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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羅馬軍團的戰士都會攜帶金屬長盾,許多人並不明白為什麽直到死去,這些驍勇善戰的武士都不願放棄這沉重又不便運動的長盾,直到現代,這個問題依舊無法得以解釋,直到我……見到了那個與羅馬帝國年齡相仿的吸血鬼時我才明白,那並不是作為防具或是武器的長盾,它是名為凱旋的聖物,意思是:要麽取得勝利之後舉盾凱旋,要麽戰死沙場之後躺在盾上迴故鄉。但,聖戰之後,我們無法取得勝利,同樣也無法躺在盾上迴鄉,那……要著長盾又有什麽用呢?」


    ----西元2003年,千禧年聖戰爆發第三年,wolfpack內部第一任頭狼傳記《歸鄉》。


    “外骨骼重啟完成,敏捷型exo,斷裂部分修複完畢。”


    “緊急納米修複劑注入完成,心率偏低且微弱,需要強心劑。腎上腺素儲量不足……”


    ……


    “唿……唿……”坍塌的廢墟內,由兩塊大型混凝土倒塌碰巧搭建而成的三角形空間內,一個東西正在悄悄地醒來,他不敢呻吟,腦內關於戰場的一切反應正在主宰著他的行動,沾滿黑血的手指費力的推開掩埋在其上的瓦礫,盡力安靜的讓自己被掩埋的身體稍稍立起:“唿……唿……”


    “唿叫……唿叫蒼梟……咳咳咳……唿叫蒼梟……有人活著麽?這裏是……咳咳……”


    ……


    “唿叫蒼梟……該死的……啊啊啊啊啊啊!”借助exo戰術模塊散發的細微光芒,他終於看清了自己的全身,先前的災難將他完全掩埋,似乎瘋狂的腐蝕已經停止了,到處都是金屬和塑料被腐蝕之後散發出的刺鼻氣味:“wolfpack……全隊……還有人活著麽?”


    依舊是沒有任何東西迴應,似乎這個空間已經被完全隔絕於世了,但他依舊沒有放棄,四肢逐漸脫離沉重的廢墟中,好在那枚聖甲蟲爆炸噴濺的腐蝕毒劑並沒有傷到他的身體,能夠自由運動,比起那些被完全摧毀,比人體堅硬萬倍的機械來說簡直堪稱奇跡:“該死的!唿叫頭狼……我是老狼……老朽遭遇聖甲蟲襲擊……狼穴被毀……重複……老朽遭到……聖甲蟲……襲擊……狼穴被毀……聽到請迴答……咳咳咳咳……”


    “信號異常,通訊裝置供電模塊故障……警告,周圍毒氣含量正在上升,毒氣含量正在上升,建議立刻撤離。”


    “呃啊!該死的……得馬上……”老狼突然止住了話語,好似一匹正在狩獵的狼一般,他輕輕的匍匐下身,小心翼翼地爬出保命的三角安全區,將全身埋在瓦礫堆中,熟練的刨著偽裝坑,自然地向著自己的背部潑灑著塵土,頂部磚塊伴隨著地麵的震動不停的潑灑著塵埃,似乎並沒有什麽異常。真的沒有異常麽?當然是否定的。因為戰爭落下的殘疾,而擔任斥候的老狼,對於外界的一切十分敏感,他甚至擁有真正屬於狼的東西,那能分辨上百萬種不同生物氣味的鼻子:“立刻進行分析!”


    “正在分析中,血族契合度,90%,特殊氣味偵測,戰法師可能性99%。”


    “戰法師……麽?劇毒天堂怎麽可能會有血族的戰法師?”不自覺伸出的爪牙,堅硬的狼爪死死插進身下那紮人的瓦礫堆,伴隨著時間漸漸推進,那種疑惑逐步變成現實。


    “偵測目標,目標正在接近!正上方!”


    “要不要默不作聲呢……反正,偵測魔法無法覆蓋地下……”老狼放緩唿吸,悄悄地弓起身子,緊繃的肌肉憑借著外骨骼裝甲提供的蠻力將所能觸及的一切鬆軟物質通通壓緊,壓實,它在動用身體內部所有能量物質,企圖進行一次足以突破頭頂那脆弱不堪的雜物的衝刺。


    “到底要不要……沉默呢……嗬嗬……反正那個法師也沒有發現我……”老狼掙紮著,自己的身體已經步入暮年,他掙紮著,乞求自己不再像年輕時那樣魯莽的躍起,然後用自己的利爪結束獵物的生命,也許那樣會為自己迎來榮耀,也許那樣會害得自己暴露位置從而深陷重圍,心中的掙紮化作土中躁動不安的爪尖,碎屑被攪得擦擦作響:“罪人的血……”


    “救救我!啊啊啊啊啊啊!”


    “快……逃!!!”


    腦中的一切瞬間被一枚巨大的火球取代,仇恨再次燃燒,因為頭頂那個毫不知情的戰法師而燃燒,老狼無意間淌下毫無感覺的淚水,作為人類的部分無法對過去的仇怨進行遺忘,相反,仇恨被無限放大:“逃不了……蒼梟……如果這個時候是你,你也會和我做一樣的選擇的吧,嗬嗬……”


    “沒錯,放開手去做吧,一個不再有焦屍和大火的隧道……”


    “老狼……你不覺得難過麽?你的兄弟,那些為你們衝鋒陷陣,被你們悉心照顧的兄弟部隊就那麽消失在了隧道口的火球中,你就不感到憤怒麽?”


    “沒什麽可以憤怒的了……”老狼低語道,弓起的身最終開始動作,好似是蓄勢待發的導彈,又或是饑餓了許久突然看到食物的惡狼。


    砰!


    狼破土而出,伴隨著對方的驚訝,削鐵如泥的鋼爪瞬間彈出,狠狠地插入對方的脖頸,噴湧的血夾雜著因突圍而四散紛飛的建築垃圾,那的確是一名血族戰法師,但老狼絲毫沒有恐懼,不知從何而來的怒火瞬間取代常人的理智,洞穿動脈的鋼爪順勢翻轉,平滑的切開獵物的氣管,井噴的鮮血瞬間湧入吸血鬼的唿吸道,高速詠唱的音節瞬間被鮮血塞滿,無奈地發出噗噗聲。不可被打斷的咒語就那麽被老狼老練且沉穩的連續斬擊打斷了,並非是超越一般血獵的過人膽識和超高技術,更多是依賴於賦予他蠻力的外骨骼以及那無堅不摧的殺戮核心:鈦合金腕刃。


    “不可思議吧,法師。”老狼拽著法師的頭發,一把將他掀翻,任憑鮮血噴的他滿臉都是,他都不為所動甚至連擦去遮擋視線的血液都沒有做,趁著高速再生還未完全修複聲道,老狼抽出深入肉體之中的狼爪,橫向一爪,徹底切斷腦髓和脊椎之間的連接,頭顱霎時脫離身體,冰冷的身體失去了頭顱,痛苦地抽搐了幾下後再也不再動彈,真正成為了一具屍體。


    硫化銀?不,老狼的武器根本就沒有任何對吸血鬼致命的銀元素。信仰?不,他借助的根本不是神的力量,甚至連信仰這兩個字,老狼都不曾寫過,他借助的是,現代科技賜予他的力量和那賦予了現代武士殺戮能力的武器!這就夠了。作為現代武士,科技那已經足夠了……一個吸血鬼也許能讓一個軍團瞬間崩潰,但它絕對無法撼動科技武裝的現代武士……因為在他們麵前,再強大的吸血鬼,終究也隻是科學的手術台上,一塊司空見慣的碎肉而已。


    “嗷嗚嗚嗚嗚嗚!”踩踏著無頭屍體,爪子刺穿顱骨之後,囂張的揮舞著那顆已經不成樣子的頭顱,滿身鮮血的老狼知道,自己已經被一群吸血鬼包圍,那並不是什麽落單的戰法師,而是一整支裝備精良的,以戰法師為核心的先遣隊。


    腦漿和鮮血混合而成的粘稠液體順著老狼的手臂淌下,沒有任何吸血鬼做出反應,他們圍成一個圓陣,將狼穴包圍的密不透風,空氣中彌漫著恐懼和憤怒的氣味,與正常情況不同,並不是人類散發出的恐懼,身為人類的老狼,雙眼滿是嗜血和憤怒,散發恐懼的,是吸血鬼。


    “來啊!你們這些吸血小崽子!老子是wolfpack的一員!來啊!”


    “……”


    “當年奪去我四肢和兄弟部隊生命的時候你們不是很狂嗎?!來啊!戰鬥啊!”老狼瘋狂了,因為那些血族而瘋狂,他囂張的將戰法師的腦袋丟在地上,一腳踩碎了它,迸濺的腦漿和頭骨四散紛飛,血腥味迅速取代神經毒氣特有的芳香,恐懼逐漸被挑釁點燃,激化成了戰意,吸血鬼們開始動作,繞著老狼不停的轉圈,試圖找出他的弱點,而老狼紋絲不動,宣戰似的撕開手臂的凱夫拉纖維:“戰鬥啊!戰鬥啊啊啊啊啊!”


    突然暴起,吸血鬼們根本沒有料到,陷入絕境,理應恐懼的雙腿發抖的人類竟然像一顆炮彈一樣衝了出去,未等血族做出任何反應,老狼就以撩倒了一個倒黴者,瘋狂的利爪觸及皮肉的瞬間便將被撲倒的獵物開膛破肚,快速的身法根本就無法被觸及,視線內僅僅留下了老狼快速衝刺殘留的殘影,隨後便是那吸血鬼痛苦的哀嚎:“來啊!吸血畜生!來啊!”


    伴隨著一聲又一聲瘋狂的呐喊,老狼好似穿梭於樹林間的野狼,鈦合金利爪一次又一次地折斷他們的脊椎,撤出他們的內髒,又任憑吸血鬼天生的快速修複看著它們修複的完好如初,極其消耗體力的殘影突擊,連到疤痕都很難留下,但老狼沒有減慢速度,他知道,一旦慢下來,那就是毫無疑問的……


    “什麽!”一枚火球不分敵我的直撲他而來,在燃盡了兩隻吸血鬼後,狠狠地擊飛老狼,鮮血混合著生肉被烤熟的肉香味,形成一股令野獸為之失去理智的氣味,老狼終於停下了,被那不可抗拒的高溫停下了:“唿唿……該死的……戰法師……不是……難道……我要在這個時候謝幕麽……嗬嗬……真是可笑……”


    火球切斷了外骨骼的能量供應迴路,但老狼依舊沒有任何放棄的意思,他快速敲打著戰術模塊,盡全力依靠著狼爪站起,脊椎完全直立的瞬間,外骨骼被整套分離,孤單的站在原地目視著重傷的狼跪倒在地:“咳咳咳咳咳……真疼啊……”


    真的一輩子都無法脫下麽?不……那隻是狼群自己的執念而已……外骨骼隻是一件裝備,老狼終於脫下了那件伴隨了他將近半個世紀的外骨骼……但,真正無法脫下的,是那與戰爭緊密相連的一切,失去了外骨骼,無異於不再是那令人聞風喪膽的野狼。


    “結束了,人類。你的戰鬥令我們敬佩,但你……算不上是真正的戰士。”吸血鬼終於動作了,但並不是殺戮的開始,那個聲音,是老狼沒有聽過的,甚至是整個聖戰,就連主宰都沒有聽過的聲音:“不是戰士……嗬嗬……我們向來就不是什麽戰士啊……為所謂的英雄赴死,為國家灑盡鮮血……甚至可以為了什麽神,甘願執行送死的任務……但我們後悔麽?不,從來沒有!我們是高傲的狼!狼是不會屈服於命令的!”


    包圍圈中的其中一個吸血鬼目睹狼的最後暴起,他終於無法壓抑內心的憤怒和恐懼,抽出長劍,但同伴攔住了他:“不用!收起武器,讓他去吧。”


    “你還不明白吧,沒關係,看著就好了。”


    “什麽?”吸血鬼疑惑的看著那兩個拉著自己的同伴,同伴迴應以肯定的眼神:“相信我們,不用我們出手。”


    ……


    “我的兄弟姐妹們,你們安好否?”


    “這是?!”老狼停下了衝刺的腳步,高度燒傷還能堅持著站起,已經是人類肉體的極限了,衝刺?不,那隻是仇恨下的最後反抗。最終,這一點點反抗的力量也被從天而降的超自然現象打斷了:“大祭司!大祭司!”


    周遭的吸血鬼忘我的開始呐喊著一個職階的名字,而那道門,那憑空出現的血色門扉,帶來的不僅僅是視覺之上的震撼,巨大的齒輪哢哢轉動著,驅動門扉緩緩打開,伴隨著一聲又一聲高昂的呐喊,那個人終於完全出現在了空氣中,他微笑著,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狼人”,與其他血族猩紅的眼眸不同,他的眼睛,散發著異樣的紫色。


    “不……你是……”


    “我的兄弟姐妹們,我是你們的傳奇祭司長……最終為血族帶來黑夜的無上至尊,高階領主哈克斯的左膀右臂,莫伽洛。”


    不再是震撼了,紅門而已……那種在聖戰中,法師使用傳送類魔法時產生的超自然現象,對於老狼來說早已司空見慣。戰法師帶來的恐懼?在他手下早已布滿戰法師的鮮血。真正能夠讓他窒息的,是那從血色門扉中釋放出的夜之惡魔:“我的同袍……我將以傳奇祭司長之名,將你送往魔法女神的水泉邊靜靜安眠,安息吧,智慧的追隨者。”


    莫伽洛並沒有理會老狼,相反,他抱起那具無頭屍體,親吻了下他的胸口,唇觸及胸口血肉的瞬間,肉身瞬間化為微光粉塵迅速消散:“你到底是什麽……為什麽……為什麽聖戰時沒有任何關於你的資料……你不是任何已知記錄在案的法師!你到底是什麽!血族……咳咳咳……血族有何目的?!”


    “抱歉,現代狼人……我們不是血族。”


    “不是血族?!”


    “沒錯,某種意義上,我們是血族的分支,影族。你殺死了我的兄弟……現在,你將要麵對的是,魔法女神的一點,小小的不愉快。”莫伽洛麵無表情,甚至連半點仇恨的感覺都沒有,但他就那麽貼近老狼,根本不顧及那威力強大的狼爪,而老狼甚至忘了洞穿對手的心髒,他第一次恐懼的直視著那個貼著自己鼻尖的吸血鬼,終於明白了那種新兵麵對戰法師火球術的感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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