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漸升至高空的暖陽,投下金色光芒,透過茂密的林蔭枝葉,灑落在輪椅上的俊美男子。


    即使被溫色金光籠罩,裹在他身上的冰霜,也未見絲毫減退,反而肉眼可見他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冷。


    晦暗森寒的狹長眸底,仿如深淵般,彌漫著濃濃黑霧,讓人汗毛豎起。


    那陰翳冷色,透著淩冽寒芒,隻這一個眼神,就擊退所有女子欲想靠近的腳步。


    在身後推輪椅的楊副官見狀,心驚膽顫,馬上調轉輪椅,往另一條小路離開。


    至於那群剛來到此處的世家小姐,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俊俏美男離去。


    隨著夜少的無情遠離,她們也隻能強忍歡笑,跟隨夜家傭人,前往宴客大廳。


    她們今天都是帶著任務而來,就算當不成夜家少帥夫人,也要盡自己所能,撈個姨娘來當。


    現如今這世道,暗夜軍團就是這個國家最有權勢的存在,夜少的深謀遠略,無人能敵。


    如果她們的家族能攀上夜家這艘大船,往後百年都不愁家族衰落。


    故,她們的家主昨日得知夜少沒有厭女症,才火急火燎將她們送過來,供夜少選擇。


    可現在,她們芳心暗許的夜少,卻正眼都不瞧她們一眼,這讓好些家族之女,心裏都很沒底。


    特別是連家小姐,她出來時,就被親哥千叮囑萬叮嚀,一定要成為夜家的一份子,否則連家將消失在江東。


    她也會變成吃了上頓,就擔憂沒下一餐的農家女。


    享受習慣了上流社會生活的連馨,隻要想到要過那種貧民生活,心裏就膈應的慌,更多的是害怕。


    她知道連家最近遇上了大事,如果沒有夜氏的幫忙,她家就無法度過這一次難關。


    而聯姻,或者成為夜少的枕邊人,就是連家唯一的出路,解決問題的最後一個辦法。


    有了夜少的庇護,被連家得罪的那些世家,就不敢上門圍堵,更不敢落井下石。


    連馨想到這裏,再也坐不住。


    她坐在最後麵,趁沒人注意時,與她的婢女悄悄離席,前往那個最神秘的院子。


    其實,在兩年前,她來過這裏參加宴會,還誤打誤撞,闖進了別具一格的別墅。


    那裏種滿了白玫瑰,拱門都爬滿了薔薇花,一陣風吹過時,還能聞到淡淡的花香。


    當時有一個蒙著麵紗的小姑娘和她說,那裏是夜少的院子,沒有經過允許,外人不能進去。


    她當時害怕連累家族,隻看了一眼就轉身離開。


    但她記住了那個院子的位置,她決定現在要先下手為強,提前獲取夜少的好感,成為他的女人。


    連馨眼底的堅毅之色,越來越濃烈。


    在腹部相疊的雙手,似下定了重大決心,緊緊交握在一起,給自己加油打氣。


    成敗在此一舉,她不能失去這個機會。


    不管怎麽說,她的容貌,在江東也排的上名號,江東十大美女之一。


    她對自己的顏值很有自信,隻有她,才能與夜少的樣貌相配。


    邁向湖邊院子的腳步,越漸加快。


    隻要想到夜少那神顏,她就無法淡定,心頭一片燥熱。


    待隻離那個種滿白玫瑰的院子,僅剩幾米時,恰好看到一個穿著米白色旗袍的女孩,戴著輕盈麵紗,邁著優雅步伐,緩緩而行。


    那妖嬈的身姿,攝人心魂。


    特別是那鼓囊挺翹的胸脯,胸前的布料似都要讓她撐破!


    還有那細的仿佛能輕易折斷的腰肢,勾人心弦。


    往下是圓潤飽滿的翹臀,迷惑人心。


    簡簡單單一件旗袍,穿在她身上,竟如此惹火,比那歌舞廳的女子,還要更媚惑眾生。


    連馨一個女子,都差點看迷糊,她用指尖掐著手心,讓自己保持清醒。


    她知道這個蒙麵的絕妙女子是誰,就是她兩年前在此見到的那個女孩。


    這女孩能自由出入夜少的院子,她猜測應該是他的妹妹。


    如若不然,一個女傭,怎麽可能穿著如此高貴。


    那女孩身上穿的旗袍,盤扣是工藝複雜的金絲盤花扣。


    這可是江東最著名的馮裁縫的標識,她老人家手工製作一件旗袍,最低都要500大洋。


    樣式不僅精美,而且款式獨一無二。


    布料更是有錢都難買的香雲緞。


    除了“夜家小姐”,連馨想不出還有什麽身份才能穿的起這身旗袍。


    可這“夜家小姐”穿的太顯身材,無形中,就讓她這平平無奇的身材,越加平庸。


    自行慚穢的她,驀然有點想打退堂鼓,她對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但身材是她的硬傷。


    她以前還覺得這種凹凸有致的身材,是風塵、放蕩的代言詞。


    現在看到“夜家小姐”這出塵脫俗的氣質,讓她推翻了之前的偏見,同時也令她第一次產生自卑的念頭。


    跟在連馨身後的婢女,見她家小姐停下腳步,站在原地不動,不免疑惑地叫喚了一聲:“小姐?”


    這兩個字,仿佛是解除咒語的術法,連馨馬上想起她是來這裏做什麽的。


    她將雜七雜八的思緒丟棄後,就抬步走向站在大榕樹下的女孩。


    “你好,我是連家的,請問夜少在嗎?”


    “?”


    正站在大榕樹底沉思的花傾顏,聽到陌生的女聲,微微揚眉,繼而抬首望向發音處。


    映入她眼簾的就是一個穿著粉色旗袍的世家小姐,她身後還跟著婢女。


    如果剛才沒聽錯,這位小姐是來找她的寒寒?


    他和這位小姐認識?


    花小仙子想到這一點,就下意識蹙眉,不悅。


    她不喜歡他和別的女生有牽扯,故說出口的聲音很淡,沒什麽情緒起伏。


    “抱歉,我不太清楚。”


    說完後,就抬步往反方向離開。


    她決定自己出去透透氣!


    她已經在院子等了夜銘寒半個小時,也不知他去了哪,現在都還沒迴來!


    既然他這麽忙,她就自己出門逛街。


    今天是商會的第二天,那條商業街應該更熱鬧。


    昨天她都沒機會逛,一直被他拘在酒樓。


    已經被他“關”了十年,現在,她決定要“叛逆”一迴。


    這還是這一世,第一次因為吃醋而生氣。


    也許是真的被他寵過了頭,一點點醋意,就被無限放大,腦海已經浮現他移情別戀的荒唐念頭。


    她越想越氣,穿著高跟鞋,也如履平地。


    她那勾人神魂的妖嬈身軀,很快便消失在轉角處。


    連馨還站在樹底下,望著大門緊閉的院子,在心底疑惑道:


    夜少不在?


    跟在她身後的婢女,發現了由遠及近的輪椅,連忙小聲告知:


    “小姐,夜少迴來了。”


    連馨聽到夜少二字,條件反射抬眸望過去。


    那俊美的五官,刹時被她收進眼底。


    心跳加速的同時,還有一點膽怯,實在是他身上的氣息太冷,讓人不太敢靠近。


    當距離越來越近時,她還是鼓起勇氣走上前,擋在路中間,直視著距離她隻有兩米遠的夜銘寒。


    楊副官見連家之女,如此沒有規矩地擅闖宅院,對她的觀感直線下降。


    他將輪椅停在原地,再踱步上前,擋住她落在夜少身上的癡迷目光,對她冷聲道:


    “連小姐,此處是夜家重地,還請速速離去,否則刀槍無眼。”


    一句話就讓連馨那顆加速跳動的心,瞬間冷卻。


    但她並未就此離去,手緊攥在一起,給自己暗自打氣,隔著楊副官對夜銘寒直言:


    “夜少,我是來找你的,我喜歡你,我想和你成婚。”


    “!!!”


    楊副官聽到如此直白的告白宣言,額間不免滴下虛無的冷汗。


    這還是除了花小女傭外,第一個如此膽大的女子。


    就不知他的少爺會不會對她另眼相看,覺得有意思,然後收進後院?


    那陪了夜少十年的小姑娘,估計要哭個半死,她那麽迷戀少爺,突然來個女主人,她會不會傷心至極之下,離家出走?


    楊副官那發散的思維,越想越多,都已經想到如果少爺不要她了,怎麽辦?


    要不,他哄她迴他家?然後他照顧她?


    他雖然沒看過小姑娘的真實容顏,但都見了十年,實在不忍她傷心、難過。


    還未知曉楊副官心思的夜銘寒,坐在輪椅上,把玩著手中玉石,發出比寒冬臘月還冰冷刺骨的三個字:


    “你配嗎。”


    冰冷無情的三個字,聲音並不大,可卻清晰無比地傳進在場之人的耳中。


    連馨的臉色已一片煞白,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說她,還是她最想嫁的那個人。


    她伸手抹去滴落臉頰的淚珠,難堪地掉頭就跑,跟在她身後的婢女,也連忙跟上。


    楊副官飄遠的神思,立即懸崖勒馬,不敢再有別的小心思。


    他馬上轉身走到他家少爺身後,握上輪椅把手,推到院門。


    夜銘寒指紋解鎖後,就自行操控著電動輪椅進去。


    十年來都不被允許進入的楊副官,隻能留在院子外麵,隨時聽候他家少爺的吩咐。


    當院門被關上後,夜銘寒就不再裝作“殘疾人”,直接站起來,邁步走上主臥,尋找他心愛的女孩。


    可他在臥室,尋了個遍,都沒看到那個魂牽夢繞的小人兒。


    他的心,刹時開始慌亂。


    深邃的瞳孔,驀然收縮,他在害怕她的離開。


    下一秒,他再也顧不得那麽多,疾步奔走在別墅,尋找他的顏顏。


    直到確定她真的不在,就立即邁步走出別墅,打開院門,奔跑在林蔭道。


    還隨伺在院門前的楊副官,見到健步如飛的夜少,已經瞪大了雙眼,這是什麽科幻片?


    瘸了24年的夜少,竟然好了?能走路了?


    還以為是在做夢的他,下意識伸手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


    巨大的疼痛感隨即傳來,讓他確認這是真實發生的。


    可他此時,已沒心思多想,隻能快步追上他家少爺的步伐。


    這一天,眾人看到身姿挺拔的夜少,步履矯健地行走在小道,都像看到外星人登陸地球那般震驚,不敢相信。


    他們夜家少爺的雙腿好了!


    巨大的喜悅,瞬間在他們心頭爆炸而開。


    身為天之驕子的他,現在雙腿恢複了健康,這就說明他們夜家的版圖,將會越擴越大。


    可他們的少爺,此時已在失去理智的邊緣徘徊,他走了半個莊園都沒找到人。


    直到他聽到有個男仆人在圍牆下說:“我剛才看見一個穿米白色旗袍的女子,那身形簡直銷魂,如果弄上一會,絕對極品,就是戴著麵紗,沒看到麵貌。”


    那仆人剛說完這句話,就被夜銘寒舉著槍支,抵上他的太陽穴,嗓音冷的瘮人。


    “她往哪邊走?”


    被槍懟在額間的仆人,冷汗直冒,顫顫巍巍地伸手指向夜家大宅門口。


    下一秒,槍聲隨即響起,那個仆人瞪大雙眼,直直倒在地上,太陽穴多了個血窟窿。


    跟在身後的楊副官,聽到戴著麵紗四個字,心,頓時支楞起來,明白了他家少爺在找什麽。


    花小女傭真的離家出走了!


    他們夜家的少爺很在意!


    楊副官想到這兩句話,霎時將所有會要命的想法,一一清除、摒棄。


    隨後,連忙跟上他家少爺。


    早已步出夜家大宅的花傾顏,並不知她的夜美男將要瘋魔。


    她現在正坐著黃包車,前往最繁華的商業街。


    當她出現在人流密集的街頭時,引起了小範圍轟動,爭先恐後湧向她。


    被保護了整整十年的她,見此陣仗,美眸閃過一縷緊張,怕造成不必要的傷害。


    她把一個銀元給了車夫後,就立即轉身跑向後麵的聚福酒樓,向店小二要了個包廂,杜絕所有人的打擾。


    她那絕美的背影,映入了一個梳著婦人發髻的女士眼中,她看著那熟悉的背影,情不自禁落淚。


    分開十年,她終於再次見到她。


    雖然她戴著麵紗,也從小小女孩,長成了絕世傾城的大美人,但她那雙純淨明媚的靈眸,還是那麽的璀璨奪目,讓人見之難忘。


    這位女士仿佛怕她會消失般,擠開擁擠的人群,快步走向聚福酒樓。


    而此時,整個江東都城,在夜銘寒的命令下,已進入一級防備,能進不能出,每個出入口都駐守著士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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