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焱趕到成都,已經是全民皆兵。他先去丞相府,諸葛亮卻還在朝中議事。劉焱索性直接求見劉備。


    大殿中,侍衛來報:“啟奏陛下,殿外有一人自稱五品偏將軍劉焱,求見陛下。”諸葛亮聞言一凜,神色凝重。


    劉備端坐鑾金椅,黑著臉道:“讓他進來。”


    劉焱昂首踏步走了進來,跪倒在地:“罪臣劉焱拜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劉備也不答話,喝道:“來人!把這叛賊拿下!”


    左右侍衛大步走了過來,把劉焱雙手按住,膝蓋壓著他的背部,使他抬不起頭來。


    劉備站了起來,邊踱步邊罵道:“朕平生最恨背信棄義之徒!我和丞相對你委以重任,派你去東吳曆練一番,你竟然貪圖享樂,讓孫賊偷襲荊州的陰謀得逞。若不是丞相替你求情,你早已人頭落地!滾出去!”


    劉焱磕了三下頭,義無反顧地說道:“陛下!我已知罪!求陛下看在我突破孫賊重重阻攔,迴到陛下身邊的份上,給我戴罪立功的機會!我願意做一名士兵,重頭來過。”


    劉備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示意劉焱站起來,對眾人宣布:“我雖順應天意,繼承帝位,我的侄兒漢獻帝劉協,卻被曹賊軟禁於宮中,我與曹賊勢不兩立。我與孫賊結盟,卻慘遭背叛,導致我雲長二弟腹背受敵,死於非命。我與孫賊也不共戴天!今我決定禦駕親征,光複大漢,先滅東吳,再取中原!”


    諸葛亮聞言,急忙匍匐於地,長跪不起,勸諫道:“陛下三思!曹操才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罪魁禍首,天下百姓,無不盼著陛下早日攻入許昌,光複大漢。孫權並未稱帝,蟄伏江東,早有準備,此時貿然攻吳,恐怕騎虎難下!不如積極備戰,等待局勢變化,再出師不遲!”


    劉備一向尊重孔明,火氣稍微降了下來。正在猶豫間,張飛部將火速來報,說是張飛夜間睡覺時被兩名部將趁機刺死,將頭割下,送到東吳去了。


    劉備頓時陷入癲狂,仰天長嘯,以極快的速度來迴踱步。頃刻,他拔出佩劍,指天立誓道:“如果我劉備不給兩位義弟報仇,我就沒臉活在這天地間!”


    諸葛亮還想再勸,看到劉備近乎炸裂的眼珠,知道多說已經無用,隻留下一聲歎息。


    “慢著!”一聲奏報,讓在場的所有人感到有些意外。


    劉備迴頭一看,竟然又是劉焱!正要發作,劉焱朗聲奏道:“陛下!如果你攻打孫賊,曹賊趁亂來攻打成都,局勢會非常被動。我請求單槍匹馬,刺殺曹操!讓曹賊無暇他顧!”


    劉備雙眼飽含怒火,直直地瞪著他許久,終於說了一句:“好!朕準你!念你不辭勞苦,迴歸故主,虎膽雄心,孤身殺賊,朕封你為二品左將軍。朕聽聞曹賊最近頭痛病發,你正好可以趁他之病,取老賊性命!”


    臨行前,劉焱去丞相府找了一趟諸葛亮,諸葛亮正在收拾行囊,跟劉備一同出兵。


    “丞相,當年你勸我跟你共成大業,如今,你心裏覺得還有幾分希望?”


    諸葛亮歎了口氣,徐徐說道:“自從雲長兵敗,丟了荊州,我的《隆中對》已經破產,如今陛下氣在頭上,禦駕親征,恐怕兇多吉少。”


    劉焱抓住諸葛亮文弱但溫潤的手臂:“那你還隨他去送死?!”諸葛亮靜靜地望著劉焱,正色道:“大丈夫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唉…隻是,答應你一起研究九紫離火的秘密,恐怕要食言了…”


    劉焱臉上的表情突然有些怪異,他突然出手,一拳打在諸葛亮太陽穴上,重重地把他打暈在地。


    第二天,劉備大軍按時進發,諸葛亮卻不見蹤影。手下要去丞相府,劉備擺了擺手:“就讓丞相留下來吧!”


    於是,蜀漢幾乎全部的精銳,士氣高昂,懷著對劉備的信仰和對孫吳的仇恨,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那一頭,劉焱騎著劉備送他的寶馬,脫下軍裝,換了一身醫師的行裝,迎著一路的塵煙滾滾,看著路上的植被由鬱鬱蔥蔥到凋零枯黃,終於來到了許昌城下。


    城中一片熙熙攘攘,絲毫沒有戰爭前的恐慌。事實上,如果不是劉焱滿懷著對曹操的血海深仇和對鳳凰的思念,沒有誰會這麽不要命,跑了大半個中國,來到最戒備森嚴的魏王宮,去刺殺一個行將入土的老人。


    然而,劉焱仍然是晚了一步。那白色的挽聯似乎在嘲諷著劉焱的姍姍來遲,一代梟雄曹操躲過了無數次暗殺,終究還是敗給了歲月。


    那麽,鳳凰呢?


    她在哪裏?


    如今曹賊已死,誰知道鳳凰的下落?


    劉焱不甘心地闖入魏王宮,金碧輝煌的宮殿此刻卻黯淡無光,不知道是不是在默默哀悼著曾經的主人…


    劉焱一路搜尋鳳凰的線索,破門入室,翻箱倒櫃,卻一無所獲。


    …


    終於,在一個暗室裏,劉焱看到了一幅畫。他似乎受了感應般地點燃燭火,畫中一個白衣女子,在烈火中持劍而立…


    那清冷絕倫的麵容,不是鳳凰師傅是誰?!


    門開了,一個公子哥模樣的年輕男子看著劉焱正對著畫出神,不覺驚叫一聲:“來人啊!有刺客!”


    奇怪的是,並沒有人來。


    魏王府好像死一般的寂靜。


    難道曹操死了,整個魏王府就失了魂?


    突然,劉焱聽到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在逼近,屋簷頂上也傳來“噗噗噗”的輕微聲響。


    劉焱拉著男子的手,防著他逃跑。但曹家的守衛也太邪門,抓刺客既不大聲唿喊,也不大張旗鼓,反而比刺客本身更像刺客。


    突然,幾個飛鏢從幾個方向射出,劉焱輕鬆揮劍,一一擊落在地。


    心裏想道:“曹家的人準頭不咋的,都打在我旁邊這位公子身上去了。早知道我不阻擋,看他們錯殺了公子該如何交代。”


    劉焱拉著男子繼續往前趕,眼看就要走出魏王府,那些一直躲在暗處的人終於出手了。


    隻見十幾個蒙麵黑衣人將劉焱兩人圍在中間,步步緊逼。


    公子感受到死亡的逼近,扯破嗓子大喊:“來人啊!救命啊!哥哥!救我啊!”


    魏王府仍是一片死寂。


    劉焱感覺到一絲不對勁,突然預感到今晚的主角不是自己,而是他。


    他是誰?


    他怎麽會有鳳凰師父的畫像?


    一想到他是鳳凰在這亂世的唯一線索,劉焱眼疾手快地一劍刺中撲上來的敵人,拉著那公子,與那群黑衣人拉開一定距離。


    【絕情劍法!】


    對鳳凰的思念越發泛濫,這套劍法,就如同神雕俠侶中楊過領會的黯然銷魂掌,越是愛之深,思之切,越是銳不可當,招招拚命,劍劍穿心!


    劉焱未等那群黑衣人逼近公子,早已飛身閃到人群中,輕攏慢撚抹複挑,初為霓裳後綠腰,隻見一套劍法如女子起舞,卻招招狠毒,轉眼間把十幾個黑衣人全部挑破動脈,鮮血像十幾道噴泉,構成了魏王府的淒絕夜色。


    仍躺在停屍間裏的蒼老皮囊,空無一人的魏王府,門前十幾道的血噴泉,和一輪蒼白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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