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聲叫喊的同時,希爾薇掙開了西澤爾的手臂,瞪向了一旁的黑衣侍從,示意他們將人證帶上來。


    “我有人證可以證明,侯姝,也就是大公妃殿下,與北境在幾年前就已經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聯係!”


    “薇兒!”西澤爾的眼神幾乎是立刻暗了下去,一把重新抓過了希爾薇的手腕,將她狠狠朝著自己一扯。


    他將聲調壓得極低,確保隻有他和希爾薇兩個人可以聽見,冷聲警告:


    “你是瘋了嗎?你打算拉著m國一起為你陪葬?”


    希爾薇迴以他同樣狠戾的眼神,“皇兄,我沒有說謊!更何況,鬧到這一步,我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


    “你……”盛怒之下,西澤爾失了語,隨後反倒是冷靜了下來。


    他現在得想辦法把希爾薇帶走。


    哪怕是抬也要抬走。


    繼續任由著希爾薇胡來,m國遲早會斷送在她的手裏。


    “抱歉,陛下、大公閣下,恕我失禮,先帶王妹離開了。”


    說著,西澤爾暗中在掌心凝結出了冰藍色的光影,企圖使用魔力強行帶走希爾薇。


    “等等。”


    兀自響起的幽沉男音打斷了西澤爾。


    “既然希爾薇殿下提到了人證,那麽……”


    侯梟低笑著,笑意卻沒有滲入眼底,氣場磅礴冷冽。


    “我倒要看看這位人證,究竟能給我帶來什麽‘驚喜’。”


    這摻雜著幾分玩味的磁性嗓音似乎刻意在最後兩個字上加重了音調,引起無限的遐思。


    西澤爾的表情在刹那間一僵,又極快恢複了正常。


    這下子,事情徹底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了。


    侯梟閑庭信步,仿佛腳下的不是審判台,而是皇宮庭院。


    他淺淺掃向西澤爾,猩紅眸底泛折過的詭譎色彩,是陰暗到不可明說的殺意。


    “西澤爾殿下,看來你事先並不知曉這件事,既然這件事與你無關,就讓希爾薇殿下繼續說下去吧。”


    希爾薇迴過神來,用力甩開了西澤爾的手臂,掙脫了他的束縛,忙慌不迭地朝著高處表示:


    “陛下,審判長大人,我有來自北境的人證,他可以證明我說的話都是真的!”


    她又急迫的將頭扭向了一旁邊上的侍從,吩咐道:“去把人證帶上來!”


    收到了指令的暗衛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鑒於眼下的情況,他們倆個不知道要不要繼續聽從希爾薇的命令。


    如果真的遵從了希爾薇的指令,那麽無疑是得罪了大公爵,說不定會給m國招來不可預知的後患,可是……


    如果違背希爾薇的命令,他們倆個迴國以後必定難逃一死。


    橫豎左右都是死,這要怎麽辦?


    他們雖然是奉m國國王的命令保護希爾薇的死侍,可國王陛下也隻交待務必保護希爾薇的人身安全,可沒讓他們陪著希爾薇一同送死啊。


    事已至此,看著侯梟的臉色,西澤爾知道這件事情已經沒有挽迴的餘地,所有的氣息都沉降了下去。


    他先是闔上了眼,又緩緩睜開,側過臉看向了一旁的死侍,沉沉一歎:


    “帶上來吧。”


    侍從這才行動了起來,很快,所謂的人證被帶了上來。


    寬大鬆垮的黑袍遮蔽住了男人的臉,但從他的身形體態來看,應該是上了年歲的老者,步履沉穩而緩慢。


    見狀,希爾薇心裏的底氣又足了起來,麵帶微笑看向侯梟。


    “大公閣下,您剛剛不是說了,大公妃殿下與北境的一切往來聯係,都是在您的授意下進行的,是帝國的至高機密。那麽……您應該認識這位先生吧?”


    當然,希爾薇並沒有給侯梟迴答的機會,轉身望向了高處的審判席,纖細的手臂驀然指向這名黑袍老者。


    “他就是侯姝與北境暗中聯絡的對接人之一,完全可以證明侯姝與北境之間有著見不得光的聯係!”


    在全場這麽多雙眼睛的見證下,她不相信侯梟還有繼續顛倒黑白的能力,縱然眾貴族礙於他平日裏的狠戾作風不敢吱聲,但心裏怎麽想可就不一定了。


    縱然她已經徹底失去了站在侯梟身邊、成為大公妃的資格,那她也不願意將大公妃的位置被侯姝輕易占了去!


    全場的目光都投向了這名黑衣老翁的身上,西澤爾卻看向了侯梟,想要通過侯梟臉上的表情判斷他的心情。


    某根無形的弦似乎已經瀕臨繃斷邊緣,不可預知的危險與災厄一觸即發。


    隻見老者緩緩摘下了鬆垮的兜帽,露出了一張飽經風霜的臉,還有一雙深如古井般的幽黑瞳仁。


    相較於他平平無奇的容貌,更加吸睛的是,他的左臂上印刻著某種古老的花紋圖騰,見之難忘。


    侯梟從未見過這名老者,更不知曉他的身份,甚至他是否真的與北境、與侯姝有關,也無法做出判斷。


    不過,他對他手臂上鐫刻著的神秘圖騰有點興趣。


    這種圖案似乎攜帶著某種魔力,一不留神注視得久了,似乎能產生某種共鳴。


    當然,如果這家夥待會“胡言亂語”,做出哪怕半點對侯姝不利的指控,他都會用他的血來洗滌這充斥著罪惡的審判廳。


    然而,老者才剛摘下黑袍,兩柄銀白的長劍就已經交叉架在了他的脖頸上——


    “覲見陛下還不行禮?”


    老者麵不改色,淡淡垂眸掃了一眼鋒利的刃麵,沉著迴應身後的皇家騎士:


    “北境不是帝國的附屬國,也從未臣服於任何一方勢力。你們的皇帝隻是帝國的皇帝,並不是我們北境的主君。”


    北境千百年來都是獨立於世的存在,絕不會向任何一方勢力低頭臣服。所以,他不可能,也不會向伊薩克、向帝國的任何一位權貴行禮。


    此話一出,眾貴族的目光齊齊投向了王座上的伊薩克,大氣都不敢喘一個,屏息凝神等待著伊薩克的迴應。


    伊薩克倒是不甚在意,語氣不變,居高臨下的姿態,青稚的童音裏是自成一派的慵懶威嚴:


    “無妨,北境與世隔絕已有百年,帝國歡迎北境的來客。”


    這樣的氣魄,這樣的氣度 ,高下立見。


    這時,站在老者斜後方的希爾薇悄然上前,降低了聲線施以壓迫:


    “不要忘記你來到這裏的真正目的,你不是要揭露侯姝嗎?還愣著做什麽?”


    下一秒,一陣悅耳的溫言淺笑打破了這緊繃著的氛圍。


    “起初我還好奇,希爾薇殿下到底是從哪裏探聽到了這些無稽之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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