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寶九年,正月。


    李煜被俘送往京師。


    他身著素服向宋太祖趙匡胤跪拜,脖子上被人用一根腕口粗的麻繩拴著,像牲口一般強硬地被拉到了太廟,接受宋宗室的受訓。


    他眉眼裏滿是不甘和屈辱。


    “南唐後主李煜,昏庸無能,沉迷酒色,妄為一國之主,今誓死不降,本應殺之,然陛下體恤,有愛才之心,今封李煜為千機將軍,賜號違命侯,欽此。”


    老太監尖著嗓音拉長了音調。


    李煜頂看著周圍嘲笑異樣的目光屈辱地領了旨。


    說是千機將軍,但卻並無實權。


    李煜被賞賜了一座府邸,每天和小周後賞花作詞。


    日子雖然過得富足,但到處都有人盯著。


    後花園處的石亭裏。


    小周後依偎在李煜懷裏,眉眼染上一抹愁緒。“這樣的日子還不知道要過多久。”


    李煜歎息地摸著小周後的鬢發,怎能不悔。“是我對不住你,讓你跟著我受苦了。”


    要是他勤於政事,南唐也不會……


    說著,他又想起那個溫婉如玉的女子,曾臥於床上,跟他作了最後的道別。


    小周後素手輕輕撫去李煜眉眼間的愁緒,滿眼心疼之色“夫君切莫妄自菲薄,賤妾願與夫君共進退。”


    然而沒過幾天,宮裏忽然傳出了宋太祖暴斃的消息。


    一夕之間,人仰馬翻。


    宮裏全都亂了套。


    正值壯年的宋太祖弟弟趙光義迅速即位。


    他趁著佳節,宮中舉辦宴會之際,將李煜和小周後一同叫進了宮裏。


    “哈哈哈,千機將軍倒是有福,有如此美眷相伴左右。”趙光義一雙深邃的眼睛冒著精光,死死盯著小周後打量,嘴角的笑意味深長。


    小周後偷偷抬頭看了一眼,對上一雙極具侵略性的眸子,頓感如芒在背。


    她慌亂地垂下頭,下意識地攥住了李煜的衣袖。


    心裏莫名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李煜微不可察地皺起了眉頭,不動聲色將身形往前挪了挪,擋住了小周後窈窕的身影。


    “陛下謬讚。”聲音冷淡,麵色疏離又不失恭敬。


    趙光義有些遺憾地錯開了眸子。“都入座吧。”兩人攜手相繼坐下。


    管弦樂起,歌舞升平。


    眾人酒酣之際,相互聊著家常,說說笑笑,李煜半分也融不進去,隻是和小周後相互對酌著。


    背後那道視線越發露骨,小周後黛眉微蹙,扯了扯李煜的衣袖,“我身子有些不大舒服,一會兒我們早些迴去吧。”


    李煜聞言,抓過來小周後的手,臉上也帶了關切之色,“可還嚴重,要不我去尋個太醫過來。”


    憑李煜的身份,又怎麽會請得動太醫?


    況且小周後也並非真的病了。


    她輕輕搖了搖頭,白皙的小臉看著沒有多少血色。


    趙光義將這一切盡收眼底,輕笑一聲,“早就聽說千機將軍文采斐然,朕最欣賞有才華之人,來,朕敬你一杯。”


    君主敬酒,不敢不受。


    頂著壓力,李煜匆匆站起,將這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酌酒入喉,辛辣之感一路燒到胃裏。


    李煜神色淡然,“陛下謬讚。”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後來趙光義又叫人抬出了一壇上好的女兒紅,給李煜又滿上了。


    對飲幾次後,李煜忽然感覺眼前昏昏沉沉的,他有些身形不穩地一頭栽進了小周後的懷裏。


    “夫君!你怎麽樣了,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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