不是她丈夫的方濟仁嗎?為什麽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戰禍動亂不停、生死難料的時候來呢?”


    “老爺,您說到點兒上了。田媛秀是在今年春天來的,時間不長,日本鬼子就發動了五一大掃蕩,打得多兇、多狠啊。把咱們老百姓可害得太慘了。打完就完了吧,沒有。鬼子從保定增調重兵來了林安縣,還有一部分關東軍。大炮、坦克、裝甲車、騎兵,還有黑白天整天都在城裏慢慢開來開去車頂上轉悠著天線的悶罐子車,都來齊全了,就差飛機沒來,多大的陣勢啊。老爺,這是咱們林安縣從盧溝橋事變到現在從來沒有過的事情。林安縣鬼子最多的時候,也就是一個大隊,現如今我估摸著得有四五個大隊了。您說,鬼子這是要幹什麽呀?”


    “幹什麽?這你還用問嗎?!哼!還不是要更兇、更狠地禍害中國、禍害老百姓嗎?哎?德祿啊,你說的這些跟田媛秀有什麽關係嗎?”


    “可能有,也許沒有。但願沒有,或許真有……”


    “別繞圈子,有話直說。”


    “老爺,我不說您也都知道,鬼子禍害咱們中國和老百姓,明的暗的、蔫陰損壞、兇殘狠毒什麽招都用上了。您說,田媛秀會不會是日本人悄悄秘密派來暗裏幫忙的呢?”


    “嗯?德祿,你的意思是說田媛秀帶著四歲的女兒來林安縣當潛伏特務、日本間諜?我沒聽過、沒見過。這可能嗎?”


    “老爺,您剛才不是也說了嗎?田媛秀為什麽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戰禍動亂不停、生死難料的時候帶著四歲的女兒來林安縣呢?怎麽這麽巧啊?按一般常理來說,田媛秀絕對不應該、更不會在這個時候帶著女兒來林安縣,可是她來了,這根本說不通嘛,那到底是為什麽呐?”


    “是啊。為什麽呐。不過,德祿啊,你說的有點邪乎了吧?如果不是呢?”


    “但願不是,可能真是。老爺,萬一真是呢?日本人什麽缺德壞事兒做不出來啊?”


    “啊?如果真是,那、那怎麽辦啊?”


    丫環小荷躡手躡腳地走進客廳,怯聲怯氣謙恭地勸道:


    “老爺,快吃晚飯吧。飯菜都熱過兩迴了,再熱就沒法吃了。”


    正在心裏煩躁、氣撞腦門兒的方達先低聲吼道:


    “吃飯?吃個屁!我要吃人!我要吃小日本鬼子!”


    方路青蹦蹦跳跳笑吟吟地走了進來,拉起方達先的雙手說:


    “爺爺要吃什麽啊?青兒能和爺爺一起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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