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杆子最短時隻出槍尖;杆子中等時出槍尖和單側月牙小枝,即是單耳;杆子最長時出槍尖和雙側月牙小枝,即是雙耳。選定一種形態後,其他形態的無用機括就會收迴杆中,重量均勻分配。”


    姬小戈眸光再度發亮:“還能這樣?那太好了!”


    曹肆誡道:“隻是這樣有一個問題,這個長戟的總重就是完整形態的重量,我可以給你挑選更為精煉的材料,但畢竟是七尺五寸的戟身重量,你能用嗎?”


    姬小戈根本不在意:“放心,我適應一下就能用了。”


    曹肆誡迴憶了下方才與他交手的感覺,這孩子的氣力的確不小,隻是受限於臂長腿長和身量,徒有力氣也打不到敵方要害。如此想來,這一葦戟做出來給他應當不會浪費,好歹是個練武奇才,說不定以後會成為他爹那樣的人物,那他們凜塵堡就算做上魔教生意了?


    ***


    談妥了定製兵器的事,曹肆誡就準備把這孩子請出去了,不管怎麽說這裏是軍營,閑雜人等不得久留。


    姬小戈卻抬手:“不急,我比武輸了,但你允我一杆兵器,算我欠你人情。我最不喜歡虧欠別人,所以要告訴你一個軍情。”


    曹肆誡訝然:“真有軍情?”


    守衛來通報的時候說外頭有個自稱乞兒幫老大的小孩來求見他,說是有軍情稟報,他還以為隻是這孩子找的借口,沒想到是真的?


    姬小戈說:“事關克林國的下一輪進攻和封寒城的存亡,你要不要聽?”


    曹肆誡仍舊保持理智:“你先說說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沒道理他們派出的細作沒探聽到,多羅小驛沒探聽到,隻有這個小孩探聽到了吧?


    姬小戈坦言:“流民營裏前日迎進來兩個青禮城的流民,青禮城三個月前剛剛被稷夏收複迴來,城中混有不少克林國留下的探子,而封寒城久攻不下,那兩個人應該就是仗著流民身份從青禮城轉移到封寒城的。”


    “他們說了什麽?”


    “他們說,克林國的國主派人秘密運送了一件攻城火器到前線,等和談中止,雙方再起兵戈之時,就要用在封寒城上。”


    “攻城火器……祝融魂?”


    “應當不是祝融魂。”姬小戈說,“祝融魂在之前的對戰中他們已經用過很多次了吧,雖然我沒親眼見過,但聽孩子們翻來覆去地講也大概知道是什麽樣的。而且曹堡主這裏也有能應對祝融魂的同等火器,如果隻是祝融魂,犯不著搞得這麽神秘。”


    “那他們還有什麽?”曹肆誡蹙眉深思。


    自申屠涼死後,克林國也沒再出現過那麽瘋狂的將領或謀士了,祝融魂已是被雙方都摸透了的武器,沒必要太當迴事,那還有什麽?


    乍一聽說有細作混進封寒城,曹肆誡就想著,要是他們狀似無意地聊到了和談什麽時候終止,打算什麽時候進攻,倒是不用太過上心,因為這種更像是故意放出來的假情報,目的就是打探封寒城的城防部署。但姬小戈說的這些,讓他不得不重視起來。


    姬小戈見他憂心,談起了自己想法:“其實我覺得那兩個流民對這個消息也不怎麽確定,都說了是秘密運送,他們又怎麽會知道是攻城火器?依我看,克林國的國主是送來了東西,但具體是做什麽用的,他們自己人都在瞎猜。”


    曹肆誡道:“沒有經過多方驗證的消息不可輕信,既然你說了,我會派人詳細調查。”


    姬小戈點點頭:“好,消息確鑿的話,這個人情我就算是還清了。還有,按照我輸了的約定,你可以要求我幫你做一件事。”


    曹肆誡無奈:“你一個小孩,我能指望你幫我做什麽?你別給我添亂就行了。”


    姬小戈不以為然:“這可說不準。”


    ***


    聊完了正事,曹肆誡準備送姬小戈出去,他自己也要繼續操練士兵。


    營帳外頭唿唿喝喝好不熱鬧。


    三隊士兵正抬著攻城巨木演練,有人注意到他們這邊,不由多看了姬小戈幾眼,剛剛這孩子力戰曹將軍的畫麵深深烙進了他們的腦海,實在忍不住好奇。


    然而就這麽幾眼,害得那人踩到坑裏,腳下一歪,連帶著攻城巨木失了平衡。幾人挽救不及,眼看著巨木壓下,為了自身安全,隻能放手讓它滾落。


    那處正是個斜坡,圓木翻滾著轟隆而下,正朝著一隊練習射箭的士兵去了。


    曹肆誡見狀,連忙上前,一邊組織士兵布置障礙攔截,一邊雙掌運功倏然推出,無形的氣勁與那巨木碰撞,竟生生阻住了它的衝勢。速度減緩後,圓木再碰到準備好的障礙,便穩穩地停了下來。


    在眾人的齊心合力之下,這場意外沒有造成任何傷亡。


    姬小戈旁觀了全程。


    他勾起唇角,喃喃自語:“拾柒功,練得太粗糙,遠不如我的雲想天外功……那人收的徒弟……嘖,麻煩死了。”


    第85章 密文


    從姬小戈那裏得來的情報,曹肆誡沒有因為他是個孩子就不重視。這孩子的言行舉止太過早慧,白手起家建立了乞兒幫,在流民營混得風生水起,與他比武還能有來有迴,有這等心思與氣魄,他相信他不會信口雌黃。


    曹肆誡先派人接近了姬小戈說的那兩個可疑流民,從過所上看他們的確是青禮城的長住民,但稍微套上幾句話就會發現,他們對青禮城算不上多了解,提起的逃難經曆也漏洞頗多。很顯然,他們的過所動了手腳,也有意隱瞞了自己的來曆。


    入城守衛沒有發現的問題,卻被姬小戈輕易識破。


    不過那兩人對有關克林國的試探十分謹慎,從未在曹肆誡的線人麵前提過什麽國主運送的秘寶,可能當初是看姬小戈不過一個稚齡孩童,說話才沒有提防。


    即便如此,已經足夠曹肆誡初步確認情報的可信度了,於是他火速聯絡了安插在外的斥候,打探近期克林國軍隊在陣前的動向,果然在旌北城發現了異樣。


    旌北城原本屬於稷夏,在之前的爭戰中與青禮城、汴陽城一同被克林國占領。後來稷夏調動兵力奮起反擊,奪迴了青禮城和汴陽城,唯剩旌北城仍在克林國軍的控製之下。


    目前兩國正商議和談,前線暫時休戰,但上個月旌北城有一隊親衛入城,似乎是護送著什麽神秘物事來的。外界猜測,那或許是比祝融魂還要厲害的攻城火器,準備一開戰就用在最難啃的封寒城這塊硬骨頭上。


    至於那個所謂的秘寶究竟是什麽,至今無人知曉。存放秘寶的屋舍有重重衛兵把守,能真正進到內間接觸本體的隻有四名國主親衛,據說都是風華境的高手。


    另外,斥候還想辦法送來了一份拓本。


    信報中說,這上麵拓的是旌北城中張貼的懸賞告示,尋找能破解密文的能人異士,隻要成功破解,可得賞銀百兩。


    如此重利之下,不斷有百姓聲稱自己能夠破解告示上的密文,可至今尚未有人得到官府的認可,都說他們的破解詞不達意,所以告示依然張貼在外。


    斥候解釋,懸賞告示上的密文他們也看不懂,旌北城中一直在大肆網羅文人雅士,重金收購稷夏的名家字畫,他們有兩個猜測,一是克林國想要從中倒賣獲利,二是他們得到了加密的軍情奏報,正在想盡辦法破譯。


    懸賞告示是在秘寶入城之前就張貼的,這兩件事是否有關聯,他們毫無頭緒,隻是當曹將軍問起前線異狀的時候,生怕這密文真的出自於稷夏軍報,所以趕緊拓迴來給曹將軍過目,以便早做防範。


    加密的軍情奏報?他怎麽不知道還有這種東西?


    曹肆誡蹙眉鋪開拓本


    今欲尋找能破解以下密文的能人異士,不論出身,不分貴賤,若能破譯清晰,詞句契合其應有之意,賞銀百兩;若不知其意,但曾見過類似文字符號,可攜相關書冊以供鑒定,賞銀二十;舉薦有功者,賞錢一貫。


    以下為待破譯密文:


    standby mode


    locked


    no response


    error


    eenter the captcha


    曹肆誡:“???”什麽玩意?這是自創的符號?還是他國文字?周邊國家沒有類似的文字吧?這要怎麽破譯?


    再凝神細看,他不由怔住。


    這樣的符號……他好像見過,尤其是裏麵那個a!當初師父交給他解鎖心髒機關的口訣裏,就有這個a!


    他至今都記得那句口訣: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


    所以這是跟師父有關的密文!


    見過歸見過,要說破譯這些密文,他恐怕還做不到,但這件事既然跟師父有關,無論如何都要去調查一下情況。或許是師父留存下來的什麽東西?甚至是重新救活師父的關鍵?總要去試試他才能甘心!


    眼下有兩件事迫在眉睫:一是克林國主特意差人送來的秘寶需要繼續探究清楚,二是了解那些密文是從何而來,與師父有什麽關聯。如果克林國真的在做攻城的準備,就說明這次和談多半也無法止戰,最穩妥快捷的辦法就是他親自去一趟旌北城,摸清這兩件事的底細。


    演武場內正熱火朝天地練著兵,唿喝聲不絕於耳,曹肆誡坐在營帳中,一邊思量著離開封寒城的後續事宜,一邊坐在案前謄抄那些密文。


    帳簾忽然被掀起,姬小戈大搖大擺走了進來:“我的長戟圖紙畫好了沒有?”


    曹肆誡:“……你怎麽進來的?”這好歹是軍營!未經通報這孩子怎麽就進來了?守衛都是吃幹飯的嗎?


    姬小戈:“我說我來找你討要兵器,他們就放我進來了,怎麽?”


    自從上迴見識了這孩子與曹肆誡的比武,軍營中莫名士氣大振,約莫是無法接受自己還不如一個小孩能打,所有士兵鉚足了勁錘煉自己,找曹肆誡挑戰的人也越來越多,這倒不是什麽壞事。不過姬小戈的威名又一次傳播開來,人人都知道他小小年紀身手極佳,曹將軍還許了他一杆親手製作的兵器,再碰見他的時候便不再攔阻,依例詢問兩句就放了進來。


    曹肆誡歎道:“算了。”從手邊的匣子中取出圖紙,攤在案上給他過目,“差不多畫好了,還有些細節需要完善,等我挑好材料再做調整。”


    姬小戈伸著脖子看看,點點頭道:“嗯,是比我自己畫得好一些。”


    曹肆誡:“……”隻是好一些嗎?你眼睛沒有問題嗎!


    “這裏再尖銳一點,接上這個弧度。”


    “這樣?”曹肆誡認命地給他做修改。


    “差不多了。”姬小戈端詳完心心念念的圖紙,一撇眼看見旁邊謄抄的密文,幾不可察地眯了下眼,想了想,直接開口問道,“這是什麽?哪裏來的?”


    ***


    曹肆誡側目注視著他,謹慎地迴答:“前線送迴的軍情密報。”


    姬小戈嗤笑:“軍情密報?騙小孩兒呢?”


    曹肆誡借機反問:“那你說這是什麽?”


    姬小戈說:“反正跟軍情沒關係,但是這玩意也不好對付,先告訴我你從哪裏抄來的。”


    曹肆誡精神大振:“你當真認得?能破解嗎?”


    姬小戈依次指著每一行符號說:“待機模式、已鎖定、無應答、錯誤指令、輸入驗證碼……直譯是這樣,主要是操作上的反饋,還是要看到實物才能知道怎麽破解。”


    曹肆誡一時無言。


    他怎麽也沒想到,令所有人傷透了腦筋的東西,竟從一個小孩口中得到了答案。這孩子身上的秘密疊了一層又一層,實在讓他不知改如何應對。


    “實物?什麽實物?這究竟是哪裏的文字,你又為何識得?”他問。


    “應當是多羅閣泄露到外頭的東西,這是一種……很古老的語言,已經失傳很久了,隻有藏書閣頂層還留有些許記載。嘖,這種東西早該被迴收了,不知道他們整天在忙些什麽,再這麽消極怠工,遲早要出大事情!”姬小戈恨恨數落。


    話說到這個份上,曹肆誡也不打算隱瞞下去,坦然相告:“旌北城中張貼了公告,重金懸賞能破譯這些密文的能人異士,我這份是斥候抄錄來的。”


    姬小戈道:“難怪字體變形這麽嚴重,差點害我認不出來。重金懸賞……多重的金?”


    “能破譯者,賞銀百兩。”曹肆誡頓了頓,“舉薦有功者,賞錢一貫。”


    “那正好,咱倆去。你舉薦我,得錢一貫,我去破譯,得銀百兩,多好的機會,錢都讓我們賺完了。”姬小戈盤算。


    “你真的要去?”曹肆誡提醒他,“旌北城如今可是在克林國治下,咱倆過去,一旦被戳穿身份,就是個死。”


    “你會死,我一個小孩,又對他們有用,我怎麽會死?”


    “……”曹肆誡不知該如何反駁,隻能問他,“你知道多羅閣那麽多事情,連他們藏書閣最頂層的書都看過,還說自己與他們沒什麽關係?”


    “還是那句話,有很多事我忘記了,到現在也沒迴憶起多少。”姬小戈道,“如果你一定要問個明白,那我隻能猜測,可能我爹和你師父是同門師兄弟吧,所以我打小就能自由出入多羅閣,什麽都能看,誰也管不了。”


    “你爹和我師父是同門師兄弟……我倆就算是同輩?你該叫我師兄。”


    “沒必要這麽攀關係。”姬小戈拒絕。


    “好了,不逗你了。”曹肆誡拉迴正題,“既然你能破譯那些密文,而我需要去刺探敵情,調查克林國主運送過去的秘寶是什麽,那便結伴同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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