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胡說八道


    麻繩被雨水浸濕了很難解開,春明等的不耐煩,事實上他根本沒有等他而是拔劍一揮繩子斷了,“慢慢吞吞的,快走”


    梓心小跑著跟上去,濕嗒嗒的衣服在地板上留下一灘灘水跡,拐彎上到三樓,書架被拽的倒在地上,書籍散落一地,可以說三樓像一個經曆過戰爭的戰場,淩亂不堪


    “這是我幹的麽?”用手抓著還纏在腰間的麻繩,在心裏想著對策


    “世子還在等你”春明看到這個場景沒有多餘的表情。他知道世子喜歡看書,這裏大部分的書都是孤本,以前有一個下人不小心把書放錯了位置,世子就把他遣迴了家,永不錄用,這下有他好果子吃了。


    梓心上到四樓,這是一個不大的會客廳,一個紅木的圓桌上放了一盆蘭花青花瓷的茶具,往裏去是用半截竹簾做的隔斷裏邊作為書房簡潔大氣,沒有華麗的裝飾和昂貴的瓷器擺設,


    “進來”安煒燁渾厚的聲音響起,梓心應聲往裏邊慢慢挪著步子


    安煒燁換下了剛才被淋濕的衣服,正用手巾擦著濕法


    “世子,”梓心還沒有想好怎麽開口,一下屋裏隻剩下窗外的雨聲,和衣角滴落的水滴發出的啪啪聲,豁出去了,先下嘴為強,“世子,那天晚上您差我找書的時候我就在想,書架上的書是不是分類不是特別的好,”梓心衣服已經濕透了,身上微微的打著寒顫


    “哦?你有什麽好建議,說來聽聽”


    梓心莞爾一笑,她可是校圖書館的義工啊“書館的書都是按名字分類的,除非看書的人能記住書的名字才能比較準確的找到書籍,可是如果是想看”梓心想了想繼續說“打個比方是想看您手裏邊那本《雜談》的話,我知道名字我可以直接去找,那我想看有關於下棋的書,我就要記得這些書的名字,在依次的在各個書架上去翻找,這樣的話就比較麻煩”梓心抬頭侃侃而談,“如果我把這些書都放在一起,叫做棋藝類圖書,那麽就可以一次找到好多本”


    安煒燁若有所思,放下手裏的手巾,開口問道“那我用名字找的話不就很麻煩了麽”


    “把書籍按照用途進行分類,之後每一類再按照名字分,這樣不就好了麽”梓心到現在在這個書館找書都是一件很費勁的事,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書名,隻能拿起那本就看那本


    “這就是把我得書弄成這樣的原因麽”安煒燁拎起桌上被雨水淋濕的書,輕挑眉毛看著梓心


    “嗬嗬,這不就是一個很好的契機麽”梓心有點尷尬的笑了笑,來掩飾自己心裏的不安,這個世子的脾氣屬性她根本就一點都不知道,古代的有權人不是想殺誰就殺誰的麽,不能要了她的腦袋吧


    “可有的書講的類別比較雜亂,那怎麽辦”看著這個小子不知所措的樣子,他便轉移了話題,眼前這個其貌不揚扭扭捏捏的小個子,先是贏得了棋賽,後又對書館內的圖書擺放方式提出意見,不過這個想法倒是很不錯,隻是安煒燁早就將書館內的圖書讀了個遍,沒有那本書不知道名字和內容,上次隻是想捉弄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拒絕他的小子


    梓心一聽安煒燁是聽取了她的意見,看來命應該能保住,“這個也好辦,第一種方案可以單獨拿出一個類別叫做‘其他’表示什麽都有,無法進行常規分類,第二種方案可以把圖書抄寫幾本,每一類都放,這樣就可以了”


    “建議不錯,把三樓弄亂的事情可以免了你的責罰”安煒燁又拿起那本《雜談》“可這個本書怎麽辦,這本書隻此一本,卻被你弄成這樣”


    “那怎麽辦,我也不知道啊”梓心嘟嘟嘴,真是太愛計較


    “這樣吧,你正在看這本書裏麵有寫治理水災的方法,我給你三天時間把它整理出來,交給我”


    “就這樣麽,阿嚏”梓心笑逐顏開,使勁的打了一個噴嚏,從安煒燁手裏拿過,“那我可以走了麽”梓心臉色有點發青,瞪著大眼睛等著迴話,看安煒燁點點頭便轉身就快步溜下樓去,


    “世子,喝碗薑湯吧”春明手裏拿了一碗薑湯,放在桌上


    “春明,給他送些紙墨”喝了一口薑湯頓時感覺暖和不是少,看著地上那一灘水漬又說“再送一碗薑湯過去吧”


    “世子,”春明站著不動,他家的世子怎麽對這個小子這麽關照


    安煒燁知道春明在想什麽,可他不準備說什麽,“快去做吧,我覺得我對你也挺好的”


    “是”春明知道世子對他的做法有些不悅,他是個孤兒,從小差點落入豺狼的口中,是世子用強弩射箭救下他,世子找人教他識字讀書不讓他碰打打殺殺的東西,可是他偏不就是要學習武功,沒辦法隻得再找人教他武功了,他悟性很好學的很快,他說要一直保護世子從哪以後就一直呆在世子身邊從未離開過,


    外麵還在下雨,梓心把書放在懷裏,用手擋著雨水跑迴小屋,他不顧自己濕淋淋的衣服,反而用手巾把書一頁一頁的擦幹,都完事之後才把濕衣服換下來,直接鑽進被窩裏,這樣的雨天睡覺最舒服,


    “鐺鐺”兩聲,門被推開了,春明陰著臉手裏拿了很多東西,把雨傘放在牆根,手裏的東西重重地放在桌上


    “春明”梓心裹著被做起來“是叫春明吧,我聽世子這樣叫你”


    “這些是世子讓給你拿來的,”春明依然陰著臉,就是麵前這小子害的他家世子淋濕的


    “我叫談心”梓心已經能熟練的說出名字來了“春明,做我這裏暖和暖和再走罷”


    春明一愣,明明自己從沒給過他好臉色的“不用了,世子還在樓上”


    “好吧,你等等,我給你拿些花生吃”梓心裹著被下床赤著腳“是我家人送過來的”


    “不用了”春明快速說,最討厭別人對他討好


    梓心站在地上,感覺地不是很涼


    “桌上還有世子讓拿的薑湯,世子向來惜才愛才,別辜負世子厚望”春明說完這個拿起傘就走了,留下梓心在地上淩亂,還冒著熱氣的薑湯,捏著鼻子喝了下去,砸咂嘴好像也不是很難喝,跑到床上希望這次沒人打擾,


    願望成真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一場秋雨一場寒,雖是豔陽高照可那小北風吹透了骨子打了個寒顫,昨天的濕衣服拿出去晾了一下,看看自己的其他衣服也都不怎麽厚實,索性迴屋裏把桌子挨著床邊放,拿出昨天春明送來的紙筆,坐在床場裹著厚被,開始整理治水之道,傍晚有人來給梓心送飯,匆匆吃完就又開始整理,不知道寫到什麽時候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醒來時蜷縮在被子裏,姿勢奇怪,使勁的伸伸腰,又開始整理……


    整理了十多頁的內容,拿著東西穿戴整齊,去到書館,上到二樓正好看到世子在看書,梓心走過去,還未吱聲,安煒燁便開口說道“書館的書已經按照你說的建議整理好了,我得治水之道是不是也完事了”


    梓心環顧了一下書架上的分類非常細致,書擺放的也非常的整齊,這才短短三天沒有上來,這麽多書怎麽做到的,而且她怎麽一點都沒有聽到動靜,


    “嗯,整理完了”梓心將手裏的東西交到安煒燁的手裏,


    他接過之後,輕輕蹙眉“你寫的是什麽字?”這些字看著感覺有些陌生,有感覺和某些字很像


    “哦,這叫簡體字,”說完又接了一句“我家鄉的字,鄉親們都是這樣寫的,好寫又好認”


    安煒燁指了一個字問“這是什麽字”


    “這是‘樹’字,大樹的樹”梓心解釋到


    “的確是好寫了些”安煒燁把紙放到一邊,問梓心說“給我講一講有那些治水之道吧”她寫的東西實在是有些看不明白還是讓她說說吧


    梓心想了想說“我看完這本書裏麵有很多關於治水的良方,譬如決堤護壩,引流,轉移災民,不多是補救的方法,有一個地方叫流石縣,哪裏每年都發大水,朝廷都是撥糧賑災,可是還是每年都發大水村民流離失所”


    “哦,這有什麽不對麽”安煒燁得低些頭才能看到她,


    “沒什麽不對,洪水是天災,一個地方發了洪水朝廷自然是要撥糧賑災的,要不就隻能苦了流離失所身無點銀的百姓,”梓心仰著臉看著安煒燁,問“可撥糧賑災之後呢,置之不理?任其自生自滅?”


    安煒燁看著這個仰著臉,目光炯炯的梓心“你又有好的建議?”


    “嗬嗬,我一個村野小民,能有什麽”梓心撓撓頭心想現在已經是深秋,哪裏還能發水災呢,不發生的事情有什麽可想的


    安煒燁背過身,站在窗邊幽幽開口說“南邊天氣濕潤多雨,稻穀可以割了一茬再種一茬,可現在南方的百姓攜家帶口的來到京都,隻因種養家糊口的土地被雨水淹沒,遮風擋雨的房屋被洪水衝倒,今年的雨水比每年來的都兇,昨天我們這的小雨,在他們那就成了瓢潑大雨,已經持續半月有餘,沒有遇難的災民正在來京的路上”


    “可以先給他們找一個安身的地方,現在隻能等雨水的季節過去了”


    “足足有兩千人,不要朝廷救濟,拔山涉水來到京都”安煒燁迴過頭看看低著頭的梓心,心裏竟笑自己,怎麽跟他說了這麽多,他能懂麽?


    梓心猛的抬頭,正對上安煒燁的眼睛“世子,在我得家鄉如果人民有難是要八方支援的,現在難民進京,不過是討一個說法,他們隻是想重建家園的”


    “重建家園?”安煒燁也來了興致,“你是說,他們想要朝廷給他們住的地方”


    “不是單單住的地方,而是要對每年都來的洪水討一個說法,誰也不願意背井離鄉的討生活,朝廷可以先派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去災區看看環境,是否還能供人居住,如果不能就要為災民另尋住處,如果可以那就最好,等洪水過後組織災民一起迴鄉,男丁可以建設房屋,女人可以當作後援,洗衣做飯;洪水是天災我們無法杜絕,可是我們可以預防和提前做好準備防患於未然,這樣也可以減少損失”


    “然後怎麽做呢”


    “那裏,是不是有河流呢”


    “有一條河,供村民飲水”


    “是這樣啊,之後便是要做一件一勞永逸的事情,就是修堤築壩,防止來年的洪水侵襲,並且到來年洪水要來的季節,可以先轉移老弱婦女兒童,留下壯年來管護堤壩,這樣可以減少人員的傷亡,也可以防止財產損失,既然水有天然的去處,不如可以用引流的方法,把岸上的雨水讓他們流入河中,順流而下,這樣莊稼也不會被雨水淹死了,”


    安煒燁麵露喜色,他沒有看錯人“聽起來真是個好的建議”


    “對啊,隻是聽起來,若要實施也是很困難,首先需要建造一個很大很高的堤壩,這樣就需要一個專業的人來建造,耗時耗力先不說,管不管用就不知道了,第二就是引流需要的水渠,需要很長並且要流入海裏,這就是一個大的工程,”梓心怪自己隻圖一時嘴快,在這裏胡說八道,以古代的技術實施起來應該有點困難


    “修建堤壩,朝廷已經在做了,並且你不是說了,一方有難八方支援麽,我們可以讓每戶人家摳一段路,一起做的話,明年的雨季也許就能修完了”安煒燁最近每天往返於皇宮,水患的事情那些大臣謀士大抵說的一樣,都是治標不治本,可眼前這個人竟能分析出這樣的辦法,雖有不足之處卻也非常難得。


    “對啊,還是世子聰明”梓心還不忘奉承一句


    “談心,將你今天所說的寫到紙上,晚上我帶入宮中商討更妥善的辦法,事成之後一定會賞賜你”安煒燁瞥見放在書架上那些治水之道,又說“最好還是寫我們認識的字吧”


    “嗯,嗬嗬”梓心尷尬的笑笑,你們的字多難寫啊……


    迴去後先在腦子裏整理了一下思路,組織了語言,提筆準備寫發現自己根本就寫不好繁體字,沒辦法隻寫了兩句話“第一,修建河堤。第二,引流摳渠。”對自己歪歪扭扭的字還很滿意,上到四樓沒有看到人,就放在了桌上,便出去了。


    安煒燁聞聲裏麵的暗間出來,看到桌上的字,不禁失笑,添了幾筆後,就與春明駕車往皇宮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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