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薇薇起初還不打算說實話,但蘇酥語氣強硬,這才不得不吐出個地址——教學樓女廁。


    廁所,霸淩。


    蘇酥幾乎立刻聯想到了糟糕的畫麵,掛了電話就直奔著教學樓方向跑去。


    等她氣喘籲籲的趕到三樓女廁,看到的卻是淩亂的場景。


    被丟亂七八糟的拖布掃帚水桶,滿地的水漬,以及最裏麵隔間傳來的若有若無的啜泣聲,都無不彰顯之前發生了什麽。


    蘇酥眉頭緊皺,顧不得喘息,快步走到隔間,拿開橫在門上的拖把,慢慢推開門,就見方真真像隻刺蝟般蜷縮在角落,衣服頭發濕噠噠的黏在身上,同時還散發著一股異味,可以說狼狽極了。


    方真真察覺到有人靠近,擔心是那群人迴來,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拚命的往後縮,低聲哽咽道:“別過來,別過來。”


    這害怕的樣子,被蘇酥看在眼裏,不禁湧起愧疚和心疼,都是因為自己和許驀告白,才讓對方有了這場無妄之災。


    蘇酥根本沒想到胡薇薇這麽過分,居然敢霸淩同學,當即蹲下抬手想要安撫方真真,但又擔心她會害怕,緩緩收迴了手,隻是放緩語調輕聲道:“那個...別怕,傷害你的人已經走了。相信我,你現在很安全。”


    盡管蘇酥已經盡力展現出自己的無害,但方真真似乎還沒從剛才的遭遇中迴過神來,腦中無限循環著自己被一群人壓著跪在地上,擦過地板的髒水直接迎頭潑下,耳邊更是充斥著不堪,惡毒的話。


    對於蘇酥的示好,方真真本能抗拒著她的接近,掩麵抱膝渾身顫抖著哭泣。


    眼見對方情緒越來越糟,蘇酥一咬牙,身體前傾張開雙臂,緊緊將人抱進懷裏,輕撫她的後背,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


    好一會兒,蘇酥察覺懷裏的人不顫抖了,才鬆開她給顧垣發短信,讓他拿自己的備用校服到學校女廁所找她。


    現在剛開學才九月份,雖說天氣熱,但夏季校服浸水一時半會也幹不了,而且黏在身上還會透出裏衣,根本沒法出去。


    收到顧垣秒迴的消息,蘇酥鬆了口氣,果然是男主,靠譜。


    而被蘇酥誇讚的顧垣,此刻剛剛到家。


    他看著手機裏的短信,雖然不知道蘇酥的用意,但還是第一時間照做。


    房子是兩室一廳,兩人除了剛住進來的時候,瞧過對方房間的布局,那之後就再也沒有踏進一步。


    這也是顧垣同意同居的唯一要求,給彼此隱私空間。


    故而,他本能的讓王姨幫忙去蘇酥房間拿衣服,奈何王姨今天湊巧有事來遲了點,這會兒還在廚房忙碌,瞧見他來廚房,當即解釋道:“小垣少爺,您是餓了麽,抱歉今天我來遲了,再給我十五分鍾就好。”


    顧垣見對方忙得騰不開手,請求幫忙的話也就沒說出口,轉而安慰道:“王姨不要急,小酥還沒迴來,我也剛好還要迴學校一趟。”


    “好好好。”王姨聽到這鬆了口氣,但還是把人推出了廚房,“廚房油煙大,小垣少爺先出去吧!”


    顧垣看著在自己麵前緩緩關上的廚房門,歎了口氣轉身朝蘇酥的房間走去。


    殊不知,這卻讓他清楚洞悉了少女心思。


    旋轉門把手,打開門的那瞬間,顧垣就愣住了。


    滿屋都是自己的照片。


    各種角度,橫跨小學、初中、高中,就像是狂熱的私生飯,記錄著這些年相處的點滴,密密麻麻,滿滿一牆。


    顧垣喉結微動,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畫麵。


    所以,小酥喜歡他?


    顧垣腦中突然冒出這個念頭,卻又在轉瞬間搖頭否決。


    不不不,自己隻是哥哥。


    雖然朝夕相處,但他們倆是哥哥和妹妹的關係,況且小酥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而自己也親眼見證了她的表白,所以一定是自己想差了。


    顧垣深吸幾口氣自我催眠,目光卻落到了書桌上。


    他很清楚,小酥有寫日記的習慣,所以隻要看了日記,一切就都清楚了。


    顧垣鬼使神差般走過去,緩緩伸出手,就當手指觸碰到日記本的那刻,他忽然眨了眨眼,仿佛驚醒過來,當即退後了幾步。


    無論答案是什麽,他對小酥的感情都隻是妹妹,這點不會改變,所以知道和不知道都沒什麽區別。


    想清楚的顧垣鬆了口氣,無視那些讓他震驚的照片,轉身走向衣櫃,找出校服後迅速關門離開。


    臨走之前,顧垣特意囑咐王姨,如果蘇酥問起,就說是她去取的衣服,接著才放心出門。


    王姨雖然疑惑,但還是點頭答應了,還不忘提醒他早去早迴。


    等顧垣趕去教學樓,蘇酥已經望眼欲穿了。


    收到他的短信,蘇酥拍拍了方真真,“那個我讓顧垣拿衣服過來,你等我一下,馬上迴來。”


    聽到顧垣的名字,方真真終於有了反應,拉住起身要離開的蘇酥,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別告訴他。”


    蘇酥能理解方真真不想讓暗戀對象知道自己的遭遇,於是微微一笑,“放心,我不會說。”


    蘇酥出去,顧垣已經等在女廁門口了。


    顧垣雖然想通了,但那照片牆背後的含義,讓他不敢直視小酥,隻是這別扭的心態沒有持續幾秒,就立刻轉換為擔心。


    顧垣敏銳的察覺到蘇酥衣服褶皺還有汙漬,當即開口道:“小酥,發生了什麽事?”


    蘇酥從他手上接過衣服,“待會再和你解釋。”


    “誒...”顧垣來不及張口再問,蘇酥已經又進去了。


    蘇酥把幹衣服遞給方真真,“那個,這是我的備用校服,你先換上吧!”


    方真真接過,小聲說了句謝謝。


    蘇酥聽到這句謝謝卻有些心虛,“你不用謝我,今天的事情我也得負間接責任。雖然不是我有意,但胡薇薇還是傷害到了你,放心,我一定會讓她為這件事負責。”


    方真真垂下眼眸,沉默的換衣服。


    蘇酥也知道無論胡薇薇最後如何負責,被霸淩的陰影都會存在,但她還是想做點什麽彌補。


    “那個,待會需要送你迴家嗎?”


    方真真的手一頓,“不用,許驀會來找我。”


    蘇酥張了張嘴,想說如果被許驀知道方真真受欺負這事,那絕對是一場血雨腥風,但她也沒辦法說不出讓方真真幫忙隱瞞的話。


    最後,蘇酥隻能點點頭,“那好,我先走了。有任何問題,隨時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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