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瑤突然就沉默了:「……」


    這個笑話真冷。


    過了半晌,張瑤跟林提說說笑笑,餘光瞥見寧婠婠一聲不吭,像是看著什麽,不禁疑惑問道:「寧婠婠,你看啥呢?」


    寧婠婠下意識迴答:「看江漾。」


    林提和張瑤默契地對視一眼,捂著嘴偷偷笑了。


    特別是林提,她矯揉造作地半捂著嘴,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天哪,難怪婠婠會為他大打出手,真是羨煞旁人呀。」


    一個男生,居然能讓道行這麽深的女生為他破例,也算值了。


    林提這麽想著,無聲暗嘆。果然愛情使人盲目,想當初,她就是這麽被欺騙的。


    寧婠婠聞言這才迴神,瞪了她們兩人一眼,抱胸冷哼了一聲:「不準開玩笑。」


    林提張瑤又肆無忌憚地捶地大笑。


    寧婠婠沒搭理她們,認真看著操場上一直跑步的少年。


    他像是風一樣快,也像風一樣自由。微長的頭髮被風吹得翩然,額頭上隱約可見一粒粒的豆大汗珠。就是怪瘦的,能清晰看見胸口處的鎖骨。


    再看劉順,雖然跑得比較慢,但也一直堅持著,隻可惜始終落後江漾一步。可能是江漾故意快他那麽一步,致使他眼珠子一直死死盯著江漾,整張臉不知道是氣紅的還是熱紅的,臉紅脖子粗地拚命追趕著。


    寧婠婠看著看著,「噗嗤」一聲笑了。


    她開頭還擔心江漾那瘦乎乎的樣子會吃不消,但見他毫無壓力,整個人都放鬆了不少。


    數到第七圈,寧婠婠這才支楞著站了起來。


    她拍了拍褲腿上沾著的假草屑,抬了抬下巴:「我去躺小賣部,你們先坐會兒。」


    上課期間是不準離開操場的,但看到江漾汗濕的上衣和滿臉的汗水,寧婠婠還是動了惻隱之心,決定偷偷買瓶冰礦泉水刷好感度。


    所謂富貴險中求,很多次都是無意中刷到的好感度,而無意則是奇奇怪怪的場合中觸及的,所以寧婠婠不會放過這麽難得的機會。


    寧婠婠彎腰跑到了操場外,算是離開了王慶的視線範圍。


    她四處張望了一番,這才一溜煙向小賣部的方向前進。


    寧婠婠剛想進店,忽然感覺肩膀被人拍了拍。


    「同學。」耳邊是淡淡的男聲。


    她應聲迴頭,第一眼就是一雙戲謔的烏黑眼瞳。


    再看到那張放大了的熟悉俊臉,寧婠婠眯了眯眼,迅速後退了幾步,跟他保持了一米間隔的距離。


    寧婠婠覺得這人有種莫名的危險感,她不自覺警惕:「有事?」


    舒南鈺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嘴角的笑變得三分譏諷、三分涼薄,還有四分漫不經心。


    「同學,勸你離江漾遠一點。」


    寧婠婠聽到這句警告,氣得雙眼一眯,毫不畏懼地抬頭跟他對視。


    讓她離江漾遠一點?這怎麽可能!


    「憑什麽你叫我離遠一點我就離遠?」寧婠婠也學著他雙手抱胸,冷嘲熱諷地開口:「你誰啊你?」


    舒南鈺默了一瞬,居然意外地點了點頭,:「我?我跟江漾從小住一個地方,他算我大哥,我當然看不慣你一直纏著他,你沒見他不耐煩嗎?還纏著他做什麽?」


    寧婠婠一愣,江漾不耐煩?


    他很少笑,她想著是因為性格的原因。他也很少搭理過她,都是她為了派送而舔著臉跟他說話。可是那麽多聲謝謝,還有今天早上的那個擁抱,都不是假的不是嗎?


    她怎麽能聽信一個陌生人的一麵之詞?


    寧婠婠想通後,冷笑了一聲:「你怎麽知道他不耐煩?你是不是覺得自己什麽都知道?真是可笑,我不會信你的。」


    話畢,她撇下他,頭也不迴地進了小賣部。


    舒南鈺目色沉了沉,早就沒有剛剛的戲謔之色。


    嘖,真是難纏。


    *


    寧婠婠拿了瓶礦泉水,結帳後,小賣部門口早已不見那個新同學。她稍稍鬆了口氣,心裏難免有點小疙瘩。


    江漾是真的討厭她嗎?


    她不知道,但是派送完禮物她就會離開,再也不會糾纏他。不管他喜歡還是討厭,也不會維持太久,若他真的很煩她,那她就小心一點,不觸他的眉頭吧。


    一路順暢的迴到了操場,她巡視了一圈,跑道上早已不見江漾的蹤影。寧婠婠眯著眼睛看了半晌,這才看到不遠處的大樹下,坐了個熟悉的少年。


    因為是操場的角落,所以那裏很少有人。


    江漾低著頭,半闔著眼,像是假寐。幹淨冷淡的眉眼被空氣氤氳著,有種模糊不清的疏離感。


    估計是跑累了。


    寧婠婠這麽想著,悄無聲息地坐到了江漾旁邊。


    可能察覺到了什麽,江漾緩緩睜開了雙眼。


    他轉了轉眼珠,第一眼就是她那白裏透紅的指尖。捏著冰水,指尖隱隱透白,因為用了力,又被摁得微微粉紅。


    她朝他淡淡笑著,眼裏是藏不住的擔憂。


    寧婠婠雙眼直視他,笑著伸手,晃了晃塑料瓶:「給你買的水。」


    見他遲遲不接,她習以為常,熟練地扭開蓋子,遞到他嘴邊:「喝吧。」


    足足過了一分鍾,見寧婠婠沒有絲毫退讓,江漾這才無奈接過。


    他灌了一大口,碎發因為抬頭而晃動,忽地甩落幾滴汗珠。水的冰涼從喉間蔓至胸膛,那股子焦躁的熱意瞬間消失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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