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3點,夜深人靜,村裏的狗都睡著了!”


    “邱家前院的牆角處,有一塊石頭,上麵寫著:泰山石敢當。”


    “踩著石頭,扒著窗戶翻進去,將煤油潑在院子裏的柴堆上、大門上、窗戶上。”


    “隻需一根火柴,呲啦一聲,火勢瞬間便燃起來了!”


    “我這麽說,你聽懂了嗎?”


    現場瞬間安靜下來,大家全都緊張的盯著劉誌。


    可眾人越是這樣,劉誌越是興奮。


    這樣萬眾矚目的眼神,他可太久沒有感受過了。


    仔細迴想上一次,還是前年,他誘哄著邱秀英,陪他一起來鎮上買化肥農藥種子的時候。


    他甚至還記得那一次的細節,周圍錯身而過的路人,在身後紛紛議論。


    “這小子,有點東西,豔福不淺!”


    劉誌的心中,逐漸衍生出一種扭曲的興奮。


    他當著所有人的麵,大喇喇的掀起袖子來。


    隻見小手臂上,大大小小一片新疤,甚至有些開始泛紅感染。


    有經驗的人一看便知,這是燙傷後戳破水泡,留下的印記。


    “哼,這樣的傷疤,你身上有嗎?”


    “兄弟,沒事兒少吹牛!”


    “當心風大,閃著舌頭!”


    劉誌傾身上前,一邊用力拍著男人的肩膀,一邊得意的笑道。


    然而剛拍了兩下,劉誌隱約感覺到哪裏不對。


    他動作一頓,搭在男人肩膀上的手,用力捏了捏,居然捏不動!


    衣服下麵,全部是硬邦邦的腱子肉!


    而此時此刻,男人已完全拋開剛才痞裏痞氣的表情,吊兒郎當的形象。


    劉誌拍在他肩膀上的兩下,就跟撓癢癢似的,男人坐在原處紋絲未動。


    “你說的沒錯!”


    “小河村那夜的大火,確實不是我放的,縱火故意殺人的兇手,另有其人。”


    說完,男人高舉起雙手,在左上方拍了兩下。


    早已在屋外蹲守的公安,一擁而入。


    “都別動!”


    “把手舉起來!”


    “所有人聽口令:走到牆邊,麵對牆壁抱頭蹲好!”


    劉誌微醺的醉意,一下就被嚇醒了。


    “警察同誌,我錯了!”


    “我剛剛那些話,是跟大家吹牛瞎說八道,你們可千萬別當真!”


    說著,劉誌也高高舉起雙手,想要跟隨眾人走到床牆角邊抱頭蹲下。


    然而剛才“吹牛”的男子,壓根不給他這個機會。


    直接抓住雙手一扭,將他摁在桌上,哢哢兩下,劉誌的手腕上便多了一副手銬。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做錯了事情,是要付出代價的!”


    “解釋的話,你留著到法庭上跟法官說吧!”


    “我們隻負責抓人,還有收集人證和物證。”


    這一下,劉誌徹底絕望了。


    直到這時,他才恍然明白過來:自己上當了!


    這些人是故意在這裏挖坑,引他上當,主動往坑裏跳。


    *


    一轉眼,就進入了1985年3月。


    3月11日,是葉老親自卜算出來的,大吉大利的好日子。


    邱秀英東關公園的新項目,選在這一天正式啟動,開始對外招商。


    而就在前一天,劉誌的審判下來了。


    關於劉誌蓄意縱火,故意殺人未遂一事,證據確鑿。


    劉誌被抓當天晚上,跟他一起喝酒的人都能充當人證。


    此外,公安的人根據留置的話,重新返迴現場調查。


    果然在邱家院前院外牆的牆壁上,發現了染了黑色煤油的指紋。


    對比之下,確定是劉誌本人的。


    通過走訪調查,劉誌家的鄰居還能作證。


    鄰居在當天淩晨3點多起夜的時候,看見了劉誌的身影從邱家方向迴來,匆匆忙忙往家跑。


    當時沒往心裏去。


    未曾想,鄰居剛躺下沒多久,邱家居然就著火了。


    人證物證俱全,劉誌招了。


    最後,劉誌數罪並罰,被判了30年有期徒刑。


    消息傳迴來的時候,顧司衍趁著兩人談話間,假裝無意間把消息透露給她聽。


    邱秀英隻輕輕應了一聲,“嗯,知道了。”


    然後就忙別的事情去了。


    顧司衍心中不踏實,來來迴迴在她身邊轉悠,悄悄偷看她的臉色。


    “判了這麽多年,大半輩子都要在監獄中度過了。”


    “老婆,你沒什麽想說的嗎?”


    邱秀英眉心緊擰,飛速過著桌上成堆的招商資料,頭也未抬地道:


    “我還能說什麽?”


    “人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他那是罪有應得,跟我有什麽關係?”


    “不過是個無關緊要之人,那都是他的命。”


    她見話說了半天,顧司衍還立在書桌邊不動,終於放下了手中資料。


    她歪著腦袋仰視著顧司衍,用手肘輕輕推他的腿,聲音嬌軟地哄道:


    “老公,你幹嘛?”


    “東關公園那邊的項目,明天就要正式開始啟動了。”


    “現如今,我手頭還有一堆的瑣事沒有忙清。”


    “你容我先辦完正事,再和你好好說話,好不好?”


    顧司衍劍眉輕挑,嘴角微微下垂,明顯掛著淡淡的不滿。


    他沒有直接迴應她的話,反而抬起一根食指,將書桌上的資料往旁邊慢慢撥動。


    “哼,我的事,也是正事。”


    “邱秀英同誌,我算是發現了,你有了工作和孩子們之後,越來越不在乎我了。”


    “怎麽,想要過河拆橋?去父留子?”


    邱秀英一聽,趕緊站起來去捂他的嘴,“呸呸!”


    “剛過完新年,說什麽胡話呢!”


    說完後,邱秀英用力瞪了他一眼。


    “這不是新項目剛開始,孩子們都還小嘛!”


    “我就一個人,又不能劈成三個人來用!”


    “再說了,咱倆天天同吃同住,你剛才這話,又是從何說起?”


    說著說著,邱秀英自己心裏也覺得委屈,眼眶瞬間就紅了。


    顧司衍見狀,一下子就慌了手腳。


    “我就隨口說說,別哭別哭。”


    “都是我不好,是我平日裏工作忙,陪你的時間太少了……”


    說著,顧司衍雙手掐著腰肢,微一用力,將人抱起來放在書桌上,好一頓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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