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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潛入敵後休整待發


    拂曉前。方濟仁、方路生、周奇偉等一行人急行軍悄悄地來到冀西地區第一大鎮林安鎮西門外五六百米處一個幹涸的有兩米多深的水塘邊。鎮西門口橫擺著纏滿鐵絲網的路障,旁邊是用沙袋構築的圓形工事,上麵架設著一挺歪把子機槍。掛著太陽旗的四層高炮樓上的探照燈不時打開,來迴照射西門外的馬路和漆黑的曠野。方濟仁揮手示意大家蹲下,他壓低聲音嚴厲地說: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啊,一會兒我們要摸進林安鎮,大家行動要快,動作要輕,不能弄出一點兒響動。周營長,你派兩個人跟我先過去,聽到三聲青蛙叫,你馬上帶著大家過來,我們要趕在天亮前進鎮。如果被敵人發現了,千萬不要糾纏,立刻撤出來。”


    周奇偉補充說:“大家都聽明白了吧,準備行動。”


    方路生不耐煩不屑地說:“唉喲,這多麻煩呀,這深更半夜的小鬼子和二狗子們還都睡覺呢,醒著的沒幾個。小叔,咱們有三十多人一起打進去不就完了嘛,何必這麽費事兒呢”。


    方濟仁惱怒嚴厲的反駁道:“不行!鎮裏的情況我們一點兒都不知道,驚動了敵人怎麽辦?你別在這兒瞎攪和,不願意幹你就滾蛋。”說完轉身帶著兩個人向鎮門口北側悄悄摸去。到了鐵絲網邊,方濟仁用鋒利的匕首割斷了兩根鐵絲,豁開一個一米多高、一米寬的缺口,從挎包裏取出繩索拴在木樁上。扭頭對身後的兩個國軍士兵說:“你們倆一個向南、一個向北五十米外警戒。”說完,方濟仁從綁腿上拔出匕首叼在嘴裏,抓著繩索溜下了一丈多深、兩丈多寬陡峭的壕溝,趟著沒過膝蓋的汙水,彎腰低頭,上身貼著水麵輕輕地走到壕溝對麵,用匕首在壕溝的陡壁上從下向上間隔一尺很快挖出了一排腳洞,他蹬著腳洞爬上壕溝、爬到第二道鐵絲網邊割斷鐵絲、豁開缺口、拴好繩索、又溜下壕溝,迴到壕溝外鐵絲網的缺口邊,收起匕首,學了三聲青蛙的叫聲。五六百米外鎮西門的崗哨傳來敵人換崗說話的聲音。


    周奇偉機警地帶領眾人迅速地來到鐵絲網缺口邊臥倒在地。


    方濟仁低聲說:“過壕溝的時候,大家一定要快要輕,千萬千萬不能弄出一點兒響動,也不能濺起水花,絕對不能驚動敵人,否則就壞事兒了,我們的整個行動就全都失敗了。”


    借著一彎細細的下弦月微弱的月光,方濟仁指揮眾人順利快速地通過了壕溝,他又把兩邊割斷的鐵絲網接好,恢複原樣,解下繩索,放進挎包。然後帶領眾人悄悄地走進沉睡中的林安鎮裏。


    眾人跟著方濟仁避開大街,七拐八繞穿街過巷來到永安客棧大院後門外,方濟仁把手裏的步槍和背上的大刀交給方路生,縱身一躍,翻牆而入,打開後門放眾人進來,示意大家都蹲下,他看見廚房有燈光便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廚房灶台上的水壺冒著熱氣,灶台旁邊板凳上坐著一個十四五歲的男孩在打盹兒,絲毫沒有發覺已經有人進來了。


    方濟仁蹲下身,輕輕地搖著男孩的肩膀說:“喂,小家夥,別睡了,快醒醒,狼來了。”


    男孩睜開眼睛看著方濟仁驚懼地問:“你,你是誰呀?”


    方濟仁輕輕地拍拍男孩的肩膀,語氣溫和地說:


    “小家夥,你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我是客棧的東家小少爺,快去叫徐老板來見我,我找他有急事,快去。”


    “哦。”男孩答應著站起來走出廚房向前院走去。


    功夫不大,五十歲左右的徐老板神色緊張的跟著男孩來到後院廚房。徐老板一看是方濟仁驚詫不已,驚慌地說:


    “少、少爺,怎麽是你啊?你怎麽這個時候來收賬啊?現在我可是一文錢都拿不出來給你,哎?你怎麽還戴著八路軍的軍帽啊?你不要命了。一個偽軍中隊長、兩個小隊長和日本翻譯正在雅間裏打麻將呐,還帶著五六個衛兵,這要是讓他們看見你可怎麽得了啊,傷著你了我可沒法兒跟老爺交待。”


    方濟仁勸慰說:“徐叔,您用不著緊張,我不是來收賬的,就幾個二狗子有什麽可怕的,我帶來三十多個弟兄就在外麵呢。”


    “啊?你們要幹什麽?千萬別在這兒幹仗。”徐老板阻止道。


    “不會、不會,我們來這兒就是吃飯、睡覺、洗澡換衣服,歇歇腳緩緩神兒,待幾天就走。徐叔,抽空兒您跟我仔細說說林安鎮的情況。”方濟仁說。


    “啊?你們、你們三十多人還要在這兒歇幾天?這可不行啊?這要是讓小鬼子發現了那可不打了了呀……”


    “徐叔,你放心。除了我,那三十幾個人誰都不會離開客棧半步,絕對不會讓鬼子發現的。吃飽肚子歇歇腳我們就走。”


    徐老板聽了鬆了一口氣:“哦,那這就好辦了。少爺,你先帶人去西院的庫房裏躲一躲,天快亮了,二狗子們也該走了,我這就去叫人來做飯,再拿些鋪蓋來,你們可千萬別亂跑啊。少爺,我可不是趕你啊,你帶來那麽多人,可不能在這兒住久了。”


    上午,陽光普照,微風習習。水河村裏一片繁忙,婦女們在井邊幫著八路軍洗軍裝、洗繃帶。在一棵老槐樹下,幾個婦女在縫補軍裝、做軍鞋。一群孩子在老槐樹下玩耍嬉鬧。


    衛生隊裏,衛生員給傷員們換藥包紮。


    戰士們在各自駐地擦槍磨刀。


    “唉!少爺,咱們轉悠一宿終於到地界兒啦。困死我了。”長貴趕著馬車走進水河村,馬車上坐著六名八路軍戰士和兩個國民黨士兵,丁儒軒騎著自行車跟在後麵。馬車走進村裏迎麵遇上正在村裏各處巡視的於根山、政委、參謀長和吳參謀等人。“籲—”長貴勒住韁繩馬車站住,丁儒軒也停下自行車,六名八路軍戰士跳下馬車,三個戰士舉槍圍住長貴、三個戰士舉槍圍住丁儒軒,其中一名戰士嚴厲地高喊:“不許動!把槍都交出來!”坐在車上的兩個國民黨士兵見狀困惑得愣住了。


    見此情景,於根山等人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也都疑惑不解的愣住了。


    丁儒軒微微一笑輕鬆地說:“誤會了,你們誤會了。”


    吳參謀不解地問:“三班長,這是怎麽迴事?你快說清楚。”


    結實強壯的三班長放下槍,立正敬禮嚴肅地說:


    “報告團長,我們是在昨天夜裏向水河村轉移的路上碰見這


    兩個人的,他們說也要去水河村,願意順道兒捎上我們,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兒,果然我在馬車上發現藏著的武器,他們倆身上可能也有。”說完,三班長從馬車上的麻袋和草簾子底下搜出了機槍、大刀,還有十幾顆手榴彈。


    眾人一看,不禁大吃一驚。


    吳參謀上下打量著丁儒軒和長貴說:“你們倆把自己身上的家夥兒也拿出來吧,用不著我們動手了吧。”


    丁儒軒笑著搖搖頭從後腰裏掏出一把左輪手槍交給旁邊的戰士,無可奈何的長貴不情願地解開上衣,從腰間的皮帶上拔出兩把駁殼槍也交給了身邊的戰士。丁儒軒看著於根山解釋說:


    “八路軍長官,我們倆可不是漢奸、特務、土匪啊,我們帶著槍是為了防身自衛用的。這年頭兒、這世道有幾把槍有什麽可大驚小怪的?再說要是遇上了鬼子、漢奸我們也能幹它一下子。”


    於根山看了看馬車上的機槍和手榴彈,又上下打量、審視著丁儒軒和長貴,也對他們產生了懷疑,於是命令道:


    “吳參謀,把這兩個人帶到團部去,問清楚是怎麽迴事,如果他們是漢奸特務,一定嚴懲不貸!絕不寬恕!”


    在去團部的路上,有的村民看見丁儒軒便主動上前熱情友好地打招唿,有的村民則怒目而視。六十歲左右的老村長迎麵走過來看見了丁儒軒不禁一愣,轉而停住腳步親熱地打招唿:


    “哎喲,這不是丁少爺嗎?你怎麽到俺們村來了?哦,你們是來慰問八路軍的吧?今天唱哪出戲呀?於團長,他們同和戲班的戲唱得字正腔圓可地道了。咦?怎麽就你和長貴兩個人來了?戲班還有那麽多人怎麽沒來呀?”


    丁儒軒哭笑不得:“老村長,今天我不是來唱戲的,我、我…”


    看著丁儒軒和老村長的對話,於根山、政委等人疑惑不解。


    上午。林安縣城南門。中川騎著高大的東洋戰馬和一個大隊的日軍步兵,還有汽車、坦克、裝甲車、大炮、騎兵部隊開進縣城,隊伍中間押著男女群眾、縣委書記王福江、朱仕耀校長、八路軍戰士和國民黨士兵。日軍浩浩蕩蕩、耀武揚威、趾高氣揚地走在縣城的大街上。街上行走著的人們看到行進中的日軍驚恐慌亂、紛紛躲避。


    路邊人群中站著一個身穿淡藍色旗袍年輕美麗、端莊優雅的少婦,她左臂挎著布包,右手領著一個三歲左右漂亮可愛的女孩。少婦看著行進中的日軍,臉上顯現出即驚恐又有些欣喜的神色。女孩轉身緊緊地抱住少婦的右腿,聲音顫顫地說:“媽媽,我怕。”


    少婦蹲下身溫柔地抱著女孩,輕柔地安慰:“妞妞不怕,有媽媽在呐,妞妞不怕。走,跟媽媽迴家去。”


    上午。林安鎮永安客棧前院二樓,徐老板辦公室內。徐老板穿著青色細布長衫,方濟仁穿著薄麻黑褲粗布白衣,隔桌而坐。


    “以前鎮子裏隻有一個小隊的鬼子、兩個中隊的偽軍,加在一塊堆兒也就是三百多人。可這次大掃蕩以後不斷有鬼子兵開進鎮子裏,來了還就不走了,我估摸著現在光是小鬼子就得有二百人了,聽說偽軍還要再擴充兩個中隊呢,你說他們這是要幹什麽呀?唉!咱老百姓又要遭殃了。”徐老板小聲說。


    方濟仁眉頭緊鎖說:“徐叔,您怎麽知道這些事情啊?從哪兒打聽來,這些消息可靠嗎?”


    徐老板想了想說:“應該可靠,我有親戚和老鄉在偽軍裏當兵。再說前些天,維持會的人又來派捐、要糧了,按人頭兒算,全鎮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得交,要得可兇了,不交他們就抓人按通共、通八路論處。唉,以後的日子更難過了。”


    方濟仁又問:“徐叔,最近客棧的生意怎麽樣啊?”


    徐老板看了一眼房門,提高了聲音氣憤地說:


    “唉,別提了。侯富平這孫子太可恨、太欺負人了!仗著他是錢萬林的妻舅、當過土匪當過兵,花錢弄了個林安鎮維持會的會長,在鎮上橫行霸道、無惡不作,壞到家了他。表麵上是維持會,其實就是特務隊、偵緝隊。他強行在咱們方家的客棧、糧鋪、綢緞莊、大藥房所有鋪子的流水中硬要抽走五成利,刨去成本、交稅,咱們不但不掙錢反而還賠錢,還有別的幾十家商號也是這樣。他連妓院、大煙館、賭場也不放過,真是甭管看見誰就都要錢,你不給,他就說你通共、通八路,抓到日本憲兵隊裏去先打你一個半死,再讓你家人拿錢來贖人。你想關門歇業他都不讓,賠本兒你也得開門支應著。少爺,你帶來那麽多人,能不能想想什麽法子,怎麽能整治整治這個鐵杆兒大漢奸啊?!”


    方濟仁心裏怒火中燒,憤然站起,突然又轉而一笑輕鬆地說:


    “徐叔,以後您就不用再擔驚害怕的受他欺負了。侯富平,哼!我不會讓他活到明天早上。徐叔,我這次來林安鎮你可跟誰都不能說。還有,夜裏我在廚房看見的那個小家夥兒可靠嗎?”


    徐老板說:“不能夠,我跟誰都不說,這我懂。你說的是小安子吧,可靠,這孩子老實、機靈、懂事。他是我四妹的孩子,大前年他爹被抓丁當了偽軍,現在是班長、機槍手,就在林安鎮,沒辦法也就是混口飯吃。少爺,你要整治侯富平有把握嗎?”


    啪!方濟仁一拍桌子,大聲說道:“我要他死,他就活不成!”


    “要誰死啊?口氣不小啊。”咣當一聲,一副漢奸打扮的侯富平帶領著兩個斜跨著駁殼槍的隨從推門而入。


    屋裏的氣氛驟然緊張。方濟仁怒目而視。徐老板驚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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