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天幕下,幾十個火把在閃爍發光,將人影映照出來,依稀能辨出最前方的三兩人。


    寧軒!


    哭聲還有女人和小孩的聲音,似乎是他的兒媳婦倪菲和孫兒。


    “難道又有小孩慘遭毒手了?”


    正疑惑著,大部隊進入義莊。


    寧軒在最前麵,兒媳婦倪菲站在身後,眼睛已經哭成了桃子。


    兩個小孩抓著母親的衣角,淚眼婆娑。


    身後還有很多人,似乎是寧家的傭人和旁戚。


    “寧老,這是....”


    “我的小兒子寧子巍。”


    寧軒深吸一口氣,朝著張一拱手說道:“我聽林磊說你的縫屍術很強,還請幫幫我。”


    “沒問題,我....”


    張一的話還沒有說完,木板上的白布就扯下來。


    幾十個肉塊擺放著,勉強湊成一個人形。


    “寧老,您的兒子他....”


    “讓我來說吧。”


    一個身穿鏈甲的壯漢走來,道:“寧子巍大哥是西南邊境的士兵,被南蠻那群雜種俘虜,我們找到他的時候,已經變成這樣了。”


    南蠻,巫神殿!


    張一吐出一口濁氣,道:“我沒見過他,請給我一張完整的畫像。”


    “有的,有的。”


    壯漢打開一幅畫卷,裏麵的人和寧軒有幾分相似。


    穿著鏈甲,臉上是書生氣,可手臂和大腿的肌肉卻很壯實。


    看到這幅畫像,倪菲哭得更傷心了。


    兩個孩子感受到母親的悲傷,也跟著哭起來。


    寧軒揮揮手,兩個下人走上來,將倪菲和兩個兒子帶走。


    壯漢繼續說道:“張小哥,寧老爺子選擇您,那就說明您肯定行。還請幫幫忙,我們哥仨給你跪下了。”


    男兒膝下有黃金。


    但在兄弟情義麵前,一文不值。


    “我盡量吧,請幫我準備羊皮線,黃紙,烈酒,香料和朱砂。”


    張一報出一大堆材料,並說道:“這些東西盡快搜集過來,一樣都不能少。”


    寧軒點頭後揮手,兩個傭人快步走出去。


    旋即看向兒媳婦。


    “我已經通知下去了,肯定會有人上門拜訪,你迴去準備下,別壞了規矩。”


    倪菲強忍著悲傷點頭,牽著兩個兒子,帶著幾個傭人侍女離開。


    張一拿著錢紙和香爐,放在寧子巍屍體前方。


    錢紙點燃,火光驅散了陰寒的氣息。


    手持三炷香,恭恭敬敬給寧子巍磕頭後,張一把香插在香爐裏麵。


    “兄弟,也給我一點香燭吧,忙著趕路,一直沒給大哥上香。”


    張一遞了三炷香過去,問道:“寧子巍死多久了?”


    “43天!”


    在錢紙堆裏點香,學著張一的模樣作揖磕頭。


    “我叫嶽達,兄弟貴姓。”


    “弓長張,一二三的一,張一。”


    “好名字!”嶽達豎起大拇指說道:“張姓,代表做事情有準備,一,既代表長也代表鋒利,可見兄弟做事情都是水到渠成啊。”


    “老哥倒是挺會解字啊。”


    “跟軍隊裏的老瞎子學的。”


    嶽達笑著擺擺手,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巍哥到底死了多少天,我說的43天,是他被南蠻那群瘋子俘虜之後,開始算的。”


    “那群瘋子很厲害嗎?。”


    “很厲害”


    “給我講講吧,我對那地方挺好奇的。”


    目前為止,張一腦海裏的世界地圖隻點亮了禹仙鎮,鬆陵港聽過但沒去過,還有文洪鎮,聚賢鎮以及千裏之外的國都晉安。


    “行,反正他們也沒有把東西送來,我就給你好好說道說道。”


    南蠻,大夏王朝西南邊境接壤的一個小國家。


    地處茂盛的叢林中,常年陽光照曬。


    溫和的氣候蘊養出大量毒性猛烈的蛇蟲鼠蟻,讓那片原始叢林危機四伏。


    哪怕是南蠻人自己,都不敢過於深入叢林,隻能居住在邊緣位置。


    但人多資源少,為了能活下去,南蠻人就打起了大夏王朝邊境城市的主意。


    經常集結隊伍,對大夏王朝的邊境城市燒殺搶掠。


    大夏王朝曾多次出兵鎮壓,但由於水土不服,加上敵人實力詭異,隻能作罷。


    派遣大量駐守在邊境線,被動防禦。


    但大夏王朝的邊境線太長了,哪怕屯兵數萬也無法避免,總會被對方鑽空子。


    寧子巍就是死在這種突發的意外情況上,被一隊闖入的南蠻人抓走。


    當時還有嶽達和剛剛隨著倪菲離去的兩個人士兵,寧子巍為了救他們仨,隻能自己將敵人引走。


    等到嶽達他們找到寧子巍的時候,已經是殘屍了。


    “這群畜牲恨我們入骨,每每抓到我們的人,都會折磨致死。”


    “我們也還以顏色,用各種殘忍刑法針對他們。”


    “現在,西南邊境線的情況就是看誰倒黴。隻要落在對方手裏,就別想著活下來。”


    說到這裏,嶽達咧嘴一笑:“兄弟,沒嚇到你吧。”


    “還好。”


    “也對,您操持這樣的生計,不應懼怕死亡。”


    嶽達笑著說道:“若是我方士兵全都是你這種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何愁不滅南蠻之患。”


    “你可以向上麵建議。”


    “算了吧,早就爛成篩子了。”


    嶽達擺擺手,看著熊熊燃燒的火焰,陷入沉思。


    張一也沒有說話,默默站在邊上。


    不久後,寧府傭人將東西送來。


    看著亡夫的屍體,她泫然欲泣,一步三迴頭,最終還是離去。


    將材料一一羅列好,張一帶上羊皮手套,開始縫屍。


    當他用剪刀剪斷屍體上的麻繩時,屍體忽然蠕動起來。


    一條食指大小的蜈蚣忽然從肉裏鑽出來。


    嘭!


    張一揮刀之下,將其一分為二。


    蜈蚣死前掙紮,蹦出大量汁液。


    這些汁液具備腐蝕性,將其他屍塊的麻繩也腐蝕掉。


    “不能讓蜈蚣血灑在屍體上,會全部腐蝕掉的。”


    “我知道了。”


    張一轉身飛奔進屋,再出來的時候多了一副棉草手套和一個木罐子。


    一邊抓取毒蟲,一邊解開屍塊上的麻繩,嶽達也在旁邊幫忙。


    沒多會,所有藏在屍體裏的毒蟲,都被清掃一空。


    張一擦去額頭汗水,道:“這就是南蠻巫術?”


    “嗯,一種讓人死了都不安寧的手段。”嶽達咬牙說道。


    張一點點頭,脫掉棉草手套,開始拚湊屍體。


    兩個身體碎片剛剛接觸在一起,一嫋熟悉的綠色火苗從縫隙中升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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