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行聽到這裏,嘴角抽抽兩下。


    內部特供,多麽熟悉的詞。


    在他上一世,生產物資極為發達的二十一世紀,內部特供同樣大有市場。


    甭管什麽物資,沾上這四個字,立馬變得高大上。


    例如內部特供茅台,內部特供華子。


    內部特供茶葉啥啥的。


    其實全他媽假的。


    哪怕存在真貨,那也流不到市場上來。


    總之一句話,沾上內部特供這個詞的商品,都是騙傻子用的。


    王曉果繼續說著。


    當時他聽完飛哥的話,立馬心動了。


    銷售渠道別人沒有,他有啊。


    自己姐夫是紅星小學校長,每年都要給教師發放一次棉服。


    采購一迴的幾十件呢。


    一件衣服賺個幾塊錢,幾十件衣服那還不賺翻了。


    王曉果一點都不傻,這種送上門的錢,那必須拿下。


    當即他和飛哥拍板,自己能采購起碼五十件棉服,但價格方麵還要壓一壓。


    最後王曉果和飛哥談妥,以供銷社棉服一半的價格拿貨。


    都是兄弟,全在酒裏頭。


    兩人當晚喝了個盡興。


    敲定了價格之後,王曉果第二天找到孫炳波,說自己有供應棉服的渠道。


    孫炳波沒怎麽在意。


    王曉果找姐姐拿了十塊錢,跑去找飛哥,以看樣品的理由,單獨買了一件棉服迴來,展示給孫炳波看。


    同時跟孫炳波說了棉服優質的價格。


    孫炳波雖然有些心動,還是不同意。


    王曉果無奈,跑去姐姐那邊哀求。


    姐姐跟孫炳波吹了吹枕頭風,終於幫王曉果拿下了這個大項目。


    一口氣從飛哥那邊拿了六十一件棉服,加上之前他拿的那件樣品棉服,合計六十二件。


    全部以供銷社的價格,賣給了紅星小學。


    後勤主任錢德明不太樂意,王曉果跟孫炳波抱怨了幾句,讓孫炳波敲打錢德明。


    之後王曉果給錢德明送了十五塊錢,讓錢德明多多關照。


    一手胡蘿卜一手大棒。


    這活硬是讓王曉果幹成了。


    錢德明收了錢,和王曉果同屬一丘之貉,哄走了好幾波拿著棉服,找他反映質量問題的的教師。


    要不是陳知行和邵厚信‘神兵天降’,這事極有可能鬧不起什麽浪花來。


    陳知行聽完王曉果的陳述,心中詫異。


    暗道王曉果真是生錯了時代。


    要是把這人放在改開的時間段,說不定他真能幹出一番事業來。


    放在現在這個時間段,妥妥牢底坐穿。


    “說說那個飛哥,是誰介紹給你的?他多大年紀,住在哪裏?”


    “給你供貨地點在哪裏,都交代清楚。”


    邵厚信繼續詢問。


    到了這個時候,王曉果也沒啥好隱瞞的。


    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交代了出來。


    照他的描述,飛哥是他的朋友介紹的,此人應該是三十出頭的樣子,住在金魚胡同,交貨的地方在豐台那邊。


    具體在豐台哪裏,王曉果自己也不清楚。


    因為‘內部特供’的原因,飛哥把貨源藏的很隱秘,隻給了王曉果一個交貨地點。


    王曉果叫了個力工拉著板車去豐台的交貨地點。


    飛哥拉出一批‘內部特供’貨,兩邊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所以王曉果確實不知道,供貨地點在哪裏。


    至於飛哥和他的朋友是什麽關係,王曉果猜測,估計也是混著混著混熟了的關係。


    他們這幫人都不樂意工作,家裏頭生活較為富裕,能養活他們。


    都在外麵瞎晃蕩。


    說不好聽的是街溜子,好聽點叫頑主。


    平日裏三教九流的人接觸的比較多,認識飛哥這一類人,再也正常不過。


    “好好反省自己的問題,多想想還有什麽地方沒有交代清楚,爭取將功贖罪。”


    邵厚信丟下一句話,起身。


    陳知行合上記錄本。


    兩人一同出門。


    “你怎麽看?”


    邵厚信詢問。


    “先逮住這個飛哥,審訊出他們團夥有多少人,具體地點。”


    “得到信息之後,咱們帶人把團夥一網打盡,隻要能把人抓迴來,後麵的所有信息都可以一點一點敲出來。”


    陳知行隨意道。


    這種一步一步往前推的破案經曆,他還蠻喜歡的。


    有點類似於遊戲打怪。


    每打一個boss,都能爆出一些經驗,收獲更多的信息。


    最終打掉最大的boss,破掉整個案件。


    邵厚信喊來兩個公安,讓他們開著挎鬥車去抓飛哥。


    “再添一個挎鬥車,四個人去。”


    “萬一飛哥那邊有幫手,兩個人去不一定拿得下。”


    陳知行在邊上提醒:“對方幹的是殺頭的買賣,保不準敢拚命。”


    “嗯,你說的也是。”


    邵厚信想想,同意下來。


    四個公安開兩個挎鬥車去抓飛哥。


    到了飯點,陳知行和邵厚信一塊去食堂吃飯。


    下午一點多鍾,公安把飛哥以及另外一個同夥帶迴公安局。


    隻不過飛哥是躺著迴來的。


    “邵隊,抓捕的時候這人敢反抗,兄弟們沒收住手。”


    公安匯報情況。


    “沒事,保證兄弟們安全第一。”


    邵厚信不以為意,安排公安把飛哥及其同夥分開。


    依舊是他和陳知行審訊飛哥。


    即便飛哥疼的嗷嗷叫,還是被鎖定在老虎凳上。


    “姓名,年齡,戶籍信息說一遍。”


    邵厚信嚴肅問話。


    陳知行在邊上觀察邵厚信的審訊方法,暗暗偷師。


    飛哥隻是哼哼,不說話。


    “交代清楚,送你去醫院檢查。”


    “拒絕配合,那就要嚐嚐我的手段了。”


    邵厚信語氣森嚴。


    飛哥還是哼哼。


    邵厚信起身,握住飛哥的手指頭,往手背的方向掰。


    “啊啊啊啊!”


    飛哥發出痛苦的嚎叫。


    邵厚信鬆開手:“隻要你配合審訊,就不用吃苦頭,明白嗎?”


    說完,他繼續使勁,而且比上一次更狠。


    反複幾次之後,飛哥終於挺不住,說出自己的姓名年齡戶籍等信息。


    打開了話匣子,邵厚信一個接一個拋出問題。


    根本不給飛哥絲毫停下思考的機會。


    “等會。”


    陳知行握著筆的手停頓:“剛才你說你們團夥在豐台九號胡同,現在說他們在豐台三仙橋下麵,他們到底在哪裏?”


    飛哥臉色一變,沒等他想好怎麽圓這個漏洞,邵厚信一把握住他的手指,使勁一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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