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安通常選擇喝酒和玩樂打發時間,現在這兩種都不合時宜,於是又迴歸到遊戲時間,恰好徐夢不知道從哪兒弄了一套絕版遊戲送他。


    淩安在遊戲室裏待了許久,認真通關,十一點的鬧鍾響起後才去洗澡。


    直到此時,手機信息上沒有任何嚴汝霏的迴覆。


    仍在生氣,或者決定斷了。


    淩安思忖了片刻,難得迴撥號碼,這次接通了。


    「你嘴裏有一句實話嗎?」嚴汝霏對他說。


    「還是有的,怎麽了?」


    淩安不緊不慢把手機換到另一邊,另一隻手打開浴室門。


    這種場景仿佛是過去被情人質問為什麽三心二意,他交往過的對象裏偶爾出現幾個試圖認真談戀愛的,莫名其妙又情理之中,但最後都偃旗息鼓分手了。


    但是嚴汝霏又不愛他,不過逢場作戲加上愧疚作祟,說明是出別的事了。


    他難得在電話裏耐心溫聲細語:「怎麽,誰惹你了?」


    嚴汝霏:「你和陳蘭心說過什麽?」


    陳蘭心在電話裏先對嚴汝霏說了幾句剖白,大意是她不支持他倆戀愛。


    「但是淩安的態度仿佛是非你不可了……」她語氣寡淡,聽起來更像是嘲諷,「我後來就想,「他喜歡就好」,如果你們是你情我願的……」


    「是的。」


    「那就這樣吧,我不希望下次見麵,淩安還和我談這件事。」


    「他找過您?」


    陳蘭心迴答:「我很少見他這麽堅持。」


    也就是說,淩安私下裏找過陳蘭心談不被看好的戀愛。


    嚴撫霏掛斷電話之後,思忖了片刻。


    淩安嘴上說自己不願再談戀愛了,在他麵前忽冷忽熱,愛意仿佛潮水漸漸此起彼伏,有時甚至愛答不理。


    然而私下卻很誠實,為了和他的這段戀情,把陳蘭心都惹到不滿。


    他不意外,轉念想起別的事情。


    他對淩安的不良情緒僅限於感情上。至於陳蘭心,他沒多少好感,林氏在市場橫行太久了……


    委實擋了別人的路,他的狂妄是將這艘龐然大船撞破個窟窿,最好徹底沉沒海底。


    他忽然想到,林恆與陳蘭心夫婦似乎沒有別的兒子。


    17、畫室


    嚴汝霏瞥向桌上擺著的花瓶,一捧鮮艷的黃玫瑰,今天一早花店的人被淩安委託了送過來的禮物。


    早晨他收到玫瑰打電話過去,淩安聽聲音還沒睡醒,反問:「多大的事值得你這麽早吵醒我?」


    「我收到你的花了。」


    「不用謝,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淩安說得敷衍,不等迴答就掛了電話。


    這種態度說得上是不耐煩,幾乎每次打電話或者網絡聊天,淩安的態度都愛答不理,麵對麵的大部分時候反而是情意綿綿,簡直是兩個人。


    黃玫瑰看著都不順眼了——矜貴又難養。


    當然,他不認為淩安對他興趣消減。


    到了中午休息時間,嚴汝霏走過樓下休息室,聽見下屬在聊今天的娛樂新聞。


    「蘇摩越來越帥了……」


    「這是他老闆嗎,太年輕了吧?」


    「對,蘇摩在節目裏說過,是他老闆淩安選中他簽約的。」


    嚴汝霏不以為意。


    蘇摩和淩安仿佛寵物和主人。在他看來,反倒是淩安和徐夢的距離更近些。


    在國內這幾年,淩安給人以招花惹蝶、到處留情甜言蜜語的不良印象。


    淩安正在翻時尚雜誌,留意一個合作奢牌推廣封麵,不知為何大咖男星身上被打扮得像個聖誕禮物五顏六色,盯著看了一會兒,他猝然想起來嚴汝霏還在生氣,打電話給寧琴讓她找最近的奢侈品拍賣會。


    寧琴輕車熟路:「買什麽?送禮還是自己用?」


    「都行吧?奢侈品或者藝術相關的畫、雕塑之類的,你看著拍一個,送人。」


    「手錶怎麽樣?我看了,c行準備拍賣幾個收藏級的百達翡麗名表,七位數至少,買了?」


    淩安前幾年無聊收藏了一櫥櫃的名表,隻有出席重要場合的時候才會挑一款戴上,這兩年興趣缺缺,幾乎沒再買過新的。


    寧琴還記得他去年喝醉把一塊朗格表泡在辦公室魚缸裏,想到錢就心痛:「送人的你就別丟辦公室水裏了。」


    「畫家喜歡手錶嗎?」


    他問寧琴。


    寧琴自然迴答不知道。他也認為沒有固定答案,吩咐完就掛了電話,洗漱幹淨上床睡覺。大概是剛剛沉浸在睡意裏,淩安就聽見了輕微的腳步聲。


    他沒有時間照料寵物,隻在辦公室養了魚,家裏和臉一樣幹淨,這個時間點出現腳步聲隻能是意外事件。


    淩安想拿手機,被扣住了手腕。


    一隻男人的手,指尖微冷,又很快鬆開了桎梏。床頭櫃燈即刻照亮了他的半張臉,睫毛低垂,看上去纖細而詭異,衣冠楚楚卻站在他床邊。


    淩安怔了一下,說:「大半夜的,你幹什麽?」


    嚴汝霏翹起嘴角,露出溫和的笑靨,走近坐在床沿,這個動作配上此時詭異的時間點,無端給人以漸近的壓迫感。


    「我想你了啊。」


    理所當然地說著,他捲起一縷淩安的發梢纏在指尖。


    細碎黑髮鋪在白色的枕頭上,顯得更濃黑,膚色也襯得更蒼白,那雙像在工筆畫裏才能出現的漂亮的眼眸也如白山黑水界限分明,正疑惑地盯著他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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