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這個地方,讓他們很是痛苦,可他們都是從痛苦中來的,也將進去痛苦下去。


    畢竟,女兒被改變相貌,總好過他們親手毀掉女兒的相貌來的好些,女兒也不會遭受那些肉體上的疼痛,不是嗎?


    選擇第二個選項的人也有一些,


    對於這些人,蘇青白又給了他們一些選擇,


    前往齊國,爛柯寺會庇佑他們這些百姓的,隻不過,需要他們改信佛宗,


    又或者前往大河,雖然那裏的高層同樣是西陵的信徒,可是,百姓們卻如同唐國一般,對昊天的信仰並不深刻,甚至,許多人都是無信者,在那裏,百姓的生活也還算是不錯,


    再或者,隨他一同前往唐國,在那裏,他們將會生活的很好,不再受到欺壓,也不用擔心西陵的針對,


    隻不過,路途遙遠,這一路上,也將會危機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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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國長安,


    距離蘇青白從西陵迴來已經過去了三年多,如今,李仲易已經上位成為了新一任唐王,唐國的年號也從開明改為了天啟。


    之所以叫這個名字也是有原因的,


    而這個原因還要從這一年的年初開始說起。


    開明三十四年,唐王離世,太子李仲易繼位,欽天監卻發現荒原的天象出現了異樣,要知道,昊天世界的星辰是隻有明亮變化,而沒有位置變化的,所以,欽天監的大多數批示都是一些小事,很少有這般盛大的公開的天生異象的批示。


    更不用說,這個批示還是:夜幕遮星,國將不寧。


    要知道,在昊天世界,夜幕遮星這句話很大,大到昊天的宿敵冥王降世的傳說。


    而做出這個批示的也不隻是唐國的欽天監,其餘諸國也都有類似的批示出現,天降預示,故稱天啟。


    欽天監的批示已經揭示了很多事情,


    而不可知之地更是得到了更仔細的內容,那就是,荒原有變,於是,知守觀,魔宗,懸空都派出了他們的天下行走前往荒原,尋找這個變故的起源地。


    書院去的人是李慢慢,


    這個已經來書院十七年的少年,如今已經到而立之年,


    十幾年來,他一直都停留在不惑的境界,不曾有任何近境,夫子也沒有催促過他,生活在書院後山的幾人中,他的實力可以說是最弱的,


    這十幾年來,他也學了很多東西,琴棋書畫,廚藝,思辨,製作,推算,可以說,如今世間百姓掌握著的大多數技能他都掌握了,甚至達到了很深的地步,其中更是有一些技能已經可以達到稱為一行魁首的地步。


    可是在這一年的年初時,也就是這條批示出現的兩個月前,他在一天早上突然破鏡入了洞玄,


    還不等後山眾人感到驚喜的時候,當天下午便入了知命,


    被夫子稱為朝聞道而夕入道,吾之不及也!


    三天後更是入了無距。成為書院二層樓第三個五境之上的存在。


    兩個月後,這條批示出現的時候,他已經在無距境走的極深了。


    好在,或許當初夫子給他起名慢慢的期望他一直都牢記,即便走的極深,卻也走的極穩。


    所以,這一次天下行走的聚會,書院去的便是他。


    至於蘇青白,他已經三年多沒有從後山書洞中走出來了,便是常住在其中的讀書人,都感慨,在讀書一道上,蘇青白要比他還要認真,還要瘋狂。


    以六境的修為,念力去讀書的,想來這天下也隻有蘇青白一人了。


    “師叔,老師找您。”


    李慢慢從荒原迴到書院的第二天,君陌便帶著高高的古冠,持著門板一般的鐵劍,穿著嚴謹刻板的衣衫站在書洞外,對著蘇青白行禮。


    蘇青白聽到這話,放下手中的書卷,舉起雙手伸了一個懶腰,身上的筋骨因為這個動作而發出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


    “什麽時間了?”


    他走出山洞,對著君陌問到,


    已經二十五歲的清白,整個人顯得更加成熟,眉眼也徹底長開,能夠作為南晉百年後族家族基因也在他的身上得到了發揮,


    翩翩少年一次用來形容他都有些不足,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幾年來一直在讀書的緣故,三年前蘇青白身上那股無法掩蓋的鋒芒之氣此時已經消散如煙,多了一些書生卷氣,


    君陌的神情依舊十分恭敬,或者說是古板。


    “如今已經是開明三十四年了,”


    “開明三十四年啊。”


    蘇青白抬起手,透過手掌的縫隙迎著天空中的陽光,有些感慨的說到,


    “仲易和沛言誰繼位了?”


    無論這兩位其中誰繼位成為新的唐王,另一個都是唐國的王爺,所以,沒有人會對他們直唿姓名,敢這麽做的,有資格這麽做的,整個唐國如今也隻有夫子和青白他們兩人了,


    這兩人都跟隨夫子學習過,蘇青白算是他們師叔,自然有資格,


    不過,說起來也是有趣,蘇青白的長兄蘇青空的妻子便是李仲易和李沛言的妹妹,這輩分關係亂的可怕。


    君陌聽到蘇青白的話,頭低的更沉了一些,


    “如今陛下是仲易殿下。”


    蘇青白點了點頭,這一點倒是和他看過的內容沒有出處,有些慶幸他的存在沒有引起太大的變化,雖然李仲易相比於做唐王更喜歡修行,跟隨夫子學習,可,李沛言在做唐王這件事上,真的不如李仲易,即便,他也是真的愛這個國家。


    “如此也好,夫子找我應該是為了荒原的事情吧?”


    蘇青白背著雙手,向著山下夫子那間四處漏風的草棚走去,頭也不迴的對身後的君陌問到,


    君陌有些吃驚自己這位師叔,三年來不曾走出書洞半步,也不曾關注過天下之事,一心都撲到那些古籍上,竟然會知道荒原的變化,


    “老師不曾言明,不過,師兄是昨日迴來的,所以,應該是為了這件事。”


    蘇青白點了點頭,停住腳步,看向長安南城的反向,心中有些感慨,


    快了,


    來到這個世界二十來年,終於一切都要開始了,這場大幕一旦來開,便不會停下,找到一切都結束,


    而在這場大幕之下,帶來的是無比的混亂,和萬年以來的契機,也是他的機會,一個讓他可以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做下自己決定的事情的機會,因為自這一年之後,天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將投放在那個少年的身上。


    他還有十三年,十三年的時間來布局,十三年的時間來發展,


    十三年後,他便隻能順勢而為了,為了唐國,為了書院,那個時候,他將沒有任何機會再做自己的事情了。


    “夫子!”


    走進草棚,看著端坐在台階上,大大咧咧吃著李慢慢燙的羊肉的夫子,蘇青白躬身行禮,


    夫子對著蘇青白揮手,示意他走到自己身旁,


    “青白來了,慢慢剛切好的羊肉,上麵還帶冰呢,吃起來正好,快來,”


    蘇青白莞爾,做到小桌旁,拾起一雙竹筷,就將李慢慢剛剛為夫子燙好放到他碗中的羊肉夾走,放到了嘴裏。


    這一動作看的夫子有些生氣,吹胡子瞪眼的看著蘇青白,


    “你小子已經多好,怎麽偏生要學你師兄搶我肉吃這一套?”


    蘇青白聳肩,


    “老年人不要吃太多肉,會高血壓,高血脂.......會活不長的。”


    不等夫子繼續說什麽,蘇青白直接將話題引到正題,看向李慢慢,


    “說說,在荒原看到了什麽?”


    李慢慢聽到蘇青白問自己正事,也將手中燙肉的筷子放下,十分認真的迴答,完全不顧一旁夫子的不滿,


    “我在荒原看到了一條黑線,”


    “黑線?”


    蘇青白皺眉,


    李慢慢點頭,解釋,


    “那是一道不深的淺溝,裏麵除了黑色什麽也沒有,在荒原上十分清晰,但卻一直在向著南邊蔓延,它很長,也很高,直達天際,將整個極北荒原籠罩了起來,


    那裏麵十分寒冷,便是動物,也不敢在裏麵生存,不斷地向著南邊奔徙......”


    蘇青白又問,


    “那你呢?那條線動物們敢越過去,因為他們沒有智慧,不清楚那是什麽,你又做了什麽?”


    李慢慢訕笑一聲,


    “我跨過去了,在黑線那頭的一條小溪旁喝了幾口水,”


    蘇青白冷哼一聲,


    “我記得三年前,我剛迴來時,便告誡過你們三個,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要將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之中,安全才是最重要的,那條黑線是那麽好跨過去的?你的氣息到現在都沒有平穩下來,想來,在黑線那頭,一直在用念力保護自己吧?”


    李慢慢點頭,苦笑一聲,


    “我比他們都要早到那裏,所以,也是最早看到那條黑線的人,既然看到了,我就要去看了一下,線的那一頭是什麽?既然世間有冥王降世的傳說,那麽冥界也應該是存在的才對,我想知道,黑線的那一頭是不是就是冥界......”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蘇青白給打斷了,他看向夫子,有些不悅的說到,


    “夫子!伱看吧,這些年來,你每年都帶慢慢出去遊曆,一直在尋找傳說中的冥界,如今,連慢慢這般老實孩子,都敢去冒險確認冥界是否存在了!”


    夫子沒有開口,隻是低頭繼續吃著自己的羊肉,


    倒是一旁抄書的餘簾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對著蘇青白說到,


    “師叔,如果我記得不錯,您比大師兄還要小幾歲呢吧,孩子這個詞...有些不準確吧,”


    蘇青白翻了一個白眼,起身走到抄書的餘簾身旁,俯身看著她抄的書,


    “字太大,不適合你靜心,以後用簪花小楷吧,”


    說完,一甩衣袖,坐會自己的位置上,在看李慢慢,完全不顧餘簾那已經撅起來的嘴巴,


    這餘簾本名林霧,是魔宗的現任宗主,數年前,柯浩然滅魔宗山門後,林霧他們這些魔宗之人,便被西陵的人圍剿,林霧多方戰鬥後,身受重傷,巧合之下,讓他成功悟到了一直以來在思考的二十三年蟬,


    由男身化作了女身,由成人,化做了孩童,


    在荒原遇到了夫子,以男子之禮求夫子收徒,


    夫子搖頭,不語,


    林霧又行女禮,夫子這才笑著點頭,收了這個三弟子,結果,剛剛收下的小徒弟,便故意踩在了他的衣擺上,讓他摔了個大馬趴,


    這事當然是夫子故意的,因為林霧當時情緒很是不好,心緒鬱結之下,難保會發生什麽事情,所以,夫子便用自己的醜相逗這個小女徒。


    後來林霧改名餘簾,入了書院,


    蘇青白見她的第一麵,便告訴他,既然已經是一個女孩子了,便要學著去做一個女子,耍耍小性子什麽的也是無妨的,


    經過多年的培養,這才讓餘簾變成如今這個樣子,甚至會撒嬌了。


    說迴蘇青白,他笑著吃了口肉,端起酒杯,看向李慢慢,


    “說說這一次去的其他人,知守觀的應該是那個小道士吧,懸空的禿驢,魔宗的唐,你對他們的感官怎麽都樣?”


    李慢慢低頭沉思,片刻後才迴答這個問題,


    “知守觀的葉蘇,天份很高,也很驕傲,”


    青白點頭,不語,


    慢慢繼續,


    “他真的很驕傲,走的時候稱唐為邪魔,稱七念為外道,


    懸空的七念,很狠,在意識到黑夜無處可逃後,便吞舌入腹,選擇修了佛宗的閉口禪,


    唐很理智,”


    他說到唐的時候,下意識的轉頭看了一眼身後抄書的小師妹,他很清楚唐是餘簾的弟子,所以,即便有意的控製自己,還是會下意識的看餘簾,


    看到餘簾沒有任何表情後,便繼續說著,


    “他走之前說了一句話,黑夜降臨,到處都是,所以,無處尋找,”


    蘇青白點頭,臉上的笑容很是張揚,看著夫子,


    “真是人才輩出啊,葉蘇雖然驕傲,但他也還年輕,或許有一天他能夠悟透生死,便可以更進一步,七念雖然修佛,卻一身貪嗔癡卻十分嚴重,可他也很會控製自己,佛宗閉口禪本事為了嚴苛己身,嚴於律己的,他知道自己會控製不住自己,所以,吞舌入腹,便再也沒有開口的可能了,唐看似理智,但是也是最恐懼的那一個,不然也不會說出無處可逃這般絕望的話了,不過,想來,經曆了一些事情後,也會有所成長,不在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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