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犯殺完人之後,哪怕給他配一輛挎鬥車,讓他把屍體丟入挎鬥車裏麵,開出去幾十公裏拋屍掩埋。


    其間會有兩個問題。


    一是路途中會不會碰上人。


    二是跑遠了之後,人生地不熟,挖坑的時候有人過來問話咋辦。


    現實中,殺人犯沒有挎鬥車,頂多用三輪車或者板車運送屍體。


    在運送途中,暴露的風險非常大。


    所以一般來說,兇犯都是找就近的地方,自己熟悉的位置挖坑埋屍。


    陳知行果斷推斷,埋屍案現場埋著的屍體,生前肯定在張家莊邊上活動,而且兇手也在張家莊附近。


    “張家的事啊,得從老早前說起。”


    張良田一屁股坐在地上,摸了摸兜。


    卻摸了個空。


    陳知行從兜裏摸出一包大前門,給他散了一根。


    “謝謝公安同誌。”


    張良田臉上露出喜色,點燃煙之後深吸一口。


    開始慢慢講述起來。


    張元峰是張家莊的人,這人命苦,爹媽養了六個孩子,最後隻活下來張元峰一個。


    在他十二歲的時候,他母親逝世。


    張元峰和父親相依為命。


    等他長到十八歲,父親撒手人寰。


    張元峰埋葬了父親,一個人生活。


    好在他已經長大了,成了一個健壯的大小夥子。


    一個強壯的勞動力,在鄉下餓不著。


    兩年後,二十歲的張元峰通過相親的方式,娶了周邊村子的姑娘胡金鳳。


    胡金鳳是個很漂亮的姑娘,幹活也很出色。


    一年後,張元峰和胡金鳳第一個孩子誕生,是個女娃。


    要是不出什麽變故,兩人一起努力,接下來還得生二娃,三娃。


    一個家自然而然的慢慢興旺起來。


    一年後,胡金鳳肚子又有了動靜。


    張元峰幹活更賣力了。


    沒想到意外出現,張元峰爬樹抓果子,從樹上摔下來,摔斷了腿。


    村裏人把他送去最近的赤腳醫生那裏,赤腳醫生給張元峰止血,打了幾針。


    張元峰的腿瘸了。


    他爬不了樹,遊不了泳,挑不了重擔。


    下地幹活和以前相比,相差十倍,百倍。


    秋收時節,胡金鳳忙著地裏的收成,肚子裏的孩子沒保住,倒在床上。


    眼看著張家連這個冬天都過不去。


    “村裏的人沒有幫忙嗎?”


    陳知行問道。


    “秋收的時候大家都忙,全家上陣,誰家能有多餘的勞動力給別人家幫忙啊。”


    邵厚信感歎一句。


    他出生鄉村,小時候跟著父母在地裏刨食,對秋收時候的痛苦太了解了。


    每天吃了早飯,帶上水壺出門割稻子或者小麥。


    彎著腰,頭頂烈陽,幹一上午。


    鐵人也得累懵逼。


    在樹蔭下吃完午飯,休息一會,接著幹。


    幹到下午吃晚飯,趁著天沒黑繼續幹。


    等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手指頭都動不了。


    “確實是這麽迴事,秋收不容易啊。”


    張良田附和點頭,話鋒一轉:“不過那一年秋收,還真有人給張元峰家幫忙。”


    邵厚信和陳知行同時挑眉。


    他倆都清楚,這世上沒有白幫的忙。


    “幫忙的人是咱們村的一個光棍,也是個可憐人。”


    張良田歎息一聲。


    “那人叫什麽名字,做什麽的,詳細說說。”


    陳知行連忙問道。


    “那人叫張有泰,小時候得過高燒,腦子不大清醒,時好時壞。”


    “他找不到對象,一直跟著他弟弟生活,幹活卻是一把好手。”


    “胡金鳳流產之後,張有泰主動幫她幹活,收了張元峰家的穀子,幫張元峰一家渡過了那個冬天。”


    張良田說道。


    “那人是傻子還是精神病?”


    邵厚信皺眉問道。


    如果是傻子或者精神病作案,這案子還真不大好辦。


    “不能說是傻子,但他說話做事確實比別人慢一拍,有時候跟他交代的事,他也記不住。”


    “咋說呢,腦子照正常人差點意思。”


    張良田想了想道。


    “村長,我記得你說的是,胡金鳳帶著孩子,守了張元峰一年半才失蹤。”


    “張有泰幫胡金鳳一家割了穀子,讓他們過了冬,算時間過去了半年。”


    “接下來一年呢?”


    陳知行在腦海中捋順時間線後,繼續問道。


    “張有泰幫胡金鳳割完穀子後,胡金鳳給他縫補衣服,兩人關係處的挺好。”


    “後麵張有泰經常幫著胡金鳳一家幹活,到第二年春種的時候也是如此。”


    張良田繼續道。


    “張有泰給胡金鳳家拉幫套了?”


    邵厚信問道。


    陳知行其實心裏已經冒出了拉幫套的念頭。


    所謂拉幫套,原始意思是趕馬車的時候,馬受傷或者沒勁了,再加一匹馬幫忙一起拉。


    換成家庭關係,大意是家裏的頂梁柱受傷了,喪失了勞動能力,婦女找一個壯勞力上門幫忙。


    婦女需要壯勞力負擔家庭生活,壯勞力需要婦女的照顧和夫妻生活。


    這種關係不正當,但無可指摘。


    因為生活太艱難了,光是活著就已經拚盡全力,誰還在乎名節這類虛頭巴腦的東西呢。


    陳知行又想到何大清。


    嚴格來說,何大清跟著白寡婦去保城,並不屬於拉幫套。


    因為白寡婦沒有丈夫,何大清的行為算是二婚,或者幫別人養孩子。


    “算是吧,這玩意沒法評價。”


    張良田歎了口氣:“張元峰心裏不好受,和胡金鳳大吵了幾架,最後沒辦法,隻能默認。”


    “再後來胡金鳳和孩子都消失了。”


    “村裏有些婦女,背著胡金鳳嚼舌根,我們估計胡金鳳實在是撐不住了,帶著孩子離開,她也是沒有辦法,怨不得誰。”


    說到這裏,張良田有些不好意思:“公安同誌,我能找你再討一根煙嗎,等迴去了我還你。”


    “隨便抽,說還太見外了。”


    陳知行遞上大前門。


    張良田點燃,深吸一口,滿足的吐出煙霧。


    “村長,胡金鳳帶著孩子走了之後,張元峰和張有泰兩人,現在如何?”


    陳知行詢問道。


    “張元峰怕是活不長了吧?”


    邵厚信猜測問道。


    “那倒沒有,張元峰現在還活著呢。”


    張良田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胡金鳳帶著孩子走了,張有泰並沒有迴他弟弟家,而是繼續照顧張元峰,兩人關係反倒處好了。”


    邵厚信臉上露出詫異之色。


    照理說胡金鳳走了,張有泰並沒有照顧張元峰的理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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