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酥從蘇尋那裏離開,就被李嬤嬤喊去了。


    藩王妃好不容易找迴了女兒,正是母愛泛濫時候,恨不得十二個時辰都能看見蘇酥,這會兒早早和蘇茴翹首以盼了。


    蘇茴今日也是特意打扮了一番,珠釵華服,可當蘇酥出現的那一刻,她頓時便知這一局自己輸了。


    蘇酥一襲白衣,簡單珠釵挽發,不施粉黛卻引人注目。


    一進門就被藩王妃拉著詢問昨晚睡得如何,可有哪裏不適應。


    蘇茴也趁機插話,“姐姐怎穿得如此素淨,可是身邊的丫鬟沒有伺候好?”


    她並不知道北荒寨的事情,隻當蘇酥是使手段想要博同情,頓時多了幾分忌憚與不屑。


    藩王妃起先不覺,蘇茴的話一出,她瞧著確是素淨了些,當即吩咐李嬤嬤去請人給蘇酥量體裁衣,置辦新衣服。


    丫鬟青煙下跪認錯,“王妃恕罪,奴婢照顧不周。”


    蘇酥讓她下去,這才開口解釋,“母親不必如此麻煩,北荒寨眾人枉死,我隻能如此祭奠一二。”


    “北荒寨?”蘇茴疑惑,還不待開口詢問,藩王妃就打斷她的話,“好孩子,你受苦了,是母親考慮不周,這段時間我會找人替他們做場法事,也算是全了這段恩情。”


    蘇酥點頭,“如此,多謝母親。”


    隻是到底沒抵過藩王妃的熱情,拉著蘇酥量尺寸折騰了許久,弄完又趕上了飯點,三人一起吃了午飯。


    因著藩王妃有午睡的習慣,這才逃過一劫。


    蘇酥從王妃院裏出來,簡直如釋重負,她看了眼蘇茴忍不住開口,“這些年照顧母親,你辛苦了。”


    不是說蘇酥不孝順,隻是這愛來的太洶湧,她一時承受不來。


    本來隻是蘇酥的吐槽之言,被蘇茴當作了炫耀,她假笑幾聲,“姐姐說笑了,照顧母親是茴兒分內的事情,從未覺得辛苦。”


    蘇酥拉過她的手,一臉真誠道:“蘇茴,有你真好。”


    兩人在路口分別,蘇茴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這蘇酥,究竟是何意思?”


    ——


    千帆閣。


    蘇酥打發了丫鬟,剛坐下喝口水,心口就傳來猛烈的劇痛,讓她沒法控製自己的身體,滾落蜷縮在地。


    好在地上鋪著厚厚的毯子,倒也沒驚動門口的人。蘇酥忍著幾乎噬骨的痛,“係統,我這是怎麽了?”


    係統:【宿主,你這是遭反噬了。】


    蘇酥咬牙,“可是我和晏慕白在一起已經過了十日啊!”


    係統無辜道:【十日後也必須日日待在一起。】


    蘇酥仰麵躺在地上,她臉色蒼白,四肢百骸宛若被野獸撕扯,身子不自主顫抖,嘴裏發出陣陣痛苦的呻吟,“我不管,好疼啊,係統你想想辦法。”


    係統也不忍心看宿主這麽疼,【辦法也有。蘇尋體內有隻雄蠱,你隻需每天和對方肢體接觸五下,即可安撫體內蠱蟲。】


    聽到蘇尋身上也有蠱,蘇酥隻當這是家族傳統,她咬著牙撐著坐起來,“來人啊,帶我去找蘇尋。”


    青煙聞聲進來,她見蘇酥臉色難看,額頭滿是細汗,忍不住擔憂道:“小姐,我瞧您臉色不好,要不還是先找個大夫看看?”


    蘇酥都快疼死了,她擺擺手示意青煙過來扶著自己,咬牙切齒的催促道:“別廢話,現在就去看蘇尋。”


    一行人剛進斜暉院,蘇尋像是感應到了什麽,他捂著心口吩咐莫雨,“待會兒若是蘇酥過來,隻許她一人進來,你守好院子。”


    半響,房門打開。


    蘇酥幾乎是跌跌撞撞奔向床邊,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上手亂摸一通。


    期間隻聽得一聲悶哼,直到疼痛消退,她這才清醒過來,發現自己發現摩挲的正是蘇尋的裸背,上麵布滿深深淺淺的傷疤。


    蘇尋麵頰泛紅,似羞似惱,“蘇酥,你...”


    蘇酥倉促收迴手,可目光落在他的背上久久沒有移開,“你背上怎會有這麽多傷?”


    蘇尋脊背一僵,拉過被子掩蓋住傷痕,臉上多了幾分局促,“嚇到了吧,是不是很醜。”


    他就是故意這麽說的,想要她心疼,也確實成功了。


    蘇酥愣了下,眸中多了幾分憐惜,“怎麽會,我隻是心疼你之前吃過的苦,又怕你以後還會不會再添新傷。”


    她總覺得蘇尋是弟弟,所以下意識忘記了他身上背負的責任,他是藩地未來的王,是這片土地的守護者。


    蘇尋心口一暖,他本意隻想獲得她的關注,如今親眼瞧見她心疼的模樣,反倒是有些後悔露出這身傷了,“蘇酥...”你還是和從前一樣善良。


    蘇酥摸了摸他的頭發,“蘇尋,這些年你辛苦了。現在姐姐迴來了,我們一起守護好藩地。”


    她一定不會讓悲劇重演。


    蘇尋抬眸,被‘我們’兩個字取悅,“這是你自己說的,不許反悔。”


    蘇酥沒有聽出他的深意,輕拍了下他的腦袋,“臭小子沒大沒小,要叫姐姐。”


    別的蘇尋都可以聽,隻是這聲姐姐,無論蘇酥怎麽威逼利誘,他就是不肯開口。


    蘇酥隻當是孩子大了,抹不開麵子,也就不再強求。顧及他身上有傷,她沒有多待,很快就離開了。


    等她一走,蘇尋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眸色也越發深沉。


    他方才瞧見蘇酥胳膊上的痕跡了,結合今日的異常,她救下了中藍羽清風之毒的人遭到了反噬。


    可迴程他試探多次,她根本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又如何得知壓製毒性的方法。


    不對,有人知道——親姐姐蘇媛兒。


    這麽想來,蘇酥身上的印記,恐怕也是她的手筆。


    蘇尋眼睛微眯,眸中滑過一絲厭惡,蘇媛兒還是和當年一樣,不想承擔自己的責任就把別人推出來。


    不過,這次他不會讓她如願了。


    ——


    迴京路上。


    晏慕白本騎馬疾馳,突然感覺心悸且疼痛越來越強硬。他下意識減緩速度,可是還是歪身摔下馬,不省人事了。


    再睜開眼的時候,人已經躺在馬車裏,守在旁邊的清風見他醒了,當即把薛神醫喊了進來。


    說來也是湊巧,薛神醫正好在此地采藥,就被‘請’了過來。


    他摸著胡須,直言道:“太子殿下,你身中奇毒,請恕老夫無能為力。”


    清風聽完就急了,抓住他的衣領威脅道:“薛神醫慎言,太子殿下自當長命百歲。”


    晏慕白就冷靜了許多,示意清風把人放開,“煩請薛神醫細說。”


    薛神醫被鬆開鬆了口氣,“殿下有所不知,您中的毒叫藍羽清風。世間能解此毒的唯有藍瓊果,可能培育出此果的天蠱族,早就被陛下給滅族了。如今此果已然絕跡,此毒再無可解。”


    晏慕白垂眸,“那孤還能活多久?”


    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腦中滿是蘇酥的狡黠好色的眼神,若是她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會不會嚷嚷著要換夫?


    這麽想著,他甚至輕笑出聲。


    薛神醫不敢妄下斷言,思索良久才開口,“若是壓製毒性,至多半年。”


    太子是個好太子,可這毒卻又無解,可惜嘍!


    晏慕白似是感慨,“半年啊,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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