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與英軍正式開戰。


    日日傳來的戰報,奕詝都要連夜查看,本就羸弱的身子骨如今愈發雪上加霜。


    但好在英軍敗退,從清朝國土上暫時撤軍。


    奕詝終於鬆了一口氣,難得睡了這些天第一個安穩覺。然而卻噩夢纏身。


    “奕詝,你守不住的,奕詝……”


    “議和吧,戰爭勞民傷財,你難道看不見百姓在哭嚎嗎?”


    “你根本沒有治理朝政的能力,放手吧。”


    夢裏的聲音詭譎多變,一會兒是父親失望至極的聲音,一會兒又是死去百姓的惡語相向。不到天亮,他就猛然驚醒,汗水浸透了裏衣。


    守夜的小宮女揉著惺忪的眼睛走了進來,“陛下可是要起了?”


    奕詝淡淡應了一聲,索性直接洗漱,提前到了早朝。心裏卻漸漸不安起來。


    果然沒過多久,英法聯軍聯手攻了過來,局勢不容樂觀。禦書房內,奕詝臉色沉了沉。


    “將輔國將軍叫來,就說朕有要事相談。”


    肅順來得很快,他路上就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一進門不卑不亢的跪下叩首,“臣,叩見陛下。”


    “愛卿免禮。”奕詝眉宇間染上一抹疲憊與狠厲,“依你之見,當下應如何是好?”


    肅順沉默半晌,將心裏想了許多天的答案還是說了出來。“陛下不若先假意與其中一方示好,可從中離間他們。”


    奕詝沉著臉色,良久才啞著嗓子吐出了一個字,“好。”


    但那些個都是人精,奕詝實行的區別對待並沒有讓他們因此離間。英法的聯軍直逼津沽。


    一霎時,京都上方像是籠罩了一片陰雲。


    “陛下,還是議和吧。”“陛下,條約事小,國家事大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陛下就議和吧。”原本主戰的一群老臣紛紛臨陣倒戈,就連肅順也閉口不言。


    整個朝野,哀聲一片。


    奕詝神色悲愴地閉上了眼,良久,啞聲說道,“那就…議和吧。”


    隨即神色木然地一步步從高台走下,穿過群臣,走向外麵,背影寂寥,看得讓人幾乎要落下淚來。


    肅順眼眶通紅,撩起衣袍跪在地上,朝著奕詝的方向扣了一首。群臣也有樣學樣,跪下叩首。


    “退朝!”老太監尖聲高喊了一句,又趕緊跟上了奕詝的步伐,生怕他出什麽事。


    夢裏正在一一應驗。奕詝送去的條約並沒有滿足那些洋人的胃口。他們重新又發起了戰爭。


    一時間,死傷無數。


    英法聯軍直逼京都。百姓倉皇逃竄,就連一些大臣和妃子也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一個滿頭花白的老臣跪在奕詝腳前,淚流滿麵,“陛下,京城怕是守不住了,我們快走吧。”“隻要陛下還在,我們就還有複興的希望啊,陛下!”


    一個副將沉默半晌,忽然揪起了老臣的領子,神色憤懣。“你這懦夫,百年的基業豈能說棄就棄?你難道要逼陛下成為罪人嗎?”


    肅順紅著眼眶,叩了一首,“陛下,走吧。”


    短短四個字,讓奕詝再難以保持平靜。幹裂的嘴唇哆嗦著,半晌才找迴自己的聲音。


    “好。”他掙開了想要攙扶的老太監,神色頹然地迴到了禦書房,將祖輩傳下來的玉璽帶走了。


    一行人等,倉皇逃亡到熱河。奕詝看著眼前淒楚之景,不禁落下淚來。


    鹹豐十一年,奕詝於熱河行宮病逝。廟號文宗,年僅三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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