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憶散去,虎王掐了掐已經失去知覺的後腿,問門衛:


    “肥貓在哪?”


    門衛說就在下麵候著。


    虎王見到肥貓的那一刻,竟然沒有抑製住自己的眼淚,無助地哭了起來,像個受了欺負的孩子。肥貓伸出雙手,連忙上前安撫。


    “我們都老了,想起以前的事,就……”


    話沒說完,自己也哭了起來。虎王一把將他摟在懷裏。


    “我這一生,唯一的快樂,就是吃你做的各種美食!”


    肥貓努力伸直四條腿撐著身體,咬著牙說:


    “是呀!看著你吃著我做的飯一天天長大,我也很幸福!不過,你能不能先把我放開,不然以後我就沒機會給你做飯了。”


    肥貓終於擺脫了虎抱,喘著粗氣說:


    “不知道你現在還喜不喜歡吃我做的東西,所以今天沒多帶。要不,改天你去我那,就咱倆,好好吃,好好聊?”


    虎王抹了抹眼淚道:


    “好,那就明天,我正好也想去看看工地。我就坐著你送我的這台轎車去。”


    肥貓看著轎車,露出欣慰的笑容。


    為了準備第二天的特殊招待,肥貓迴到會所後就張貼出“暫停營業兩天”的告示,連忙準備各種食材。羅素和夥計則練習應付門衛的話術。


    “來,你演門衛,盤問我是誰。”


    夥計點點頭,換了一副豪橫的表情對著羅素大叫:


    “你是誰!我怎麽從來沒見過!”


    羅素低著頭,戰戰兢兢地迴答:


    “肥貓在和虎王吃飯,我是臨時幫忙的。”


    “幫忙的?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我是來打工的,經常在他那吃飯,時間一長就混熟了。”


    “嗯,你們倆跟我來!終於不用問大王的糞便了!”


    “可你還是得聞。哈哈!”


    “你的詞兒不對了啊大塊頭!哈哈哈!”


    倆人演得投入,肥貓看到打岔說:


    “以後你倆在我這說相聲得了!”


    【記憶閃現】


    ……


    會議室中,項目團隊的主要負責人和分公司領導都到了,他們都在焦急地等待白鷺。


    “呦!這麽多人啊!我以為隻有老張呢,呀!這不是李總嗎?一年沒見了吧,聽說你上周在夏威夷度假,沒給我們帶點土特產嗎?”


    白鷺一臉輕鬆,談笑風生。老張就是他的主管,他拍了一下桌子,指著白鷺的鼻子說:


    “你跑這說相聲來了!讓這麽多人等你一個!”


    白鷺坐好,杯子一放,嬉皮笑臉道:


    “說相聲嘛,肯定得觀眾先到不是。”


    主管氣得臉發白,一時無語。分公司總經理李總拍了拍他的肩膀,開門見山道:


    “老白,今天為什麽開會,你心裏明白。你是公司元老,也是項目主管,更是我們每個人心中的英雄,我們都很尊敬你,也希望你能尊重大家。來吧,說一說你的想法,為什麽故意拖延lnc的進度?”


    白鷺翹起二郎腿道:


    “故意拖延?看來你們已經給我定性了。既然如此,直接把我開除吧。”


    主管和李總說了句悄悄話,隨後李總笑了笑繼續說道:


    “是我用詞不當,大家隻是對你的做法很不理解,所以才召開今天這個會議,希望你能和大家講清楚,這樣也有助於接下來的項目進展,你說對吧?”


    白鷺放下腿,坐直身體說:


    “好,那就說清。lnc是我創立的項目,我比在座各位都更期待它盡早落地,但大家想想當初lnc為什麽被公司停掉?”


    見大家沉默不語,他繼續說:


    “不就是因為它有極高的風險嗎?往小了說,患者可能會出現記憶混亂甚至幻覺,往大了說,記憶會丟失甚至被篡改。總之,一旦出現問題,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我謹慎一點,多做幾遍壓力測試,有什麽不對?”


    主管連忙接話:


    “如果時間足夠,你做一千遍,一萬遍測試都可以!但現在集團正處於危難時刻,必須盡快拿出lnc疫苗!”


    大家紛紛點頭,向白鷺投來冷冷的目光。可他卻依舊不慌不忙地說:


    “越是緊急,越不能急。古話說,事緩則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主管又拍了一下桌子。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這東拉西扯!”


    說完又對著白鷺擠眉弄眼,暗示他會議正在錄音。白鷺看到以後笑著說:


    “老張,你的臉怎麽了?不會是中風了吧?你可千萬別在這個時候犯病,現在lnc還救不了你!”


    李總突然站了起來,用力把椅子推到牆邊,背對著白鷺說:


    “就算你不簽字,我也有權限讓項目進入臨床實驗階段。”


    白鷺卻笑了,輕描淡寫道:


    “通路代碼已經被我加密了,沒有我的密碼,誰也無法啟動編譯程序,如果密碼輸入錯誤,通路代碼就會銷毀。哦對了!你們可以重新做套新的編譯程序,應該很快,也就三五年吧!”


    李總轉身,表情憤怒,左臉輕微抽搐:


    “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然後摔門離去。白鷺喝了口咖啡說:


    “喝酒傷身,我現在隻喝咖啡。”


    然後看到斜對麵的肖麗莎狠狠瞪了他一眼。


    “大白褂,你可太氣人了!”


    “嗯,我隻能用東拉西扯的方法來盡快結束這場會議。”


    “你的那個密碼是怎麽迴事?”


    “為了防止他們強行進行臨床實驗,我擅自在信號通路中加了把鎖,沒有我的鑰匙,誰的記憶也提不出來傳不進去。”


    “你可真夠狠的!不過,那個李總看上去不善,他不會要害你吧?”


    “後來的事我還不記得,不過就算他害我,他也拿不到密碼。”


    “哎,你之前那麽渴望繼續lnc項目,現在又百般阻撓,我都覺得難以理解。”


    “其實我和公狼的做法差不多,他一心想殺虎王,但得知毒藥的威力後,便讓你停止刺殺,優先排查毒藥。我之前隻是想救艾達,但後來lnc卻要應用於全人類,情況發生變化,我必須也要做出相應的調整。”


    “那為什麽其他人不能像你一樣及時調整呢?”


    “大腦喜歡偷懶,不喜歡耗能,通過有限的驗來預測未來是最省力的,推翻已有的想法是很費力的。所以人們總是認為不會有事,沒什麽大不了,從而放棄思考,拒絕改變。另外,他們都希望盡早完成lnc項目,這個立場很難改變,阻礙了他們重新思考問題。”


    “怪不得我之前對公狼改變計劃這麽反感!我以為是自己太過情緒化,原來是大腦在偷懶!”


    “沒錯,一旦縱容大腦偷懶,就容易失去理性,從而產生情緒化。”


    “那我考考你,如果艾達現在還有救,你還會阻止lnc嗎?”


    “這真是個超級費腦的問題,我的記憶還沒完全閃現,現在給不出準確答案。”


    “嘿,你可真狡猾!”


    ……


    “大塊頭!你終於醒了!馬上天就亮了,你得準備一下!”


    羅素歎了口氣,心想,還好沒耽誤我的大事!


    天亮了,虎穴下麵聚集了很多野獸,十多隻灰狼分布其中。虎王要趁峽穀中的動物還沒起床時,先去工地看一看,這是他第一次去工地視察。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是四隻野獸一起抬轎子,他們等在山洞門口,裏麵漆黑一片。


    “把臉朝外看!”


    虎王發出命令,所有人一起向後轉,看著遠處,心裏納悶,又不是大姑娘上花轎,有什麽害羞的?


    虎王終於將自己挪進了車廂,虎爪拍了拍車門道:


    “出發!”


    四隻野獸成縱列,前麵兩隻,後麵兩隻,走在狹窄的斜坡上。寬大的車輪時不時碰到岩壁,虎王大罵。


    “小心點,把車碰壞了,要你們的小命!”


    虎王向下看了看,並不算很高,想當年自己連瀑布都幹跳,可是為什麽現在有些心慌?難倒是自己太久沒有出門了?又或者是老了?膽小了?這不可能,肯定是這幾個家夥抬得不穩!於是他又大罵,給我抬穩點!


    野獸都擠在轎車的正下方,隨著轎車的移動而移動,他們時刻準備“接住”掉下來的虎王,希望自己被砸死,成為拯救虎王的英雄,所以他們並不擔心虎王掉下來,隻是擔心砸不中自己。一時間,下麵擠成一團,吵吵嚷嚷。


    讓大家失望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虎王平安落地。四隻抬轎子的野獸頓時趴倒在地,喘著粗氣。


    “沒用的廢物!換人推!”


    虎王下令,立刻跑來兩隻野獸,前麵一個拉,後麵一個推,明顯比抬要輕鬆得多,轎車的速度越來越快。虎王將雙臂伸展,讓風穿過身體,帶走身上的晦氣。他想起年輕時在樹林中飛奔,躲避每一棵樹,越過每一個障礙。那時,公狼總會在後麵不停地對他喊,快點!再快!


    想起公狼,他有些不悅,一轉頭,果然,這個老家夥一直在轎車後麵追著,隻是不再催促,反而喊了一聲,你們慢點推。虎王笑了笑,對兩隻野獸大喊,快點!再快!


    工地現場,勞工沒還沒來,監工卻早已被叫醒,在這裏守候。


    有人看到那台豪華轎車正快速駛來,揚起一陣塵土,他連忙叫醒身邊的幾個監工。


    “都醒醒!快看!虎王來了!”


    奔跑的兩隻野獸已經使出了全部的力氣,轎車一路貼地飛行,停下後他倆瞬間癱倒在地。


    虎王緩緩抬起他那碩大的頭顱,就像當年仰望那高不可攀的大樹一樣,仰望著眼前的宮殿。


    這是一座筆直細長的高樓,全部由白色石磚砌成。為了應對地震,有一半是鑲嵌在峭壁中的。每加高一層就要開鑿出一個大山洞,最終與下麵的山洞貫通。


    兩名監工連忙跑過來迎接。


    “虎王大駕光臨,我等有失遠迎!”


    虎王依然盯著上方,揮揮手道:


    “進展如何?”


    監工當然明白虎王最擔心的就是升降機,自打小丫鬟逃走後,他們遇到不少難題,其他工程師用了很多方法都沒解決。如果直接告訴虎王實情,必然小命難保。所以他們早就串通一氣,決定先將虎王這次視察應付過去。


    “虎王放心,我們有很多工程師,他們都是技術一流的高手,一定能準時封頂!”


    虎王笑道:


    “很好!升降機也沒問題嗎?”


    監工連忙點頭,並看向身後的其他監工,大家也趕緊點頭稱是。


    “我要進去看一看。”


    虎王提出要求,監工哪敢不從,立刻代替那兩個倒下的野獸,把虎王推進了宮殿的大門。


    大門非常寬大,轎車進出綽綽有餘,內外地麵齊平,一路暢通無障礙。


    一行人站在轎車後麵,這時其他野獸和公狼姍姍來遲。公狼氣喘籲籲地說:


    “這裏還沒完全竣工,大王還是不要進去為好!”


    虎王笑了笑說:


    “你可真是年齡越大,膽子越小啊!以前可沒見你這麽心疼我。”


    公狼跪下說:


    “以前為了喚醒您的王者風範,不得已而為之。現在是為了您的安全,希望你能體諒。”


    虎王哈哈大笑:


    “還是叔叔疼我。”


    然後不再理會公狼,對監工說:


    “我要試試升降機!”


    說罷,監工們立刻下跪,之前那個監工頭子連忙解釋。


    “大王!升降機主體雖然已經建好,但還沒有經過測試!很危險!”


    虎王狠狠瞪了對方一眼說:


    “那現在就測試一下吧!你們幾個都上去!”


    監工們這下全慌了,一個勁兒地磕頭求饒。公狼起身來到虎王身邊輕聲說道:


    “大王,這樣確實在太危險了,他們還有用處,要不先放幾塊石頭上去吧?”


    虎王點點頭說:


    “還是叔叔想得周全。”


    所有人退出宮殿,監工們費力地搬來許多石頭,堆在升降機的地板上,不知從哪傳來嘎吱嘎吱的響聲。


    虎王把公狼叫來,皺眉道:


    “那個逃走的工程師抓到了嗎?”


    公狼大驚,他以為自己騙過了虎王,沒想到虎王知道真相!他立刻下跪!


    “一直在找!探子說她迴到村裏後就一直躲在豬氏鏢局不出來,我正打算安排高手潛入將她捉迴來!本想捉到後再向您稟報。”


    公狼早有預感,自己已經不是虎王唯一的眼線,今天虎王的攤牌,也許是在提醒他,你的計劃早已暴露,別再裝了。幸好自己留了一手,派人去追,這叫亡羊補牢。如果連追都沒追,那就是欺君之罪!


    “嗯!叔叔辦事我放心。起來吧,一起看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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