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哭過以後,南枝沒去別的地方,而是拿著錢坐班車來到縣城。


    到了縣城,給南奶奶打了個電話報平安後果斷用剩下的錢換了電話卡,然後身無分文。


    原來的住處,已被房東租出去,房裏的東西,聽房東說是個高高瘦瘦的男生搬走了,名字不記得,好像姓慕。


    前所未有的迷茫瞬間襲來,不知該何去何從?


    找慕北?非親非故,幫忙收拾出租屋裏的東西已是萬分感激。


    一個爸媽不要的人,怎敢奢求他人相幫?即使慕北願意,可自個一無所有,拿什麽還?


    弗安沒迴來,找灼影更是不行,灼影自個靠父母養著,找她隻能徒添麻煩。


    夜幕來臨,南枝別無去處,漫無目的在街上晃,入鼻的飯香令腹中饑餓難耐。


    吸吸鼻子,遠離飯香。


    小時放牛,下雨沒處躲,許家幺叔會帶著小南枝就地取材搭建屋棚避雨,十幾年的放牛時間,南枝搭屋棚的技術早已爐火純青。


    護城河上遊,南枝找個能遮風雨的橋洞,放下行李,摸黑鑽入河堤邊上的山中。


    迴來時手中抱滿樹葉,鋪在橋洞,幾個來迴,橋洞一角被樹枝鋪得厚實,包裏拿出衣服當被子,暫時有個容身之處。


    半夜被餓醒,南枝爬上堤岸,看著遠處燈火闌珊默默流淚。


    累嗎?累。


    怕嗎?怕。


    擺在眼前的殘酷事實令南枝來不及傷春悲秋,哭完後一抹眼淚,繼續為生計發愁,爬迴橋洞睡覺。


    困了睡橋洞,餓了忍著,實在忍不住就喝河水,白天像個遊魂,隨處飄蕩,夜晚去小吃攤撿別人吃剩的食物,就這樣在橋洞下對付了一周。


    這天,南枝照常天不亮就從橋洞爬出來,河水洗臉後,摸摸肚子,漫無目的晃著。


    中午晃到泉青大街,路過一家招人的門麵,眼中迸發強烈希望,整理衣服頭發,鼓起勇氣進去試麵試。


    老板問話,老實巴交的交代年紀大小,一聽十七歲,老板直搖頭,怎麽都不肯要。


    就像沙漠中的旅人突然找到方向,麵試失敗仿佛令南枝看到希望,不再渾渾噩噩,有了方向,一路關注店麵是否貼有招聘信息。


    有了經驗,再次看到招人的,年紀往大報,問及年齡,不說十七,隻說十九。


    至於要求,隻需包吃包住,工資更是不敢想。


    年齡合格,要求簡單,成功的留了下來,去橋洞搬來行李,當天晚上開始上班。


    說來也巧,留下來後方才注意到“後海”兩個活字招牌。


    麵試成功,南枝在縣城有了落腳之地,白天休息,晚上上班,包吃包住,工資一千,月休兩天。


    “南枝,你怎麽了?”說話的人是李離,後海的老員工,剛進後海,老板安排李離帶她。


    “沒事。”


    今天是一中開學的日子,南枝沒去學校,目前已過淩晨,準確的說是昨天。


    一分錢難倒英雄好漢,以前不覺得,此時卻深有體會。


    學費一千四百五,一月工資完全不夠,幹滿兩月學費倒是足夠,但那時再去學校,遲了。


    就算能重新上學,住哪兒?吃什麽?生存都是難題,想什麽上學呢。


    所以,學校還是別去了,書不念了吧。


    即使想得明白,心中早就下定決心,真到這天,情緒仍舊會有波動。


    早上下班就開始魂不守舍,直到晚上上班,仍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南枝的反常被李離看在眼裏,忍了一天,終於開口詢問。


    “有事就說,我先給客人送酒過去了。”


    “去吧。”


    半月時間,跟著李離,南枝清楚知道酒吧的運作流程,遇到問題也能輕鬆解決。


    “拿瓶茅台。”


    “幾桌。”


    記下桌號,找酒遞過去,客人拿著酒離開,南枝在桌號的後麵記下茅台一瓶。


    李離迴來幫著客人拿了兩次酒,那麽大的動靜仍然沒驚著發呆的人。


    不由暗想,還說沒事,整個酒吧吵鬧不斷還能發呆,傻子才相信沒事,伸手晃晃:“嗨,迴神了。”


    “哦,哪要酒,我馬上送。”


    “沒有,就是想吃夜宵,問你吃什麽。”


    李離其實更想問“你到底怎麽了”,繼而想著南枝的性格,這個話少的姑娘,除了工作上的事,問了也是白搭,因為不會有迴答。


    話到嘴邊,改成夜宵想吃什麽。


    “不想吃。”


    李離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四點零八分,七點下班,要下午五點才開飯,苦口婆心勸導:“不想吃哪行啊,夜深長,好歹吃點。”


    李離給南枝點了碗三鮮粉,夜宵送來,南枝一口沒動,放到天亮帶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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