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很順利的就進了城。


    景一鳴原本以為自己會遭到盤問,誰知守城士兵連看他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惹得自以為氣質獨特、鶴立雞群的景一鳴好一陣失落。


    直到後來景一鳴才發現,自己這身打扮太過普通,光一起並行進城門的就不下五六個。


    而且大多是破落戶或者家丁,一看就是揩不到油水的家夥。


    倒是俏美的譚筱荷吸引了幾道目光,但也僅此而已。


    景一鳴雖然通過“千裏眼”粗略的見識過臨東城,但是進來以後才感覺到這座城池與自己世界的城市的差別。


    左顧右盼的景一鳴像極了剛進城的土包子,跟他的這身裝扮倒是搭配的天衣無縫。


    “鳴哥哥,我們去哪?”


    譚筱荷見他看來看去,卻沒有個明確的目的地,忍不住問道。


    “額...”


    景一鳴自己也不知道,又不好意思跟譚筱荷明說,隻能先糊弄過去。


    “等會你就知道了。”


    其實景一鳴倒也不是胡亂的看,他想先了解一下這個時代的人的行為模式,也想看看有沒有適合自己賺錢的工作。


    隻是一路走來,景一鳴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兩邊攤販售賣的東西與原來的世界並沒有什麽不同,走馬觀花的看了一路,景一鳴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走到道路盡頭,兩人來到了一處十字街口。


    從街口立著的石碑上,景一鳴才知道縱橫切割這座臨東城的兩條道路的名字。


    東西向的是金烏大道,南北向的是玉鏡大道。


    “這名字有點意思。”


    景一鳴由衷的讚歎道,至於好在哪裏他也說不上來。


    “關於這兩條大道的名字,還有個典故。”


    譚筱荷像是想起什麽開心的事情,兩隻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不待景一鳴詢問,譚筱荷便繼續說道:


    “原來這兩條路叫東西大道和南北大道。”


    “名字起的還真簡單粗暴。”


    景一鳴聽到兩條路原來的名字,也是忍不住的啞然失笑。


    “因為這裏臨近東聖國,常有東聖國的腐儒往來。”


    “結果每次都被這些腐儒嘲笑名字取的粗俗,惹的當時的府台大人找了好些位文壇名宿,才改成了現在的名字。”


    譚筱荷似乎對此很是清楚。


    “果然有意思。”


    景一鳴這才知道她剛才為什麽笑。


    譚筱荷還沒介紹完。


    “赤烏代表太陽,玉鏡代表月亮,取的是‘日月光照之處,人傑地靈之地’的好寓意。”


    兩人一邊說話,腳下卻也沒閑著。


    景一鳴上次探查的時候,知道東邊是最為繁華的地方,於是便沿著金烏大道向東而行。


    這條路上多是店家商鋪,明顯比他們剛走過的玉鏡大道南段遍地的小攤販檔次高了不少。


    一路上遇到些個稀奇東西,譚筱荷竟都能介紹個七七八八,著實讓景一鳴對她的見多識廣歎為觀止。


    “荷兒怎麽懂得這麽多?”


    景一鳴好奇的問。


    “你忘了我家是皇城的嗎?我家那裏比這臨東城大多了,各式各樣的稀罕玩意比這裏多了去了,隻要我喜歡的東西,我阿爹都會給我買...”


    說到這裏,譚筱荷才意識到她阿爹沒了,她在皇城的家也已經沒了,頓時眼圈一紅,又要落下淚來。


    景一鳴知道她又想起了傷心事,於是便趕緊轉移話題。


    “荷兒放心,我們以後一定會在皇城擁有自己的家,到時候你喜歡什麽鳴哥哥給你買。”


    話剛說完,景一鳴就想抽自己兩個嘴巴子,本來想著轉移話題,這下變成火上澆油了。


    “我相信鳴哥哥。”


    譚筱荷低聲說,看來剛才景一鳴的轉移話題果然效果不大。


    正走著,景一鳴被一處店鋪所吸引。


    這個店鋪門頭上掛著黑底白字匾額,匾額上隻有一個“弈”字。


    進出店鋪的多是身著斜襟直裰書生服的人,隻是不知經營的是何種生意?


    其實吸引景一鳴的是店鋪內擺放的書架,上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很多書籍。


    景一鳴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太過欠缺,而惡補的最好方式就是看書。


    “荷兒,這是做什麽的?”


    景一鳴指著店鋪問譚筱荷。


    “這是弈館,是文人雅士下棋看書、品茗清談的地方。”


    譚筱荷壓下景一鳴指著店鋪的手。


    “鳴哥哥,用手指別人是不禮貌的。”


    “這裏看書收錢嗎?”


    這才是景一鳴最關心的問題。


    “書架上的書一般都是棋譜或是關於弈棋的書籍,也有些介紹當地風土人情的。這些書籍都很普及,所以並不收錢。”


    譚筱荷好奇他幹嘛要問這個。


    “進去看看。”


    景一鳴拉著譚筱荷走進弈館。


    走進弈館,景一鳴發現裏邊並不是十分寬敞。


    除了書架上的書,牆壁上掛著的各種書畫墨寶也給這裏平添了些文人氣息。


    室內陳設也很簡單。


    左側擺放的是景一鳴看到的書架,右側對應擺放的是一個放著各類花瓶、古硯的架子。


    室內兩邊各擺放著幾張桌子,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的陳設。


    桌麵上擺放著香茶、果脯等,此時正有三三兩兩的人坐在桌前聊天。


    人員不多,倒也不顯得嘈雜。


    景一鳴並沒有看到弈棋的道具,而且從剛才的人流量來看,也不會隻有這些客人,想來弈館內是另有洞天。


    “怎麽現在什麽人都可以到弈館來了。”


    臨窗而設的桌前,一名身著白色長袍,長著對八字胡的人,手裏搖著折扇陰陽怪氣的說道。


    此時角落裏正在給客人添茶的夥計聽到聲音,轉頭看到景一鳴,趕緊放下茶壺走了過來。


    景一鳴見那八字胡的模樣像極了影視劇中的壞心眼師爺,心裏暗暗嘲諷,這副尊榮在電視劇裏活不過三集。


    而那夥計看穿著卻更像是書童,跟酒肆飯莊裏的店小二差別很大。


    夥計來到景一鳴身前,待看到旁邊的譚筱荷的時候猶疑了一下。


    此時的譚筱荷穿的還是那身淡粉色華衣,配上她清麗的氣質,使得夥計以為她是哪家的大小姐。


    “這位姑娘,可有什麽事情?”


    夥計左右打量了一下,還是衝著譚筱荷問道。


    景一鳴就這樣被無視了,還真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


    譚筱荷看了眼景一鳴。


    “我是陪相公來看書的。”


    她的話一說出口,夥計和八字胡都是一呆。


    室內其餘人也都看了過來,連剛才談興正濃的客人都停止了聊天。


    眾人看兩人裝扮,怎麽也想不到他們會是夫妻。


    更有暗慕譚筱荷美貌的客人,心裏暗自歎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貴店似乎沒有規定穿著短褂不能進來吧?”


    景一鳴心裏很是不爽。


    弈館確實沒有這條規定。


    隻是以前此類打扮的長工或者家丁,都很自覺的對弈館避而遠之,夥計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


    看來讀書人的地位無論在什麽朝代都要高人一等。


    “這個...確實沒有。”


    夥計有點左右為難,既不敢將景一鳴硬趕出去,又怕得罪其他客人。


    八字胡見夥計被反問的啞口無言,便又在旁邊陰陽怪氣的說道:


    “粗鄙之人是否識字?這裏可沒有小兒喜看的畫冊。”


    “這個就不牢閣下操心了。”


    景一鳴沒有理會八字胡,徑自走到書架前。


    八字胡見他油鹽不進,對他沒有絲毫辦法,隻能嘴裏說著損話:


    “聖師常說‘有教無類’,能從書中學些教養倒也是好的。”


    景一鳴知道他是在說自己沒有教養,頓時怒火中燒。


    但是現在這種情況確實不適合發生衝突,連旁邊想要上前跟八字胡理論的譚筱荷也被她拉了下來,惹得譚筱荷怨氣滿腹。


    “鳴哥哥,你這麽厲害為什麽要怕他?”


    譚筱荷低聲詢問景一鳴。


    景一鳴也低聲迴道。


    “我當然怕。”


    譚筱荷剛要說話,景一鳴緊接著說道:


    “我怕我留不住手把他打死。”


    一口話逗得譚筱荷轉怒為喜。


    “果然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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