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了!”


    主任大喊一聲,所有人圍了過來,jk跪在地上緊緊握住機械臂的機械手,看著他那雙呆呆的眼睛。


    “老大!聽得見嗎?”


    機械臂緩緩看向jk。


    “陽陽,你怎麽哭了?”


    所有人大吃一驚,包括jk。


    “老大,你怎麽喊我的真名?”


    機械臂微笑。


    “陽陽,不是說過嘛,在外麵不要喊我老大,讓別人聽見老爸多尷尬啊。”


    “他是你老爸?”


    主任瞪著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也有爸爸?”


    舒馬赫說了一句廢話,jk卻點了點頭。


    主任對機械臂說:


    “你怎麽讓你女兒跟著你玩命啊!”


    機械臂緩緩轉過頭,看著主任。


    “您是哪位?”


    大家一愣。


    “哦,你是陽陽的老師吧?是不是她在學校又惹事了?”


    說著就要起身,忽然發現不對勁,他看向自己身體的右側,頓時大驚失色。


    “我的胳膊呢!”


    然後看向左側。


    “啊!這是什麽!”


    jk低著頭,撫摸著他的機械臂。


    “你忘記了嗎?你的兩隻胳膊在打仗時受傷,被截肢了。”


    “打仗?陽陽你在說什麽啊!我什麽時候去打仗了?”


    大家搖著頭,知趣地散開。


    主任拍了拍機械臂,笑著說:


    “先生您好,我是你的主治醫師,你的頭部受到了重創,出現暫時性失憶。”


    機械臂看了看同樣慘不忍睹的主任。


    “你是怎麽傷的?這裏是什麽地方?到底是怎麽迴事?”


    主任笑了笑。


    “你別擔心,記憶會慢慢恢複的,你會想起來的。”


    jk趴在機械臂的胸口上,儼然一個乖巧的小女孩,輕聲道:


    “最好不要恢複。”


    機械臂輕輕撫摸著她的背,皺著眉。


    “為什麽不要老爸恢複記憶呀?我可不想失去關於你的任何記憶。”


    jk抬起頭,看著眼前和藹可親的父親,腦海中想起了那天。


    四年前。


    爸爸和媽媽在樓下爭吵,陽陽靜靜地坐在房間門口的樓梯上偷看。


    “參軍這麽大的事情,你都不和我商量一下!”


    “哎呀,要是商量,你肯定不同意啊!”


    媽媽惡狠狠地瞪著爸爸。


    “你知道我為什麽不同意嗎?”


    爸爸笑著撓撓頭:


    “打仗雖然危險,但是薪水高啊,立功還有獎勵呢!”


    忽然又收起笑容,繼續說:


    “老師說陽陽在電腦方麵是個天才,我們必須攢錢讓她上最好的大學,免得讓她像我們一樣受窮!”


    媽媽一屁股坐到沙發上,眼淚流出來。


    “你還知道關心陽陽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我們娘倆怎麽活?以前我做保姆還能掙點錢,現在都用機器人了,我已經成廢人了!”


    爸爸坐到沙發上,摟著媽媽歎氣。


    “警察雖然是鐵飯碗,但是薪水太低,我必須做出改變,否則陽陽上學的錢從哪來?”


    媽媽肩膀一抖,爸爸把手鬆開,繼續說:


    “你也別太擔心,現在打仗都用高科技了,咱們國家的傷亡率在不斷下降……”


    “可那畢竟是打仗啊!槍林彈雨的!你忍心看我天天擔驚受怕嗎?”


    “真的沒那麽危險,我看過征兵介紹影片了,而且佐恩和施密特也去。”


    “他倆是誰?”


    “我警隊的同事啊,你還記得嗎,佐恩來過咱家,他隻要一下班就換上西服套裝。”


    媽媽點點頭。


    “我想起來了,天氣再熱他都西服革履的,說上流人物都是這種打扮。”


    爸爸笑了笑。


    “他是個孝子,把父母安排在高檔養老院,費用都由他出,但那點工資剩不下多少,他現在年紀也不小了,沒人肯跟他結婚。還有那個施密特,他是黑人,很胖……”


    媽媽打斷他。


    “哦!我見過!他籃球打得很棒,還喜歡唱饒舌歌曲。”


    “嗯,他倒不是為了賺錢,他覺得當警察還是會被歧視,當兵會更受人尊敬。我們三個分在一個小組,去了以後彼此都有照應。”


    媽媽搖了搖頭。


    “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電視畫麵中是來自前線的報道,帝國陸軍攻克了敵軍的一個要塞,士兵們舉著槍歡唿。媽媽看了一眼,歎了口氣。


    “好好的為什麽要打仗呢?”


    爸爸盯著畫麵,憤憤不平。


    “還不是那些小國家嫉妒我們蓋斯帝國,總想從我們這裏撈好處!如果縱容他們,遲早他們會聯合起來推翻我們!到那時別說丟工作了,連我們的命都要丟了!所以我必須扞衛我們的國家!”


    媽媽一下站起身來。


    “哼!還說什麽為了陽陽!我看你就是想當英雄!你就喜歡打打殺殺!”


    爸爸也站了起來,一把抱住媽媽。


    “為了你們能過上好日子,我當什麽都行。”


    陽陽在黑暗中偷偷流著眼淚,這麽重要的事情,還和自己相關,卻沒人征求她的意見,沒人知道她到底想過什麽樣的日子,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曾無數次告訴自己,爸爸如此愛自己,自己應該照著他的話做,好好學習考取功名,成為某家大企業的員工,努力工作成為某個領域的大神,被人羨慕和敬仰,去令人向往的小島度假,結婚,生子,幸福地老去……這就是她的一生……一眼便望到頭的人生。


    爸爸媽媽怎麽也沒想到,在他們作出決定的同時,陽陽也做出了決定,這是她人生第一次由自己做出的重大決定。


    “老爸老媽。”


    媽媽嚇了一跳。


    “陽陽,你怎麽不去睡覺?看看都幾點了!”


    陽陽站在樓梯中間,不上不下。


    “爸爸你別去打仗了,我不想上學了。”


    媽媽走過來,站在樓梯下麵。


    “別胡鬧,大人的事情你別管,快點迴去睡覺,明早還要上學呢。”


    陽陽向下走了兩步。


    “我不要上學!學校教的東西要麽太無聊,要麽太弱智,根本沒有新知識!”


    爸爸走了過來。


    “陽陽,你很聰明,上學對你來說不是為了學知識,而是為了讓你順利走進上流社會。”


    陽陽走到爸爸麵前,大聲道:


    “我不要去什麽上流社會!我隻想待在電腦的世界裏!”


    啪,媽媽打了陽陽一巴掌。


    爸爸連忙摟住陽陽,瞪著媽媽。


    “你打她幹什麽!”


    媽媽捂著臉,蹲下哭訴。


    “陽陽,沒有一張好文憑,在社會上很難生活啊!就算你再有本事,別人也會因為你沒有文憑嫌棄你,你連和別人同台競爭的機會都沒有!你知不知道啊!”


    陽陽捂著臉,流著淚,一語不發。


    “陽陽,爸爸已經簽了協議,不能撤銷了,但我答應你,我會安然無恙地迴來,你也答應爸爸,好好上學,不管你在學校幹什麽,隻要能拿到畢業證就行。將來上了大學,你會發現那裏非常自由,想學什麽都行,沒人管你,你看行嗎?”


    陽陽看著親切的爸爸,輕輕地點點頭,然後轉身跑上樓,咚的一聲關上門。


    第二天一早,陽陽趴在床頭,從窗戶望下去,看到爸爸穿著一身帥氣的軍服,和媽媽吻別……


    jk看著機械臂的臉,這分明就是四年前的老爸,和藹可親,總是遷就自己的任性,總是在媽媽麵前維護自己。他曾經是天下最好的父親,但戰爭改變了一切,將他變成了惡魔。


    可自己現在,又是什麽呢?


    第二天上午,一群人,經曆了難得的一段平靜時光。


    小貓咪把推寶改造了一番,在前麵加了一個方向盤,這是從辦公區的廢墟裏找到的vr遊戲套件。然後把推寶的兩隻機械臂橫在兩側當車門,又將一個辦公椅去掉液壓撐杆,直接固定在底盤上。


    舒馬赫看著這台頗似卡丁車的怪胎問:


    “這就是你說的驚喜?”


    小貓咪笑了笑。


    “材料有限,怎麽樣喜歡嗎?”


    舒馬赫皺著眉說:


    “還差一個空碗。”


    小貓咪奇怪道:


    “要空碗幹嘛?”


    “裝錢啊!”


    “裝錢幹嘛?”


    舒馬赫坐在地上,兩隻腳已經被鋸掉,小腿隻剩半截,用厚厚的紗布裹著。


    “我坐上這玩意,活脫一乞丐啊!不得拿個碗裝錢啊!”


    小貓咪臉色一變,哼了一聲,轉身走進會議室。


    主任見小貓咪一臉不開心,安慰道:


    “他心情不好,你別生氣。”


    小貓咪看了看主任,他的一條小腿也被截肢了。


    “我給你做個假肢吧,這樣你就能起來活動了。”


    主任揮了揮手。


    “不用了,你還是想想做點什麽武器保護大家吧。”


    小貓咪笑了笑,拿起一隻機器狗的後腿。


    “現在不缺武器,缺使用武器的人。”


    主任盯著那隻恐怖的後腿,表情忽然凝重。


    “你想幹什麽!”


    小貓咪捂著嘴,眼睛眯成一條縫。


    “嗬嗬,材料有限,您就將就一下吧!”


    會議室裏傳出主任的一聲怒吼。


    “我不要裝狗腿!”


    大家一聽,哈哈大笑。


    這難得的笑聲,顯得格外珍貴,因為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又會失去什麽。


    六隻阿爾戈斯整齊地坐在辦公區的門口兩側,橙色的眼睛忽明忽暗,正在充電,小貓咪之前為它們做了六個簡易充電器。


    伊麗莎坐在地上盯著其中一隻問:


    “阿龍,你的真身會不會已經死了?”


    機器狗一動不動,發出聲音:


    “沒有,如果我的真身死了,我的分身也就失控了,又會變成瘋狗亂咬。”


    伊麗莎白立即起身。


    “那我得給你弄點營養液,我得去外麵找!”


    “你不用去找,我派分身去就行了。”


    “哦,對!”


    凱西走了過來。


    “多派幾隻吧,再去找點吃的來。”


    伊麗莎白轉身問:


    “儲物間裏不是有很多吃的嗎?”


    凱西叉著腰皺著眉。


    “現在三名傷員需要補充營養,但我們缺少含有優質蛋白的食物,比如雞蛋、牛奶、牛羊豬肉、雞鴨魚肉,還有大豆製品,這些都沒有!”


    舒馬赫哼了一聲,笑著說:


    “上流人物就是講究哈。”


    凱西轉身問:


    “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我們能搶來這點吃的已經是很幸運了,現在哪兒還有什麽雞鴨魚肉!”


    凱西歎了口氣,是啊,如今這個情況,作為醫生經驗再多又有什麽用?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舒馬赫繼續道:


    “不過倒是可以迴橋那頭找找。”


    jk大聲迴應。


    “橋那頭把橋給炸了。”


    舒馬赫一驚。


    “這他媽誰幹的好事!斷我們的後路啊!”


    主任弱弱地說:


    “是我通知橋那邊炸橋的。”


    舒馬赫大叫一聲。


    “你有病啊!那我們怎麽迴去?”


    “我不能讓瘋子過去啊!否則我們的家就沒了!”


    主任說的沒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舒馬赫不吭聲了。


    “不過還有一個地方有食物!”


    所有人一起看向主任,他繼續說:


    “就在樓下的金庫!喬治楊把自己鎖在金庫裏,他有一台自動料理機,他說裏麵有上百種食材,營養豐富!”


    舒馬赫笑了笑。


    “人家有好東西,憑啥跟咱們分享。”


    凱西嚴肅道:


    “現在不是他願不願意的事兒了。主任,金庫怎麽進去?”


    主任搖了搖頭。


    “很複雜!咱們都不是vip,根本進不去,而且他自己也出不來。”


    舒馬赫噗嗤一聲大笑道:


    “主任,你可真幽默,我喜歡你這個冷笑話!”


    凱西轉頭對機器狗說:


    “你能不能打開金庫的大門?”


    “不行,就算用微型導彈也炸不開,金庫是個非常厚的金屬盒子,是為了應對核戰設計的,幾乎無懈可擊。”


    凱西托著腮幫子。


    “喬治楊把他自己關進去,一定有他的計劃,我們得去試探試探。”


    jk走了出來。


    “你們不要輕易離開這間屋子,軍方能看到公共區域的監控!”


    白鷺明白,現在軍方應該還不知道情況,所以不敢輕舉妄動,而任何暴露在監控中的行為,都有可能被軍方抓到蛛絲馬跡,製定出新的行動方案。


    “還是我去吧,軍方目前還不知道我已經控製了阿爾戈斯。”


    jk看向凱西,凱西想了想,點點頭。


    “他們看到機器狗也會放心一些,那就拜托你了。”


    話音剛落,一隻機器狗站了起來。


    “凱西,我有話要單獨和你說。”


    凱西一愣,隨後走到儲物間,白鷺跟了進去。


    “你想說什麽?”


    白鷺抬頭盯著她。


    “艾達和肖麗莎是誰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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