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一個圓形物體從木匣中軲轆軲轆地滾落了下來。


    紛飛四濺的血花瞬間染紅了光滑的地板,潑灑出了一朵妖詭的花蕾。


    慵懶倚靠在金邊輪椅上的少年甚至連眼睫都沒有顫動一下,淡定自如地目睹著眼前這血淋淋的畫麵。


    冰冷的視線從地上軲轆滑動的頭顱掠過,侯準重新抬起了眼眸。


    他派去東海岸陷害安晴的心腹,被安晴給除掉了,現在甚至還把他的頭顱帶到了自己的麵前。


    這實在是,挑釁至極。


    這一次,侯準看向安晴的眼神中,已經沾染了些許陰鷙的殺意。


    可他那精致俊秀的臉上卻揚起了更加迷人和煦的微笑,像是訴說著動聽情話一樣,微微張開了柔軟的唇瓣:


    “轉告姐姐,她的禮物我收到了。”


    聞言,安晴波瀾不驚地點頭、領命。


    “是,二少爺。”


    說完,安晴就打算轉身離開。


    不過,她剛挪開了腳步,身後就傳來了少年那清雅如風的嗓音。


    “算了,告訴我,姐姐現在在哪裏。我想親自向她道謝呢……”


    侯準單手支著下顎,懶倦地勾了勾唇角,看上去十分閑散恣意。


    對此,安晴依舊麵不改色地闡述道:


    “二少爺,大小姐的蹤跡我不便透露,還請您諒解。”


    “哦,如果我非要知道不可呢。”


    湧入大廳的風將他這微涼的嗓音遞到了安晴麵前。


    少年的唇邊噙著慵懶疏離的笑意,用最溫柔無害的嗓音,發出了不容違逆的威脅。


    “你不會以為你主動上門挑釁了我,還能安然走出這道門吧?”


    “如果不是看在你是姐姐的心腹的份上,你絕對無法邁進這道門檻。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快一點說出姐姐現在在哪,不然……”


    “下一個出現在匣子裏的人頭,就是你的了呢……”


    話說到這裏,侯準最後的耐心也在一點點被耗盡。


    下一秒——


    他竟然直接從輪椅上起身,邁開了修長的腿朝著安晴走去。


    “二少爺……你……”


    安晴的瞳孔猛地縮放了一下,她沒想到常年坐輪椅的侯準,竟然是可以行動自如的?!


    “很驚訝是嗎,你是不是在感歎一個常年坐輪椅的殘廢,竟然可以自如行動?”


    侯準漫不經心地揭露了安晴內心的想法,蒼白的唇角掀起一絲若有似無的譏誚弧度。


    “真無趣。”


    “隻有姐姐見到我可以自由行動的時候,沒有被驚訝到呢……”


    安晴感覺到危險的氣息靠近,她立即抽出了匕首,做出了防禦狀態。


    她幾乎一個晚上都在處理莊園外麵的守衛,已經耗光了所有的體力,現如今也沒有多少精力再去防備反擊了。


    而且!


    侯準竟然直接握住了她手中的匕首?!


    鋒利的匕首劃破他的掌心,妖冶猩紅的液體順著他的掌心墜落,一滴滴地落在冰涼的地板上。


    接著,在安晴震驚的目光下。


    這把匕首竟然裂開了一道口子?逐漸分崩離析地碎開!


    下一秒——


    這隻沾滿了鮮血的手直接掐住了安晴的脖頸,力度之強到無法唿吸。


    而安晴也不知為何,她此刻竟然一點也動不了!甚至連掙紮都做不到!


    就好像無形之中有東西束縛住了她一樣,動彈不得。


    侯準是真的打算在這裏了結掉安晴。


    他已經不在乎從安晴嘴裏得到侯姝的下落了,反正他可以自己去查。


    隨著手中的力度逐漸加重,他的眼神也愈發冰冷,看著安晴的目光就像看著一個將死之人一樣,不帶一絲憐憫。


    但很快,他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如浸泡在冰泉裏的玉石般的瞳眸一晃。


    “姐姐好像很在意你,之前還特意去東海岸救了你。”


    如果就這樣了結掉安晴。


    侯姝一定會很難過吧……


    於是,下一秒。


    他禁錮著安晴脖頸的手一鬆,安晴整個人脫力,朝著地麵重重倒去。


    “咳……”


    重獲唿吸的安晴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她撫摸著滿是血跡的脖頸,仍處於一種極度的震驚之中。


    侯準垂下了眼眸,輕蔑地睨著腳下的少女,眸底幽幽滑過詭譎的霧氣。


    “一個晚上除掉了我那麽多守衛部下,你好像還挺有用的,我該怎麽處理你呢……”


    接著,他緩緩俯下了身,抓住了安晴的短發,讓她被迫仰起頭看向他。


    “那你以後就作為我的‘眼睛’,幫我盯著姐姐吧。”


    話落,侯準從寬大的外套中掏出了一個小瓶子,單手將瓶塞除掉後,朝著安晴的嘴裏一灌。


    見安晴牙關緊咬,少年那原本拽著她頭發的手轉移到了她的下顎上,掰開了她的嘴。


    小巧的藥丸顆粒紛紛滾入她的唇中。


    整個過程還不到一分鍾,安晴那原本還瑩亮的眼眸逐漸失去了焦距,懨懨無神,就像失去了神誌的木偶一樣。


    見狀,侯準利落地鬆開了她的下顎。


    就像是碰到了什麽髒東西一樣,立即掏出了一塊綢帕,擦拭起那他冷白瘦削的手。


    現在,他的兩隻手都受了傷。


    一隻是被侯姝前幾天用銀叉刺穿了,另一隻是剛剛徒手握住了安晴的匕首劃破了。


    不過,侯準似乎並不是很在意手上的疼痛。


    雖然他有著維斯塔利亞皇族的血脈,但因為沒有受到光之神的祝福,他幾乎每日每夜都在承受難以忍受的痛楚。


    所以,手上的這點疼痛還不算什麽。


    “這隻是還在試驗中的藥,作為第一批的試驗者,你應該感到榮幸。”


    溫柔清雅的嗓音娓娓動聽,少年轉過了身,重新落座於金邊輪椅之上。


    他慵懶地偏過了頭,手肘撐在扶手上,極具破碎感的麵龐籠上一層陰霾,饒有趣味地支著下顎。


    對著地上的安晴命令道:


    “現在,跪下。”


    接收到了指令,眼神失去了焦距的安晴竟然真的聽從了侯準的吩咐,跪在了他的腳邊!


    見狀,少年唇邊的笑意濃重了幾分,薄唇微動:


    “真聽話呢……”


    “扇你自己一耳光。”


    “掐住你自己的脖頸。”


    “爬過來。”


    侯準又陸陸續續對著跪在地上的安晴發出了幾道指令,安晴竟然也真的全部照做了。


    而且她的眼神的確處於一種人偶般的失焦狀態。


    這下,侯準才算是安心了幾分。


    他把玩著手中瓷白的小瓶子,古玉般的瞳眸掀起一絲詭譎的波瀾,饒有深意地低語:


    “如果姐姐也服用了這種藥,會不會變得乖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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