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光明照不到他的心底,他的目光裏有的隻是無盡的迷茫,那種尋不到方向的悲涼似乎能穿透人心。


    他是那陷入永夜的孤獨者,找不到出路,找不到屬於他的光芒。


    即便周圍的世界被點點光輝包圍,也無法驅散他內心深處的黑暗。


    那一刻,陸沅時的模樣深深印刻在了蕭淮的心裏,定格成了電影畫麵中的一幀。


    風吹,亮光搖曳,而他的身影卻顯得如此渺小,如此無法被觸及。


    周圍有光,可他卻像是找不到光的盲人,那雙深邃的眸子裏承載了太多的失落與寂寥。


    猶如迷失方向的旅人,無助而又倔強,始終在黑暗中徘徊,卻不知何時能迎來光明。


    這一幕在蕭淮的心中,掀起了層層波瀾,他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悲傷與心疼。


    然而,就在這時,四周的光影忽然全數消失,轉瞬間取而代之的是無數懸浮在空中的藍色係統提示窗口。


    這些窗口整齊地浮現在蕭淮的四周,映照出冰冷的藍光,上麵顯示出一段文字:


    「恭喜您,成功找到了遊戲本源之地,作為副本中唯一的測評師,將對您進行一次生命保護的選擇特權!」


    「請問您要選擇通關直接離開本世界,還是要選擇繼續留在這個世界,完成主線任務?」


    「時間:15秒」


    時間開始倒數,冷酷的藍光映在蕭淮的臉上。


    蕭淮的目光沒有移開,毫不猶豫地盯住了那個「留在這個世界」的選項。


    他心裏有太多未完成的東西,不能就這樣離開。


    可是就在他即將確認選擇的瞬間,係統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堅定,又迅速彈出了一個紅色警告窗口,試圖阻止他:


    「當您選擇留在這個世界時,將觸發貪婪效果,禁止使用一切異能與祝福50天!您將徹底和凡人沒什麽區別。且在接下來的副本中,不再贈送保命選擇特權!」


    「備注:50天為係統計時日,僅在遊戲中生效。若刷低級副本,無法減少時間。」


    那刺眼的紅色文字閃爍在他的麵前,一次次勸阻。


    係統是在向他展示選擇的風險與代價。


    50天,沒有異能和祝福,便與凡人無異,這意味著他將不得不麵對所有危險,毫無超凡力量的庇護。


    可是,蕭淮的選擇仍然沒有變化。


    他不能在這一刻離開,更不可能就這麽放著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離開。


    陸沅時不是還放了一縷神識在這裏嗎?


    他可以找到,一定……


    他伸出手,按下了確認鍵。


    就在確認的那一刻,四周原本的雪白瞬間淪為了徹底的黑暗,藍色的係統窗口也隨之消失,連那冰冷的電子聲音都在這一瞬間噤聲。


    漆黑如墨,好像這世界再也不存有一絲光明,蕭淮站立在這無邊的黑暗中,孤身一人。


    突然,他的耳邊響起了一聲又一聲低沉的哀歎,從四麵八方而來,無法辨別聲音的來源。


    這些聲音好似從遙遠的過去傳來,悲傷而深沉,如同無數逝去的靈魂在低語。


    “我們對你很失望。”


    “你選擇了錯誤的路。”


    “你需要被懲罰。”


    那些哀歎聲攜帶著無盡的悲痛與責備,像是整個世界都在指責蕭淮的選擇,指責他違背了它們的期待,選擇了一條注定充滿荊棘和苦難的路。


    黑暗中,一股寒意順著他的脊背蔓延開來,蕭淮卻並未後退。


    無論這些聲音多麽責備、無論前路多麽險惡。


    即使世界對他失望,即使這個抉擇帶來的是痛苦與磨難,他依舊不會改變。


    再深的黑夜,也有破曉的那一刻。


    就像太陽沉入地平線,它也終會再次升起。


    蕭淮離開了這裏,重新來到外麵。


    麵前的場景卻讓他心頭一暖,能趕過來的夥伴已經整整齊齊地站在他麵前了。


    呂淺站在前排,嘴角帶著一絲被打出的血痕,鮮紅的血滴在他的唇邊,卻無法掩飾他眼中那抑製不住的興奮。


    注意到蕭淮出來後,他輕輕笑了笑,抬頭望向蕭淮,“蕭淮,沒想到你還有這麽多神奇的力量啊,全都分給了我們,那你自己用什麽?”


    蕭淮眼神中帶著些許溫柔,隻是淡淡地迴了一句:“我用不了。”


    懲罰已降,他現在和普通人沒有什麽區別。


    “啊?”呂淺愣了一下,疑惑地看著他。


    蕭淮抬眸,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帶著一絲輕鬆和調侃:


    “所以,麻煩各位保護一下。我想去一個地方。”


    麻煩各位保護一下。


    莫名讓人心生憐愛啊,那個喜歡獨自一人,從不依靠他人的蕭淮,提出了這樣一個要求。


    怎麽可能會有人拒絕?


    前方不斷有古邪神湧來,遠遠地圍攻而至,但在這一刻,沒有一個人退縮,沒有一個人有任何的猶豫。


    他們站成一道堅固的防線,將蕭淮護在中心。


    “樂意奉陪。”


    “樂意奉陪。”所有人齊聲應和,聲音中沒有一絲動搖。


    ……


    蕭淮再一次踏入了那片曾經擁有四座神像的地方,他站在這裏,眼前的景象卻早已與之前截然不同。


    四周都是古邪神誕生的痕跡。


    破裂的地麵、遍布的黑色裂隙,還有那些未完成的血色符文。


    他忽然明白了蘇皓謙為何當時會讓他趕緊離開,如果他當時還停留在這裏,那些古邪神一定會群起而攻,絕不會給他任何生還的機會。


    他的目光移向紫色陣法的中心,那兒有一道孤零零的身影,那位年輕的士兵依舊抱著蘇皓謙的屍體,一動不動地坐在地上。


    他的眼神呆滯,似乎還沉浸在失去的痛苦中。


    娜然站在蕭淮的身邊,她望了一眼那士兵,然後看向蕭淮,輕聲問道:“要不要把他先送走?”


    蕭淮沉默片刻,目光停留在那位士兵身上,那個年輕人的臉上滿是淚痕,眼神中還帶著一種說不清的絕望與倔強。


    他點了點頭,隨後垂眸對娜然說道:“屍體也一起帶走。”


    當時士兵的那顆子彈蕭淮可以躲掉,但是他沒有躲,是因為他知道——不管怎麽樣,蘇皓謙在這個世界很特別。


    他是很多人心目中的英雄。


    送走屍體,是對蘇皓謙最後的尊重,也是對他曾充滿矛盾一生的最後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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