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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據理力爭討要公道


    下午。水河村。村公所。八路軍補充團團部。


    於根山站起來,親切地扶住二營長坐下,麵帶愧色地說:


    “老杜,你別生氣、別著急啊。這不我們正商量著呐,正在想辦法盡快的把方濟仁找迴來,然後讓他一邊工作一邊接受審查。好了,你先迴去安心養傷,要相信組織會處理好這件事兒的。”


    杜營長誠懇地說:“團長,我知道、我相信領導和組織上會處理好的,可戰士們不知道這是怎麽迴事兒啊?這幾天,六連的戰士們天天地換著班兒來找我要方連長,我又不能跟他們說出內情,他們意見可大啦,幾次三番地吵著鬧著要來團部,我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他們攔住,我怎麽能安心養傷啊?我是實在沒法子了,隻好代表戰士們來找你們幾位領導討個說法。唉!”


    政委安撫地說:“杜營長,六連戰士們的心情我們能理解,但是在大是大非麵前也不能馬虎大意嘛。再說方濟仁現在已經不是六連的連長了,你迴去告訴戰士們……”


    杜營長氣惱地說:“政委,你不理解,你沒有真正的理解六連的戰士們和方濟仁在多少次命懸一線慘烈的戰鬥中結下的生死兄弟情啊!咱們遠的不說,就說這次鬼子的大掃蕩吧,政委,你有過一次親自帶領著戰士們衝鋒陷陣跟鬼子玩兒命拚刺刀嗎?有過戰鬥結束以後給身上有刀傷槍傷的戰士縫針、開刀取子彈嗎?有過嗎?你會做、能做嗎?”


    於根山嚴厲地說:“杜營長,你這麽說可有點兒過分了啊!”


    杜營長不服氣地說:“過分不過分的我不知道,但我說的都是實情實話。團長,你把方濟仁的連長職務給撤了,又不給派新的連長來,現在的六連是一盤散沙,以後六連誰來帶?怎麽帶?補充團戰鬥力最強的六連就這麽完了,我心疼啊。唉!”


    政委嚴肅地說:“杜營長,你這種想法可不對頭啊。難道沒有了方濟仁我們八路軍就不行了嗎?就不抗日打鬼子了嗎?”


    杜營長反駁道:“政委,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有沒有方濟仁我們當然照樣打鬼子,我的意思是說有沒有方濟仁那可大不一樣啊。團長、參謀長,這你們是知道的吧?不信你們就去問問六連的戰士們,聽聽他們怎麽說?戰士們都覺得團領導這樣對待智勇雙全、戰功卓著的方濟仁不合理、不公平。唉!比這難聽的話還多著呐?戰士們寒心啊。我能感覺到,二營現在有一種不正常的情緒,我怕會影響以後的工作。今天我來跟領導說的這些不僅僅是我的個人意見,整個二營的戰士們都在問方連長怎麽啦?”


    於根山語重心長地說:“老杜,你先迴去,好好的跟戰士們解釋一下,告訴戰士們要相信組織一定會處理好方濟仁的事情。你也要好好的養傷,盡快痊愈歸隊。好啦,你先迴去吧。”


    二十幾名二營六連的戰士們吵吵嚷嚷地走進團部,把於根山、政委、參謀長、吳參謀、丁鐵牛、杜營長等人圍在中間。黃忠德跟在後邊走了進來,不知所以地站在一邊觀察著。


    “你們來團部幹什麽?都迴去,馬上迴去。”看到怒氣衝衝的戰士們杜營長低聲嚴厲地說。


    戰士們好像沒有聽到杜營長的話,沒有一個人離開。


    一個高大威猛、虎背熊腰的戰士走到於根山麵前朗聲說道:


    “報告團長,我是二營六連一排一班班長鄭虎。一班全體都有,立正!敬禮!”二十幾名軍容嚴整、虎虎生威的戰士齊刷刷地跟著鄭虎向於根山、政委、參謀長等人嚴肅鄭重地立正、敬禮。“禮畢。”鄭虎放下右手後看著於根山和政委說:“團長、政委,我和六連的戰士們來找你們幾位團首長是想給我們方連長討個說法,因為我們不服、我們心寒。請你們解釋,行嗎?”


    “胡鬧!你們要討個什麽說法啊?迴去!都給我迴去!”杜營長氣惱的大聲嗬斥著。


    “老杜,你不要激動,戰士們有話要說,我們不應該阻止。”於根山扭頭微笑著看著鄭虎和顏悅色地說:“鄭虎班長,請說吧。”


    杜營長:“你們要說法、要解釋?走,迴去我給你們說。”


    鄭虎:“營長,我們不聽你的,你說的不管用,因為你不敢說,你也沒有能力保護我們方連長,我們就想聽聽團長怎麽說。”


    杜營長怒目圓睜:“放肆!胡鬧!你們要造反嗎?”


    黃忠德走進人群中間,板著臉看著鄭虎嚴厲地說:


    “你們要幹什麽?!你們這是圍攻領導,以下犯上,鬧事內訌,軍法不容!來人!把他們都帶出去一起關禁閉!”


    政委:“慢著!老杜、黃主任,不要阻攔,讓鄭班長說嘛。”


    鄭虎看著杜營長一臉委屈地說:“營長,我們不是胡鬧,你說我們要造反?這更讓我們心寒啊。部隊就是我們的家,團營首長是我們的兄長,我們怎麽會造反啊?”鄭虎又偏頭蔑視著黃忠德嘲諷道:“黃主任,你真厲害,跟鬼子拚刺刀時怎麽看不見你這麽威風啊?團長、政委,咱們八路軍講的是官兵一致,民主平等吧?黃主任為什麽不讓我們說話呐?就因為我們是普通士兵嗎?還要關我們禁閉。我們是八路軍啊,不是軍閥隊伍吧?”


    戰士甲:“毛主席說過‘尊重士兵和尊重人民’,我們普通士兵為什麽不能直接來找領導麵對麵地說說話呐?”


    戰士乙:“是啊。毛主席製定的‘軍隊政治工作的三大原則:第一是官兵一致。’不讓我們說話就不是官兵一致。是不對的。”


    參謀長:“鄭班長,杜營長不是這個意思。你說吧。”


    鄭虎:“團長,眼下的形勢和困難大家都清楚,在這個時候為什麽要撤掉方連長的職務?為什麽先把他從六連調到了衛生隊?現在又把他趕出了補充團?難道我們補充團不需要方連長嗎?還是團裏容不下方連長?”


    政委:“鄭班長,不是團裏不需要方連長,更不是容不下他。難道沒有方連長我們就不抗日、不打鬼子了嗎?”


    “政委,話不能這麽說。八路軍沒有誰、離開了誰,我們照樣不怕流血犧牲抗戰到底,直到把日本鬼子全部趕出中國去。但是,戰略謀劃,戰術指揮,戰法運用是決定勝敗的關鍵啊。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啊。而且,我們方連長的作用要遠遠大於普通戰士嘛。”鄭虎說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戰士甲:“有方連長帶領、指揮,我們打得順手,心裏有底。”


    參謀長:“你們這話的意思是說我們指揮的不如方連長啦?”


    戰士乙:“是的,參謀長。遠的不說了,就說盛倉村北樹林突圍的那一仗吧,如果不打,早一點撤進村裏,我們團的傷亡和損失會小很多。毛主席早就說過‘戰爭的基本原則是保存自己消滅敵人。’為什麽當時團長不聽方連長的再三勸告呐?鬼子的意圖太明顯啦,連我們這些普通士兵都看出來啦。耽誤了時間,延誤了戰機,直到鬼子快要合圍我們時才下令撤退進村。我們都知道,主動撤退跟被動撤退的結果是有很大不同的。我們是軍人,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但是,也不能不講軍事民主吧。我們不怕流血犧牲,但是我們不想那麽窩囊委屈的死。”


    戰士丙:“俺覺著這屬於是將帥不才,用兵不當。”


    鄭虎:“毛主席還說過‘靈活使用兵力,是轉變敵我形勢爭取主動地位的最重要的手段。’不知道團長當時是怎麽想的?”


    戰士丁:“鬼子的武器裝備明顯強於我們,所以,死打硬拚是最要不得的,打仗是要動腦子的、要巧打致勝。孫子兵法上說強而避之、先算先行,是勝敵之法。方連長一直是這麽教我們的,他的那些戰術戰法在實戰中特管用,效果非常明顯。”


    參謀長:“謔?!瞧你們說的啊,還一套一套的,滿有水平的嘛。你們是不是覺得咱們補充團不能沒有方連長?團長指揮作戰不如方連長?對嗎?”


    另一個戰士說道:“也對,也不對。參謀長,戰場上的情況是瞬息萬變的,這時有沒有方連長這樣的指揮員那可大不一樣啊。用兵打仗的關鍵要靠臨場發揮、臨機處置。勝敗關鍵,有時就是一步一地之差,就能影響整個戰局,這叫爭取先敵之利。方連長帶領我們參加了這麽多次的戰鬥,我們特有感受和體會。一場戰鬥的勝敗,常常決定在一步的先後、一槍的早晚、一個動作的快慢,甚至是腳前腳後之差。這些都在於指揮員根據戰場環境、形勢的變化而不斷調整自己的作戰計劃。我覺得在這方麵我們方連長就比團長做得好。而且,每次衝鋒都是方連長衝在最前麵,帶領我們跟鬼子拚刺刀。團長、政委、參謀長、還有黃主任,你們能每次都親自帶著我們跟鬼子拚刺刀嗎?”


    於根山擲地有聲地說:“當然可以!我們也是從槍林彈雨裏、從敵人的槍口、刺刀下拚殺出來的。”


    戰士丁:“那你們誰能在一次衝鋒中砍殺三四十個鬼子呢?”


    戰士甲:“還有,你們誰會看病、會做手術搶救傷病員啊?


    戰士乙:“團長,你們給我們掰開揉碎地講過毛主席的《抗日遊擊戰爭的戰略問題》、《論持久戰》和《孫子兵法》嗎?”


    於根山、政委、參謀長、黃忠德無言以對,尷尬不已。


    丁鐵牛看著戰士們插嘴問道:“同誌們,你們剛才說的那些政治和軍事理論都是時候、是誰教給你們的?”


    戰士甲看著從來沒有見到過的丁鐵牛答道:


    “報告首長,我們剛才說的那些理論,都是方連長在戰鬥間歇,或是宿營的時候給我們掰開揉碎、耐心詳細講解的。我們六連的戰士都學到了很多知識,我們自己也都明顯的感覺到成長成熟了很多。可是,現在方連長走了,以後誰給我們講課、治病啊?”


    丁鐵牛認真地聽著、思索著,默默地點點頭。


    鄭虎:“營長,是我們方連長兩次給你做手術救了你的命,他又是你的左膀右臂。可是,你卻不保護他,我們實在想不通。今天來到團部的這些隻是部分戰士,還有很多都是方連長在戰場上從鬼子的刺刀下、槍口下救出來的。每次戰鬥結束後,方連長做手術搶救過來的戰士那就更多了。”說著,鄭虎解下腰帶,解開上衣,露出腹部的三道疤痕。“團長,你看,這是在一個月前的一次戰鬥中,三個鬼子的刺刀同時刺進來的,當時我就昏倒在地,腸子流出來有一米多長。如果不是方連長及時趕過來砍殺了三個鬼子把我抱下戰場搶救做手術,我早就犧牲了。各位首長,我們方連長能征善戰,醫術高明,為什麽要把他趕出補充團?我們舍不得他、離不開他。他不光是我們的連長、戰友,更是我們的生死兄弟、最親的親人,也是我們的老師。團長,求求你,趕快讓方連長迴來吧。”說完,鄭虎又係好衣服,紮上皮帶。


    二十幾個戰士跟著鄭虎一起向於根山乞求。


    政委:“同誌們、戰友們,你們的心情我們非常理解,你們的想法和要求我們也都知道。現在,我明確地知道你們,方濟仁同誌仍然是補充團的人,我們沒有趕他走,而是團裏派他去執行一項艱巨的秘密任務,完成後他一定會迴來的。”


    戰士乙:“政委,我們知道。部隊從盛倉村突圍出來後,在轉移的路上又跟追上來的鬼子幹上了,混戰中我和幾個戰友遇上了方連長,跟他一起撤進了萬家圈兒墳地的樹林裏。天亮以後,他還指揮我們全殲了三十多個鬼子,救下了三四十個老鄉和八九個國軍士兵。後來,吳參謀來了,把我們帶迴了水河村,卻把方連長一個人留下了,說是團長命令他在這一帶尋找傷員和失散的戰友。政委,這算是什麽秘密任務啊?團裏很多人都知道,不就是因為你們容不下我們方連長隨便找個理由把他趕走嗎?團長,這到底是為什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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