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這個消息後,薑紅尤其上火!


    這一迴,孫洲顯然是打著“過年團圓”的幌子,鐵了心要複婚。


    “見過不要臉的,還沒見過這麽臭不要臉的!”


    “都離了好幾個月了,居然還敢舔著臉找雙方家長來說和!”


    “早幹嘛去了?”


    薑紅氣得忍不住罵髒話。


    圍著院子裏的桂花樹下一片地,來迴地轉圈。


    邱秀英在桂花樹下生了一爐炭火,火上煨著一盅【陳皮冰糖雪梨】


    一邊給她舀梨湯,一邊笑著勸道:


    “周姐還沒急呢,你急什麽?”


    “先過來坐下,喝碗梨水潤潤嗓子。”


    薑紅氣唿唿地坐下,接過暖和的梨湯抿了一小口,心中那口氣才算稍稍咽了下去。


    邱秀英笑道:“先別急,咱們先看看周姐的意思。”


    “如今孫家還能要挾到周姐的,無非就是給盼兒一個完整的家。”


    “這一點,要看周姐自己怎麽選。”


    “如果她願意認命,和孫洲複合,那誰都攔不住。”


    薑紅有些不服氣,將手裏的梨湯往小桌子上一放。


    “可要是周姐不同意,孫家硬逼著她複合呢?”


    邱秀英彎著的嘴角,弧度逐漸變大。


    “那我們,自然是站在周姐這一頭的。”


    “我有辦法……”


    *


    孫洲和周氏準備複婚的事情,逐漸在大院傳的沸沸揚揚。


    就連從不關心八卦的顧司衍,都聽到了風言風語。


    “我怎麽聽大院裏的人說,孫洲兩口子要複婚?”


    一天睡前,顧司衍突然問道。


    如今邱秀英月份大了,顧司衍看著她的肚子,天天提心吊膽。


    恨不得時時抱著她,替她走路,生怕有什麽閃失。


    到了晚間,或者兩人獨處時,壓根就不敢造次。


    可迴房就睡覺,他又不甘心。


    於是逐漸養成了白天收集一些閑話趣事,晚上夫妻倆蓋著被子聊天的習慣。


    “嗯,我也聽說了。”


    邱秀英慢慢側著躺下,調整到舒服的睡姿。


    顧司衍習慣性地拿過枕頭,替她墊在舒服的位置。


    “那你可要勸住了,孫家那個老太太的脾氣,可不是一時半會扭得過來的。”


    “尤其是,她慣會在外人麵前做戲。”


    “這麽些年,我們都差點被她糊弄過去了,以為是個好像與的。”


    邱秀英打了個哈欠,輕輕應了一聲,“嗯,我知道了。”


    再後來,她就睡著了,也不記得顧司衍還說了些什麽。


    顧司衍瞧著倒頭秒睡的小嬌妻,心中有些淡淡的失落。


    總覺得大好的夜晚,就這樣白白浪費過去,有些虧得慌。


    他目光逐漸下移,望著她閑放在一邊,白皙細膩的小手,眼神微閃。


    *


    煙花璀璨,轉眼又是一年。


    臘月初八,陽曆1985年1月28日。


    一大清早,周氏借著給兩家送臘八粥的由頭,登門了。


    當邱秀英下樓,瞧著客廳裏坐著的周氏。


    雖然臉頰和鼻頭被寒風凍得通紅,但是眼神卻異常堅毅時。


    她便知道了周氏的選擇。


    “邱老板,感謝這段時間以來,您和紅紅的照顧。”


    “很抱歉,辜負了你們倆的信任。”


    “我準備幹到年底,就辭職了。”


    “我想換個地方工作和生活,來年開學,就給盼兒辦寄宿。”


    說著,周氏從口袋裏掏出了那個厚厚的紅包。


    那個紅包,顯然被打開過,又被重新粘起來了。


    周氏知道裏麵裝的獎金,整整抵她兩個月工資。


    說不心動,是假的。


    她心裏很清楚,哪怕離開官渡鎮去縣城打工,也未必能找到這麽大方的東家。


    邱秀英接過周氏的紅包,隨手放到了旁邊的桌上。


    “周姐,你確定想好了?”


    “開弓可沒有迴頭箭。”


    周氏堅定的點了點頭。


    不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孫盼兒的未來,她都要努力拚出一條路來。


    邱秀英當即便放心了。


    “吃早飯了嗎?”


    她貼心地問道。


    周姐尷尬地搖了搖頭,“早上走的急,一會兒迴去湊活一口。”


    邱秀英笑道:“那正好,我們先吃早飯,吃飽了再說。”


    王姐適時的把早飯端了出來,正好是雙份。


    邱秀英看到王姐,眼神微閃,突然問道:“對了周姐,您是哪一年的來著?屬什麽的?”


    周氏驚訝地抬起頭來,“我是1948年出生的,屬鼠。”


    邱秀英笑著點點頭,“嗯,知道了,先吃早飯吧!”


    接下來,兩人安安靜靜地吃完了早飯,全程無話。


    吃完早飯後,邱秀英把桌上的紅包,重新塞迴了周氏的手裏。


    周氏一臉的慌張和不解,說什麽也不願意收。


    邱秀英這才鄭重地解釋道:


    “周姐,你聽我說。”


    “之前,我也不確定你心中的想法,所以不敢貿然替你做主。”


    “如今,你自己主動踏出了這一步,我才敢告訴你。”


    “咱們縣城還有一個店,芳雅時裝店,之前你也去過。”


    “如果你願意搬到縣城去住,我可以把你調到那個店裏去,還是當售貨員。”


    “我嫂子也懷孕了,年後就要生。”


    “縣裏的那個售貨員,老家正好是官渡鎮的,過年就要迴家。”


    “她之前也提過,過年家裏要安排相親,可能年後就來不了了。”


    “我前幾天問過她,是否願意把工作調迴官渡鎮?”


    “她聽到後,當即表示再好不過,也很開心!”


    “正好,周姐你迴去收拾一下,年前就調崗,先適應一段時間。”


    “兩室一廳的宿舍,目前就住你一人,可以先帶著盼兒一塊兒住過去。”


    “過年安安心心,踏踏實實地好好休息,年後大幹一場!”


    “你和盼兒,最多分開兩年。”


    “憑著盼兒的學習勁頭,兩年後,肯定能考到縣裏去讀高中。”


    邱秀英的話,像是給周氏打了一針最強勁的雞血。


    周氏的動作很快,恰好孫盼兒也放了寒假。


    周氏僅用了一個通宵,就收拾好了行李。


    在臘月初十那天。


    邱誌遠開著小貨車,把縣城的售貨員,大包小包送迴了官渡鎮。


    然後悄無聲息地,把周氏母女帶走了。


    當孫家人和周家人,再次找上門時。


    這才發現,周氏暫住的地方,早已人去樓空。


    跑去店裏打聽,售貨員一問三不知。


    “複婚?”


    “人都不見了,複個鬼喔!”


    沒想到一招釜底抽薪,讓孫家吃了個悶虧。


    不僅如意算盤落了空,還好吃好喝地招待了周家長輩好一陣。


    可請佛容易送佛難!


    臨行前,不僅要幫忙買火車票。


    還倒貼了一大堆的土特產,訛了一小筆錢。


    周家人這才肯罷休。


    周家人走後,孫洲母子大吵了一通,徹底反目,甚至動起了手。


    孫母氣昏了頭,直接披頭散發,頂著臉上的巴掌印,衝到了政委家告狀訴苦。


    沒想到,政委家正在延請貴客。


    看到這種上不慈下不孝的鬧劇,當即黑了臉。


    還沒等到過年,孫洲就直接被降為了排頭兵。


    家屬院的福利房,也被通知年後收迴。


    孫洲一氣之下,又買了一張火車票,將孫母也送迴了老家。


    孫洲望著曾經熱鬧溫馨的家,如今一片冰冰涼涼。


    耳畔隱約傳來的熱鬧和年味,仿佛和他完全沒有關係。


    他抱著腦袋,垂頭喪氣的坐在台階上。


    始終想不明白,自己兢兢業業,究竟是哪一步走錯了?


    *


    “叮鈴鈴~”


    邱秀英正在前院逗狗,客廳電話突然響了。


    她將手中的球,往遠處一拋。


    拍拍手,轉身進了屋。


    “喂?”


    才走了幾步路,邱秀英就開始有些喘。


    “秀秀,是媽。”


    “你和小顧,迴家過小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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