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子曹聞言卻是搖了搖頭。


    “車馬行裏,老手戲耍新手極為常見。”


    “一般碰到這種事情,也隻能怪自己學藝不精。”


    “若以此理由便開戰的話,隻怕要被其他車馬行瞧不起了。”


    景一鳴長歎一聲,詢問道:


    “這種情況經常發生嗎?”


    瘸子曹小心斟酌了下語言,而後說道:


    “往常確實時有發生,如今碰到咱們,隻怕會更多吧。”


    “我已聽到諸多夥計抱怨,而且其中不止是太平車馬行,其他車馬行也多有參與。”


    景一鳴沒有作聲,他已猜到背後肯定是黃屹濤搞的鬼。


    可是規矩在那擺著,自己並不想做那破壞規矩的人。


    兩人一時無話,馬車也沿著街道漫無目的的走著。


    又走了沒多遠,便聽到前邊一陣爭吵聲。


    景一鳴撩開窗簾看去,發現正是自家車馬行的車夫與其他車馬行車夫在搶生意。


    自家車馬行這邊是個小夥子,長得極為精神,景一鳴依稀對他印象,記得他的名字好像是“王五”。


    對麵則是臨東城一家名為“萬通車馬行”的馬車。


    那車夫一看便是老手,嘴皮子尤其利索,三言兩語之下,便將客人拉到了自己車上。


    其中倒也不怨那王五,萬通車馬行也算是臨東城的老字號了,而景氏車馬行卻鮮有人知。


    對方車夫正是以此入手,方才搶走了生意。


    兩人見狀,心下思緒萬千,卻都沒有開口。


    及至迴到景園,兩人都沒有作聲。


    這一路上看到的情形,比預想的還要糟糕許多。


    景一鳴此時才知道自己原來想的太簡單了。


    景園一期二期的規模不知比車馬行大了多少倍,可是景一鳴卻一直都是順風順水。


    沒想到碰到一個小小的車馬行,卻出現了這麽多的狀況,而自己卻一籌莫展。


    “看來還是要慢慢來啊。”


    景一鳴見瘸子曹垂頭喪氣的模樣,隻能如此安慰他。


    瘸子曹沉默的點了點頭。


    時間固然是一方麵,可是其他車馬行的排擠卻是不會隨著時間而改變的。


    兩人對此情況心知肚明。


    景一鳴不想瘸子曹壓力太大,於是說道:


    “別想那麽多,先讓兄弟們熟悉熟悉。”


    “以後有什麽事情,我去解決。”


    瘸子曹別無他法,也隻能如此。


    時間又過去了月餘,樹枝上的樹葉已變成黃色,隨著秋風一吹,便有零星的落葉打著旋的飄落。


    天氣已越來越涼,車馬行的生意又到了旺季。


    景氏車馬行算是有了些起色。


    那些車夫已上崗一個月,對自己的工作也逐漸熟悉,也拉到了零零散散的活。


    可是離景一鳴的預期還太遠。


    更為嚴重的是,其他車馬行對景氏車馬行的排擠力度也是越來越大。


    景氏車馬行原先便是招的老實憨厚的車夫,現下碰到這種情況,更是被嚇的畏畏縮縮,被搶生意的情況愈演愈烈。


    景一鳴不要說是想要實施新的想法,便是尋常的營生都是舉步維艱。


    如此情況之下,景一鳴可謂是憋屈至極。


    這一日,他正在管所書房內應對著諸多成衣鋪子的東家。


    說來真是流年不利,車馬行這邊進展緩慢,絲綢這邊也碰到了問題。


    不知為何,這兩月間竟無一匹絲綢布匹運到臨東城。


    景一鳴問了商盟,隻說是蘇江府遭了水災,絲綢的產量劇烈下降。


    現下除了皇城能正常供應,其他府城都是如臨東城一般。


    景一鳴怕是顧青鸞使得手段,便側麵打聽了一下蘇江府的情況,得到的迴複還是一般無二。


    臨東城絲綢鋪斷綢兩月,各東家紛紛坐不住,所以來到景一鳴這裏詢問情況。


    景一鳴據實直言,可也耐不住眾東家的群情激憤。


    無奈之下,景一鳴隻能是極力安撫,直忙的焦頭爛額。


    誰知此時,瘸子曹又來找他。


    景一鳴見狀便向各東家告了個罪,拉著瘸子曹出了書房,才能稍微喘口氣。


    出得書房,景一鳴這才注意到瘸子曹表情很是凝重。


    “出事了,掌櫃的。”


    景一鳴歎息一聲,問道:


    “出了什麽事?”


    瘸子曹沉聲說道:


    “王五和太平車馬行的搶生意,結果卻被打了一頓,現在還在醫館內。”


    景一鳴眉頭一擰,怒聲問道:


    “人怎麽樣?”


    “郎中看過了,隻是受了些皮外傷,將養幾日便無大礙。”


    景一鳴這才鬆了口氣,可是如今碰到這種事情,想再忍氣吞聲已是不可能。


    “嘿嘿,早就想到有這一天了。走,帶我去看看。”


    話剛說完,這才想起書房內還有一群情緒激憤的東家。


    “我這裏還有些事。”


    “這樣,你先去找祁兄,總要讓黃屹濤給個說法才是。”


    瘸子曹應聲而去,景一鳴則是返身去應付那些東家。


    好不容易將眾東家打發走,景一鳴便急不可耐的來到了車馬行。


    瘸子曹見他過來,便跟他說了下後續的情況。


    王五已經被送往家中,看病治傷一應費用全由車馬行結清,且還撥付了些銀錢供他養傷。


    至於祁胖子那邊,瘸子曹卻沒找到他的人,最後隻能讓郭酸才前去討說法。


    兩人正說著話,卻見那郭酸才一瘸一拐的走了迴來,身上還沾滿了泥土,看著十分狼狽。


    “郭兄這是怎麽了?”


    郭酸才啐了一口唾沫,而後說道:


    “呸!別提了,那幫庸俗粗人,道理上講不過,竟動起手來。”


    其實郭酸才說是動手,也不過是被太平車馬行的車夫推了一把。


    他那小身板哪裏扛得住,當下便被推倒在地上滾了幾滾。


    “豈有此理!”


    景一鳴這下動了真怒。


    “我去找那黃屹濤!”


    他怕自己鎮不住場子,於是又安排人去弈館、鳳儀樓等祁胖子常去的地方尋他。


    果然不一時,祁胖子便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


    當下兩人也不耽擱,直接朝西裏坊的太平車馬行殺去。


    兩人的身份自然不一般,車馬行的夥計們態度極好。


    可是當問到黃屹濤的時候,眾夥計卻隻是推脫人不在,具體去向也不清楚。


    於是兩人便去別處去找,誰知找遍了黃屹濤在臨東城的所有產業,卻都沒找到人。


    而得到的答複也是出奇的一致:人不在,不知道在哪兒。


    這下兩人終於確定黃屹濤是有意在躲著他們。


    景一鳴和祁胖子直找的心頭冒火,景一鳴最後更是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他娘的,不找了,老子要讓他主動來找我。”


    兩人不再去找,而是迴到景園將瘸子曹、郭酸才和鍾阿四都聚攏到了一起。


    幾人已知道發生了什麽,現在聚在一起,都把目光投向了景一鳴。


    景一鳴一改往日和善的麵孔,麵目猙獰的說道:


    “他想打,咱們便打!”


    “當真以為我們還像以前一樣不成。”


    隨著景園的擴張,保安部的夥計也愈發的多了起來。


    而且現在都知道景園的月錢多,所以前來找活的人極多。


    現在的保安部也是從找活的人裏優中選優,個個都是精壯的年輕小夥子。


    再加上鍾阿四的培訓,可以說個頂個都是一把好手。


    當真論起戰鬥力,隻怕除了府衙的官兵,整個臨東城裏再無景園保安部的對手。


    鍾阿四聽到能動手,頓時摩拳擦掌了起來。


    “掌櫃的,你隻管說怎麽辦。”


    景一鳴心中早有計議,當下便安排道:


    “將保安部的兄弟們分組,去把黃屹濤的所有鋪子都堵了!”


    鍾阿四搓了搓手,說道:


    “若他們來硬的呢?”


    景一鳴眼中一寒,陰冷的說道:


    “那就打!”


    郭酸才想到太平車馬行膀大腰圓的夥計們,不免還是有些心虛。


    “能堵的住嗎?”


    鍾阿四衝他“嘿嘿”笑了兩聲。


    “放心,小秀才,咱老四保證任他是隻蒼蠅也飛不出來。”


    “隻是......”


    說到這裏,鍾阿四瞄了景一鳴一眼。


    “四哥有什麽顧慮,盡管說。”


    鍾阿四捏了捏拳頭,說道:


    “隻是怕兄弟們出手沒個輕重,到時候再惹了官司。”


    景一鳴聞言大手一揮。


    “你們盡管去,有事祁兄給你們兜著。”


    祁胖子本來還在氣頭上,聽到景一鳴的話不禁被逗笑了。


    “好你個景三一,又拉老祁來背黑鍋。”


    說歸說,當他看到鍾阿四略帶渴求的眼神,還是忍不住說道:


    “去吧,隻要不出人命,凡事老祁我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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