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發現羅素的眼神有些不對勁，不再溫柔，不再令她心安，變得陌生，冷淡，呆滯，猜不透。
老豬大喊一聲：
“大家快起開！羅素中毒了！”
夥計們一聽連連後退，小花他們卻無動於衷。
狐狸娃抓著羅素的手，扭頭說：
“豬叔叔，他又沒被咬，不會發瘋的，你太敏感了。”
老豬擦著頭上的汗，湊近盯著羅素的眼睛。
“他剛才說他是什麽白鷺？白鷺是什麽鳥？”
狐狸娃道：
“白鷺是一種水鳥，他的羽毛很漂亮，人類在很早以前就大量捕殺他們，用他們的羽毛做各種裝飾。”
白鷺嘴角微微上揚。
“白鷺是我的新名字，當然，你們還可以繼續叫我羅素。”
老豬把狐狸娃拉到一旁。
“你羅叔是不是傻了？腦子燒壞了？”
狐狸娃聳聳肩膀，搖了搖頭。
白鷺站了起來，小花盯著他，一臉困惑。
“你們認識的羅素，已經不存在了，我是他大腦裏的一個人類。”
老豬對狐狸娃說：
“這不是傻了是什麽？”
白鷺走到老豬身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
“老豬，剛才羅素的話你應該還記得吧？你一定要保護好其他人。”
老豬低聲道：
“我說老羅！這個時候就別開玩笑了行不行？咱們迴大宅吧。”
說罷還在白鷺眼前揮了揮手，但他並未眨眼。
白鷺轉身走到公狼麵前，公狼盯著他的眼睛，突然發出低吼。
“你果然不是羅素！”
白鷺點了一下頭說：
“公狼，作為森林守護者，你的使命還沒有完成，和我一起並肩作戰吧。”
大家再次驚呆。
“和你作戰？哼，有意思！你先把我放了再說。”
“你個老東西想什麽美事呢！”
老豬正要上前撿起地上的斧子削他，不料白鷺搶先一步，撿起斧頭，走到公狼麵前，從下至上順勢一揮，藤蔓便全部脫落。
所有人的神經突然緊繃，小花拉著三個孩子連忙後退，其他人擋在前麵。
“羅素！你他媽瘋了吧！”
老豬破口大罵，然後四下尋找其他斧頭。
白鷺走到公狼麵前坐下。
“你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不是嗎？”
公狼看了看四周，手下全死了，野獸都死了，虎王也死了，自己留下來也會被老豬搞死，於是他低下頭，歎了口氣。
“你打算怎麽辦？”
白鷺看著遠方道：
“你曾經說過，沒有計劃才是最好的計劃。峽穀變化無常，人類世界更是瞬息萬變，但是隻要我們的目標不變，總會找到辦法。”
公狼緩緩站起身，伸了伸腰，笑著說：
“要去人類世界是吧，那好，我跟你幹。”
豹姐一聽站了出來。
“羅素！我要和你一起去！我要去救柯基！”
白鷺看向她，輕輕搖了搖頭。
“你要留下來保護他們。”
豹姐低下頭，發現狐狸娃、豬豬和小丫鬟正呆呆地望著自己。
豬豬眨著眼睛說：
“豹姐，你別走，我害怕。”
白鷺繼續說：
“羅素答應你會去救柯基，雖然他現在不在了，但我會幫他履行承諾。”
豹姐一愣，然後咬著牙說：
“你到底是誰！你把羅素怎麽了！”
公狼笑了笑說：
“他是惡魔！羅素已經化身為惡魔了！”
大家不自覺地又往後退了一步。
老豬接過夥計遞來的斧頭大叫：
“你再裝神弄鬼胡說八道，我把你劈了當柴燒！”
白鷺轉頭迴應：
“老豬，你帶大家迴鏢局吧，保護好他們，我和公狼去追那些發瘋的動物。”
老豬大喊著：
“不用追了！那些瘋子跑去禍害人類了！難道人類的死活你也要管？”
白鷺沒有迴應，叫來烏鴉。
“辛苦你們，帶我們去追那些瘋子。”
烏鴉猶豫了，他們也不認識這個奇怪的羅素了。
“難道你們不想為烏大報仇？”
烏鴉一聽，立即叼來藤蔓，把白鷺和公狼綁好。
小花無助地大喊：
“羅素！你要小心！我和孩子等你迴家！”
白鷺冷冷地看著她，隨即騰空而起，大家的唿喊聲越來越小，身體越來越小，很快便被黑暗淹沒。
天空徹底變黑，這才是它本來的樣子。白鷺飛在空中眺望遠方，那裏高樓林立，燈火輝煌，那是他的家。
城市外圍，延綿不絕的高牆形成一座巨型壁壘，十幾條高速公路是進出城市的唯一通道，但t12病毒爆發以來，高速相繼封閉，如今隻有一條被重兵把守，需要複雜的手續才能獲得通行證。
公狼飛在白鷺旁邊問道：
“那些瘋子都不見了，你要怎麽追？”
白鷺目不轉睛，盯著高速公路上的一輛貨車，那是整條高速上唯一行駛中的車輛。
“他們瘋了但並不傻，他們會搭便車。”
灰狼也看到貨車了。
“你為什麽這麽肯定他們要去人類城市？”
“因為城市裏有數不盡的金錢，有最美味的食物，對人類的恐懼使他們遠離城市，但發瘋讓他們不再恐懼。”
公狼笑了笑說：
“你挺了解這些動物。你為什麽選擇我？”
“因為你沒有牽掛。”
公狼又笑了。
“果然比羅素聰明！那你有沒有牽掛？”
白鷺想起艾達，想起肖麗莎，沉默片刻說：
“我的牽掛，已經都不存在了。”
公狼哼了一聲。
“我沒猜錯，你和我一樣，都是惡魔。沒了牽掛，什麽都幹得出來。”
白鷺冷冷看向公狼，平靜地說：
“也許隻有惡魔，才能戰勝瘋子。”
公狼笑了笑說：
“我看你不像是去捉瘋子，倒像是去複仇。”
白鷺麵無表情，一言不發。他的確不是為了抓這幾隻逃走的瘋狂動物，而是為了迴到城市，向那個瘋狂的神秘組織複仇，這是他變狗的目的，也是他活著的目標。
高速路上，那輛貨車被攔在第一道檢查站。
一名全副武裝的士兵，舉起衝鋒槍，命令司機下車，趴下。
“我說兵哥哥，沒必要這麽認真吧？我可是守法公民！”
“不許說話！沒問題自然會放你走。”
士兵身邊還有一隻阿爾戈斯機器狗，它裸露的骨骼，在夜晚看上去像是骷髏，像是地獄之犬。它快速地繞車一周，匍匐著鑽進車底，敏捷地爬上車頂，紅色的眼睛不停地發射紅外線，生成一張貨車的3d全景圖。
百米開外的三名士兵躲在水泥砌成的掩體內，注視著顯示器上清晰的3d畫麵，用鼠標調整貨車的各個角度，放大觀察每一處細節。
“外觀沒問題，讓阿爾戈斯去車廂裏看一下。”
“收到。”
士兵命令司機打開車廂大門，一股寒氣瞬間流淌出來。阿爾戈斯原地一躍，跳上半人高的地台，緩緩走了進去，它把所有縫隙、角落都掃描了一遍，連一顆脫落的螺絲釘都被準確展現在畫麵中。
“和報備一致，全是生鮮肉類，沒有危險品。”
“收到。你可以走了。”
貨車繼續行駛了兩公裏，來到第二道檢查站。三台高速巡警的警車橫在路上。
“您好，請出示行駛證駕駛證。”
司機連忙掏出證件雙手奉上。
“警察叔叔辛苦了，這又加崗啦？”
警察將證件放在手持信息采集器上，司機的個人信息一目了然，除了一項是紅色，其他一切正常。
“把手伸出來。”
“別別！我有上一站的血液檢測報告！”
說著打開手機，遞給警察看。
“不行，還得驗。”
司機皺著眉頭伸出中指，埋怨道：
“我這一路都被紮好幾針了。”
警察見到中指，惡狠狠地瞪著他，他連忙解釋：
“不好意思啊大哥，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左手就剩中指沒紮過了！右手還有別的用處呢！”
警察哼了一聲，狠狠捏住他的中指。
紮完針，警察看著血液檢測槍上的數據道：
“正常，有效期一小時，你要是早到一分鍾，就不用紮這一針了。”
“嗐！別提了，中途被攔下來，停了半個多小時，還聽到爆破聲，您知道是啥情況不？”
警察敬了個禮，放行，一語不發。
一公裏後，貨車又停下了。這次攔路的是幾台黑色suv。
“請您跟我來。”
司機戰戰兢兢地坐進一台黑色麵包車。
“這是幹啥啊？”
一個穿西服戴墨鏡的壯漢給他戴上腦機頭盔。
“沒事，請放鬆。”
“你們是黑衣人嗎？大晚上的還戴墨鏡。”
黑衣人盯著他，把墨鏡推了推說：
“這裏隻有我能提問，聽明白了嗎？”
他連連點頭，然後感到頭皮一陣發癢，發麻。這是電流導致的，他玩過幾次腦機遊戲。緊接著，他開始耳鳴，還有點惡心。
“我說，你們這個勁兒也太大了！”
黑衣人看了看顯示屏上的各種波形圖，然後問道：
“你為什麽不用自動駕駛？”
司機一臉痛苦表情。
“連這都能看出來？”
黑衣人微微一笑道：
“人工駕駛大腦會疲勞。”
“是呀，本來一直是自動駕駛，後來車載係統提示有異常，強行把自動駕駛關了，我隻能接管啊！交規沒說不許人工駕駛吧？”
黑衣人轉頭看屏幕，上麵的波形不斷變化。
“我再問你，你知不知道剛才爆炸的聲音是怎麽迴事？”
“不知道！真不知道！”
黑衣人摘掉他的頭盔，告訴他可以走了，然後囑咐道：
“進城後趕緊維修，人工駕駛太危險。”
貨車重新啟動，再次上路。
前方是一座巨大的城牆，足有百米之高，左右兩邊不見盡頭。夜幕下，城牆變成黑色，上方的天空卻被燈光映得五彩斑斕。
司機把頭伸向擋風玻璃，興奮地張著大嘴。導航顯示距離7號入口還有3公裏，但他卻覺得近在咫尺，眼前一陣眩暈。他心情舒暢，心想，終於快到了，但忘了還有一道重要的檢查站。
貨車再次緩緩停下。
“司機請下車，打開車廂後門。”
三名穿防護服的防疫檢查員，手持各種儀器走到車尾。
“我說你們就不能擱一塊查嗎？這一站一站的，我成開公交的了。”
司機邊開門邊埋怨。兩個檢查員互相幫忙，爬進貨箱。一個胖胖的檢查員自知爬不上去，留著下麵，跟司機攀談起來：
“擱一塊查？出了問題算誰的？”
司機連連點頭，笑盈盈地遞上一支煙。
胖檢查員拉開防護服的拉鏈，把連體帽甩到身後，摘掉口罩，接過香煙，司機替他點燃，兩人吹著冷氣十分愜意。
“我跟你講，軍隊隻負責查違禁品和可疑人員，你車上就算拉的都是死人，他們也不會管。還有那個高速巡警，他們隻管查違章和驗血，我們私下都叫他們是吸血鬼，一個小時吸一次，哈哈哈！”
“原來如此啊！那剛才的爆破是咋迴事啊？”
“這個不知道，咱們各掃門前雪，別人的事從來不打聽。”
“肯定是有大事！又是加崗，又是黑衣人測謊。”
“別說你了，連我們都要測謊，不對，現在不叫測謊了，叫什麽……思想監測！”
“不是測謊呀？”
“嗯，不用你說話，腦子裏有啥想法，都能測出來。”
“媽呀！這也太狠了！”
這時，一個女檢查員從裏麵走出來。
“你這些貨是不是解凍過？”
司機連忙把煙頭扔掉。
“不可能！從出發到現在，四個多小時一直在製冷，沒停過！”
胖檢查員問：
“咋了？啥情況？”
女檢查員看著儀器說：
“很奇怪，他有一筐肉的溫度沒有達到要求，其他都正常。”
胖檢查員臉色一變，衝著司機道：
“你是不是中途接私活了？”
司機慌張地搖著手。
“怎麽可能！我瘋啦！這可是重罪！”
忽然，車廂裏麵傳出另一個檢查員的驚唿聲：
“是活的！啊！”
然後跌跌撞撞跑出來，一不小心直接栽下車，不省人事。
司機和胖檢查員趕忙扶起他，發現防護服頸部位置有血跡。
“快把車開過來！送醫院！”
傷員被抬上一輛印有檢疫局標識的白色麵包車。
“快關車門！把這輛貨車封了！”
幾個人忙前忙後，兩個封條被貼在車廂的大門上，但沒人發現，車底還有道被掀開的縫隙，正往外飄出白色的寒氣，旁邊一顆超聲波雷達傳感器脫離，無精打采地耷拉著。縫隙的下麵有很多星星點點的水漬，一直延伸到剛才麵包車停車救人的位置。很快，這些水漬便蒸發了。
麵包車全速行駛，鑽進地下隧道，穿過高大的城牆，在隧道中左拐右轉，然後駛出隧道。
幾隻瘋子趴在麵包車的車頂上，他們看到金光閃閃的星星，正排著隊從眼前飛過；他們看到光禿禿的樹幹上，掛著耀眼的火把；他們仰望一座座巨大的宮殿，密密麻麻鋪天蓋地；他們嗅到誘人的味道，聽到奇怪的音樂，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飛奔……他們堅信，這裏就是夢中天堂，於是紛紛仰起頭，發出一聲聲嚎叫。
白鷺和公狼降落在城牆頂端，眼前亮如白晝，繁華喧囂，身後則漆黑一片，死寂沉沉。
公狼低聲道：
“你看到他們往哪去了嗎？”
白鷺搖搖頭。
“他們鑽進隧道後我就跟丟了。”
“哎！這麽大的城市，我們要去哪找？”
白鷺想了想說：
“城市也有老鼠，而且比峽穀的老鼠還多。”
公狼好奇道：
“去哪找老鼠？”
“跟我來。”
老豬大喊一聲：
“大家快起開！羅素中毒了！”
夥計們一聽連連後退，小花他們卻無動於衷。
狐狸娃抓著羅素的手，扭頭說：
“豬叔叔，他又沒被咬，不會發瘋的，你太敏感了。”
老豬擦著頭上的汗，湊近盯著羅素的眼睛。
“他剛才說他是什麽白鷺？白鷺是什麽鳥？”
狐狸娃道：
“白鷺是一種水鳥，他的羽毛很漂亮，人類在很早以前就大量捕殺他們，用他們的羽毛做各種裝飾。”
白鷺嘴角微微上揚。
“白鷺是我的新名字，當然，你們還可以繼續叫我羅素。”
老豬把狐狸娃拉到一旁。
“你羅叔是不是傻了？腦子燒壞了？”
狐狸娃聳聳肩膀，搖了搖頭。
白鷺站了起來，小花盯著他，一臉困惑。
“你們認識的羅素，已經不存在了，我是他大腦裏的一個人類。”
老豬對狐狸娃說：
“這不是傻了是什麽？”
白鷺走到老豬身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
“老豬，剛才羅素的話你應該還記得吧？你一定要保護好其他人。”
老豬低聲道：
“我說老羅！這個時候就別開玩笑了行不行？咱們迴大宅吧。”
說罷還在白鷺眼前揮了揮手，但他並未眨眼。
白鷺轉身走到公狼麵前，公狼盯著他的眼睛，突然發出低吼。
“你果然不是羅素！”
白鷺點了一下頭說：
“公狼，作為森林守護者，你的使命還沒有完成，和我一起並肩作戰吧。”
大家再次驚呆。
“和你作戰？哼，有意思！你先把我放了再說。”
“你個老東西想什麽美事呢！”
老豬正要上前撿起地上的斧子削他，不料白鷺搶先一步，撿起斧頭，走到公狼麵前，從下至上順勢一揮，藤蔓便全部脫落。
所有人的神經突然緊繃，小花拉著三個孩子連忙後退，其他人擋在前麵。
“羅素！你他媽瘋了吧！”
老豬破口大罵，然後四下尋找其他斧頭。
白鷺走到公狼麵前坐下。
“你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不是嗎？”
公狼看了看四周，手下全死了，野獸都死了，虎王也死了，自己留下來也會被老豬搞死，於是他低下頭，歎了口氣。
“你打算怎麽辦？”
白鷺看著遠方道：
“你曾經說過，沒有計劃才是最好的計劃。峽穀變化無常，人類世界更是瞬息萬變，但是隻要我們的目標不變，總會找到辦法。”
公狼緩緩站起身，伸了伸腰，笑著說：
“要去人類世界是吧，那好，我跟你幹。”
豹姐一聽站了出來。
“羅素！我要和你一起去！我要去救柯基！”
白鷺看向她，輕輕搖了搖頭。
“你要留下來保護他們。”
豹姐低下頭，發現狐狸娃、豬豬和小丫鬟正呆呆地望著自己。
豬豬眨著眼睛說：
“豹姐，你別走，我害怕。”
白鷺繼續說：
“羅素答應你會去救柯基，雖然他現在不在了，但我會幫他履行承諾。”
豹姐一愣，然後咬著牙說：
“你到底是誰！你把羅素怎麽了！”
公狼笑了笑說：
“他是惡魔！羅素已經化身為惡魔了！”
大家不自覺地又往後退了一步。
老豬接過夥計遞來的斧頭大叫：
“你再裝神弄鬼胡說八道，我把你劈了當柴燒！”
白鷺轉頭迴應：
“老豬，你帶大家迴鏢局吧，保護好他們，我和公狼去追那些發瘋的動物。”
老豬大喊著：
“不用追了！那些瘋子跑去禍害人類了！難道人類的死活你也要管？”
白鷺沒有迴應，叫來烏鴉。
“辛苦你們，帶我們去追那些瘋子。”
烏鴉猶豫了，他們也不認識這個奇怪的羅素了。
“難道你們不想為烏大報仇？”
烏鴉一聽，立即叼來藤蔓，把白鷺和公狼綁好。
小花無助地大喊：
“羅素！你要小心！我和孩子等你迴家！”
白鷺冷冷地看著她，隨即騰空而起，大家的唿喊聲越來越小，身體越來越小，很快便被黑暗淹沒。
天空徹底變黑，這才是它本來的樣子。白鷺飛在空中眺望遠方，那裏高樓林立，燈火輝煌，那是他的家。
城市外圍，延綿不絕的高牆形成一座巨型壁壘，十幾條高速公路是進出城市的唯一通道，但t12病毒爆發以來，高速相繼封閉，如今隻有一條被重兵把守，需要複雜的手續才能獲得通行證。
公狼飛在白鷺旁邊問道：
“那些瘋子都不見了，你要怎麽追？”
白鷺目不轉睛，盯著高速公路上的一輛貨車，那是整條高速上唯一行駛中的車輛。
“他們瘋了但並不傻，他們會搭便車。”
灰狼也看到貨車了。
“你為什麽這麽肯定他們要去人類城市？”
“因為城市裏有數不盡的金錢，有最美味的食物，對人類的恐懼使他們遠離城市，但發瘋讓他們不再恐懼。”
公狼笑了笑說：
“你挺了解這些動物。你為什麽選擇我？”
“因為你沒有牽掛。”
公狼又笑了。
“果然比羅素聰明！那你有沒有牽掛？”
白鷺想起艾達，想起肖麗莎，沉默片刻說：
“我的牽掛，已經都不存在了。”
公狼哼了一聲。
“我沒猜錯，你和我一樣，都是惡魔。沒了牽掛，什麽都幹得出來。”
白鷺冷冷看向公狼，平靜地說：
“也許隻有惡魔，才能戰勝瘋子。”
公狼笑了笑說：
“我看你不像是去捉瘋子，倒像是去複仇。”
白鷺麵無表情，一言不發。他的確不是為了抓這幾隻逃走的瘋狂動物，而是為了迴到城市，向那個瘋狂的神秘組織複仇，這是他變狗的目的，也是他活著的目標。
高速路上，那輛貨車被攔在第一道檢查站。
一名全副武裝的士兵，舉起衝鋒槍，命令司機下車，趴下。
“我說兵哥哥，沒必要這麽認真吧？我可是守法公民！”
“不許說話！沒問題自然會放你走。”
士兵身邊還有一隻阿爾戈斯機器狗，它裸露的骨骼，在夜晚看上去像是骷髏，像是地獄之犬。它快速地繞車一周，匍匐著鑽進車底，敏捷地爬上車頂，紅色的眼睛不停地發射紅外線，生成一張貨車的3d全景圖。
百米開外的三名士兵躲在水泥砌成的掩體內，注視著顯示器上清晰的3d畫麵，用鼠標調整貨車的各個角度，放大觀察每一處細節。
“外觀沒問題，讓阿爾戈斯去車廂裏看一下。”
“收到。”
士兵命令司機打開車廂大門，一股寒氣瞬間流淌出來。阿爾戈斯原地一躍，跳上半人高的地台，緩緩走了進去，它把所有縫隙、角落都掃描了一遍，連一顆脫落的螺絲釘都被準確展現在畫麵中。
“和報備一致，全是生鮮肉類，沒有危險品。”
“收到。你可以走了。”
貨車繼續行駛了兩公裏，來到第二道檢查站。三台高速巡警的警車橫在路上。
“您好，請出示行駛證駕駛證。”
司機連忙掏出證件雙手奉上。
“警察叔叔辛苦了，這又加崗啦？”
警察將證件放在手持信息采集器上，司機的個人信息一目了然，除了一項是紅色，其他一切正常。
“把手伸出來。”
“別別！我有上一站的血液檢測報告！”
說著打開手機，遞給警察看。
“不行，還得驗。”
司機皺著眉頭伸出中指，埋怨道：
“我這一路都被紮好幾針了。”
警察見到中指，惡狠狠地瞪著他，他連忙解釋：
“不好意思啊大哥，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左手就剩中指沒紮過了！右手還有別的用處呢！”
警察哼了一聲，狠狠捏住他的中指。
紮完針，警察看著血液檢測槍上的數據道：
“正常，有效期一小時，你要是早到一分鍾，就不用紮這一針了。”
“嗐！別提了，中途被攔下來，停了半個多小時，還聽到爆破聲，您知道是啥情況不？”
警察敬了個禮，放行，一語不發。
一公裏後，貨車又停下了。這次攔路的是幾台黑色suv。
“請您跟我來。”
司機戰戰兢兢地坐進一台黑色麵包車。
“這是幹啥啊？”
一個穿西服戴墨鏡的壯漢給他戴上腦機頭盔。
“沒事，請放鬆。”
“你們是黑衣人嗎？大晚上的還戴墨鏡。”
黑衣人盯著他，把墨鏡推了推說：
“這裏隻有我能提問，聽明白了嗎？”
他連連點頭，然後感到頭皮一陣發癢，發麻。這是電流導致的，他玩過幾次腦機遊戲。緊接著，他開始耳鳴，還有點惡心。
“我說，你們這個勁兒也太大了！”
黑衣人看了看顯示屏上的各種波形圖，然後問道：
“你為什麽不用自動駕駛？”
司機一臉痛苦表情。
“連這都能看出來？”
黑衣人微微一笑道：
“人工駕駛大腦會疲勞。”
“是呀，本來一直是自動駕駛，後來車載係統提示有異常，強行把自動駕駛關了，我隻能接管啊！交規沒說不許人工駕駛吧？”
黑衣人轉頭看屏幕，上麵的波形不斷變化。
“我再問你，你知不知道剛才爆炸的聲音是怎麽迴事？”
“不知道！真不知道！”
黑衣人摘掉他的頭盔，告訴他可以走了，然後囑咐道：
“進城後趕緊維修，人工駕駛太危險。”
貨車重新啟動，再次上路。
前方是一座巨大的城牆，足有百米之高，左右兩邊不見盡頭。夜幕下，城牆變成黑色，上方的天空卻被燈光映得五彩斑斕。
司機把頭伸向擋風玻璃，興奮地張著大嘴。導航顯示距離7號入口還有3公裏，但他卻覺得近在咫尺，眼前一陣眩暈。他心情舒暢，心想，終於快到了，但忘了還有一道重要的檢查站。
貨車再次緩緩停下。
“司機請下車，打開車廂後門。”
三名穿防護服的防疫檢查員，手持各種儀器走到車尾。
“我說你們就不能擱一塊查嗎？這一站一站的，我成開公交的了。”
司機邊開門邊埋怨。兩個檢查員互相幫忙，爬進貨箱。一個胖胖的檢查員自知爬不上去，留著下麵，跟司機攀談起來：
“擱一塊查？出了問題算誰的？”
司機連連點頭，笑盈盈地遞上一支煙。
胖檢查員拉開防護服的拉鏈，把連體帽甩到身後，摘掉口罩，接過香煙，司機替他點燃，兩人吹著冷氣十分愜意。
“我跟你講，軍隊隻負責查違禁品和可疑人員，你車上就算拉的都是死人，他們也不會管。還有那個高速巡警，他們隻管查違章和驗血，我們私下都叫他們是吸血鬼，一個小時吸一次，哈哈哈！”
“原來如此啊！那剛才的爆破是咋迴事啊？”
“這個不知道，咱們各掃門前雪，別人的事從來不打聽。”
“肯定是有大事！又是加崗，又是黑衣人測謊。”
“別說你了，連我們都要測謊，不對，現在不叫測謊了，叫什麽……思想監測！”
“不是測謊呀？”
“嗯，不用你說話，腦子裏有啥想法，都能測出來。”
“媽呀！這也太狠了！”
這時，一個女檢查員從裏麵走出來。
“你這些貨是不是解凍過？”
司機連忙把煙頭扔掉。
“不可能！從出發到現在，四個多小時一直在製冷，沒停過！”
胖檢查員問：
“咋了？啥情況？”
女檢查員看著儀器說：
“很奇怪，他有一筐肉的溫度沒有達到要求，其他都正常。”
胖檢查員臉色一變，衝著司機道：
“你是不是中途接私活了？”
司機慌張地搖著手。
“怎麽可能！我瘋啦！這可是重罪！”
忽然，車廂裏麵傳出另一個檢查員的驚唿聲：
“是活的！啊！”
然後跌跌撞撞跑出來，一不小心直接栽下車，不省人事。
司機和胖檢查員趕忙扶起他，發現防護服頸部位置有血跡。
“快把車開過來！送醫院！”
傷員被抬上一輛印有檢疫局標識的白色麵包車。
“快關車門！把這輛貨車封了！”
幾個人忙前忙後，兩個封條被貼在車廂的大門上，但沒人發現，車底還有道被掀開的縫隙，正往外飄出白色的寒氣，旁邊一顆超聲波雷達傳感器脫離，無精打采地耷拉著。縫隙的下麵有很多星星點點的水漬，一直延伸到剛才麵包車停車救人的位置。很快，這些水漬便蒸發了。
麵包車全速行駛，鑽進地下隧道，穿過高大的城牆，在隧道中左拐右轉，然後駛出隧道。
幾隻瘋子趴在麵包車的車頂上，他們看到金光閃閃的星星，正排著隊從眼前飛過；他們看到光禿禿的樹幹上，掛著耀眼的火把；他們仰望一座座巨大的宮殿，密密麻麻鋪天蓋地；他們嗅到誘人的味道，聽到奇怪的音樂，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飛奔……他們堅信，這裏就是夢中天堂，於是紛紛仰起頭，發出一聲聲嚎叫。
白鷺和公狼降落在城牆頂端，眼前亮如白晝，繁華喧囂，身後則漆黑一片，死寂沉沉。
公狼低聲道：
“你看到他們往哪去了嗎？”
白鷺搖搖頭。
“他們鑽進隧道後我就跟丟了。”
“哎！這麽大的城市，我們要去哪找？”
白鷺想了想說：
“城市也有老鼠，而且比峽穀的老鼠還多。”
公狼好奇道：
“去哪找老鼠？”
“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