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來神殿締結誓約,為了避免衝撞神明,所以侯姝並沒有攜帶任何防身武器。


    所以,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現在壓根攔不住侯梟。


    既然侯梟鐵了心要在這裏了結德瑞克。


    那麽,在這個世上,最有理由、有資格處理掉湛澄夜的人,就是她了。


    釋然地彎了下唇角後,侯姝在心中做出了一個決定,她決不能讓侯梟為她背負神罰。


    湛澄夜的性命,還得是由她親自動手取下。


    “侯梟,如果你真的已經決定了,那麽讓我跟你一起吧,我得親眼看著他咽下最後一口氣,才能釋然。”


    她重新抬眸看向侯梟,琥珀色的瞳眸中似有微光掠過。


    侯梟沒有作出迴應,他似乎想抬手牽起侯姝的手,又或者想撫上她的臉頰,不過最終還是放棄了。


    接著,他重新邁出了腳步,朝著神殿的後殿的方向闊步走去。


    通過在路上遇到的一名神官的指引,侯姝和侯梟找到了暫時安置受了重傷的德瑞克的房間。


    但……當這道門被破開後,裏麵卻空無一人?!


    窗戶正大敞著,潔白的窗簾被清風掀起,飛舞飄搖。


    簡約樸素的房間裏、那張原木的桌子上,隻剩下包紮處理傷口後留下的沾染血漬的紗布繃帶,以及……


    一件被猩紅血液浸透了的襯衫。


    *


    與此同時,神殿後門。


    一名清瘦高挑的短發少女攙扶著一位身形高大、麵色蒼白的男人,踏下了神殿的階梯。


    不遠處,一輛黑色的賓利已經在路邊停留已久,恭候多時。


    安晴頗有些吃力地將德瑞克攙扶到了車邊,騰出一隻手打開了後座的車門,接著將他塞進了後座。


    “來不及解釋了,大公爵已經下定決心要取你的命了,如果你現在不離開,就隻有死路一條。”


    她淡漠地看著德瑞克,一隻手撫在了車門上,似乎下一秒就要將車門關上。


    雖然安晴的麵部神情好像有了些許的波瀾起伏,不再像是一個木偶,但那雙茶色的瞳眸依舊如同一潭死水。


    德瑞克被塞進了車內,麵色蒼白,虛弱無力。雖然神官已經對他進行了緊急治療,性命保住了、傷口也不再流血了,但這鑽心的疼痛讓他隨時都快要昏厥過去。


    看著眼前這陌生的短發少女,德瑞克維持著最後一絲理智,當即伸出一隻手抵在了即將被關閉的車門上。


    “你為什麽要救我?”


    無論是他的眼神還是語氣,都充滿了警惕和懷疑。


    “有人對你很感興趣。”


    安晴簡單地作了迴答,她看著德瑞克的眼神,就像是盯著一件死物,沉寂平靜。


    “騎士團長,如果我真的想害你,就不會頂著這麽大的風險救你了,索性讓你直接命喪於大公爵的手中更幹脆些。”


    話落,車門被重重關上,黑色的賓利很快地疾馳而去。


    目送著遠去的車影,安晴掏出了手機,撥通了一串號碼。


    電話幾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安晴恭敬地進行了匯報:


    “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帝國皇家騎士團團長送上車了。為了一會兒不讓大小姐有所察覺,我現在得把監控器處理掉了。”


    電話那頭也不知道說了什麽,大概過了十幾秒後,安晴才將手機從耳邊移開,掐斷了通訊。


    她接著將衣服上的水滴型胸針取下,隨手拋到了草叢裏。


    確定周圍沒有什麽可疑的蹤影後,安晴才重新原路返迴神殿。


    剛剛侯姝和侯梟締結永恆誓約的整個過程,都被她通過別在製服上的這枚水滴型胸針實時直播給侯準了。


    (ps:安晴被侯準控製了,詳情迴顧第204章)


    而且,她衝出神殿主廳、追尋侯姝的蹤影,也是因為接到了侯準的指令。


    所以,剛剛侯梟和侯姝在大天使浮雕噴泉旁所說的話,幾乎大半都被躲在羅馬柱後麵的安晴聽見了。


    她能聽見,那麽侯準自然也接收到了。


    聽到一半時候,侯準就給她傳來了信息指令,讓她立即將德瑞克救走,送到後門,有車接應。


    其實,神殿後門停著的那輛賓利,原本是為侯姝準備的。


    侯準原本給安晴的指令,是讓她破壞這場永恆誓約儀式,並將侯姝帶走。


    但是……


    這難度也太高了點!


    尤其是,儀式上,誰也沒想到侯梟竟然當著光之神和樞機主教的麵,一劍貫穿了德瑞克的胸膛。


    如果她再進行搗亂破壞,估計下一個被刺穿的,就是她的腦袋了。


    *


    安晴迅速地折返迴了神殿主廳,她還沒踏進門檻,就聽見裏麵傳來的喧鬧聲。


    “卡洛斯!我就知道,你小子永遠不會讓人省心,瞧瞧你小子又幹了什麽好事?!”


    “你都已經是成了家的人了!怎麽還能這麽衝動?!”


    隻見一名有著神隻般俊美麵容的金發少年怒不可遏地跺著腳,罵罵咧咧。


    他身著神殿最高階的銀白聖袍,無論是聖袍的麵料、上麵的花紋圖騰都是最頂級的。


    眼前這個外表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實際年齡接近兩百歲的少年,就是拉維斯帝國的教皇——羅伊斯。


    羅伊斯心痛地看著被血漬汙染了的神聖典籍、滴掛著血液的長劍、還有不遠處的一攤血水,簡直被氣得七竅生煙。


    侯梟僅僅隻是輕輕挑起了下眉梢,表現得毫不在意。


    他又饒有深意地拖長了音調,頗有些威脅意味地看向羅伊斯。


    “冕下不是身體不適,擔心將病情傳染給我和夫人,無法主持今天的儀式嗎?”


    “我怎麽覺得,冕下的氣色比以前更好了呢?”


    “……”


    被戳穿的羅伊斯迴避了侯梟的目光,他暗暗地咬了咬牙,又攥了攥拳,可偏偏他對這小子無可奈何。


    羅伊斯可以說是看著侯梟長大的了。


    甚至連侯梟的親生父親,也是他親眼看著長大的……


    侯梟剛出生一個月的時候,羅伊斯就親自為他進行了祝聖洗禮,這是維斯塔利亞皇族每一個新生血脈必經的儀式。


    他當時就發現了侯梟身上的秘密,侯梟的體內流淌著維斯塔利亞皇族的血脈,以及……魔族血脈!


    侯梟的生父,也就是前任大公爵,在一次訪問北大陸歸國時,帶迴來了一名神秘的女子。


    僅過了兩年,這名神秘的女子就登上了帝國大公妃的位置。


    流言很快四起,有知情人士宣稱那名女子並不是貴族、甚至連平民都算不上,而是一個卑賤的奴隸!


    不少貴族直言維斯塔利亞皇族的血脈被汙染了,他們絕不能容忍一個來自北大陸的奴隸成為帝國的大公妃。


    (ps:簡單提及世界觀設定,一共有東西南北四個大陸,本篇故事發生於東大陸,具體世界觀我的另一本文裏有描述介紹。)


    直到侯梟的出生,這些流言也沒有被平息。


    而羅伊斯在為侯梟洗禮時,才終於知道了為什麽即便流言滿天飛,前任大公爵和大公妃也沒有出麵澄清、或者試圖平息。


    這是為了掩蓋另一個驚天秘密。


    前任大公妃、侯梟的生母,她的真實身份,是已經快要絕跡的魔族!


    更準確點說,她是惡魔的後裔。


    而維斯塔利亞皇族的血脈受到了神明的賜福,一定程度上可以定義為神明的血脈。


    侯梟是二者的混血,是不該出現的存在。


    他的降生,勢必會給整個帝國來帶一場不可避免、無法逆轉的劫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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