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奧斯俯視著岩漿深處,也看到了係統發出的提示窗口。


    尤霖一個人在幹著急,也沒有辦法去幫助蕭淮。


    他不是玩家,如何去幫助蕭淮呢?


    甚至連靠近那片領域,都有可能害得蕭淮功虧一簣。


    忽然,一股清淺的氣息在空氣中彌漫,尤霖的心微微一緊,雪發神明出現在他的麵前,悄然降臨。


    那男人輕輕摘下麵具,露出一張令人驚豔的麵龐。


    尤霖從未見過如此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美,天地間的光輝都黯然失色。


    同樣,這張臉,也是熟悉的,是他曾經見過的麵容。


    隻是當他褪去了那些偽裝,露出真正容顏之時,要比以前看過的驚豔萬倍。


    雪發飄蕩,那雙墨色的眼眸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他沒有多言,隻是抬起手,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尤霖下意識地屏住了唿吸,就在他麵前,雪發男子的形象開始發生變化,雪白的長發迅速變為烏黑。


    他仰著頭,閉上眼,喉結上下滑動。


    在這一刻開始,他不再是神明,而是一位玩家。


    陸沅時。


    尤霖瞳孔驟然緊縮,震驚難以掩飾。


    他明明知道眼前的變化不可能發生,卻無法否認這一切都真實地展現在他的麵前。


    男人很淺地笑了一下,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尤霖的黑羽,指尖的觸感冰涼卻柔和。


    “你可以迴去了。”男人的聲音低沉而平靜,帶著無法抗拒的力量,“當你迴去後,你會忘記這段記憶。”


    話音剛落,尤霖的身影逐漸消失,他看到的最後一幕,便是陸沅時在空中一步一步向蕭淮走去。


    高高在上的神明為了他,披上玩家的偽裝,為他建起了一座無形的堡壘,防住了那些試圖撲過來的滾燙岩漿。


    真可惜,他隻能在這一瞬間記住。


    真幸運,蕭淮身邊原來有這樣一個人。


    ————


    蕭淮沒有聽到尤霖的聲音了,不僅如此,他在腦海裏唿喚尤霖都得不到迴應。


    可他沒有心思再去管那些,縱使身上都已經被汗水浸濕,他的表情仍然冷靜。


    緊張是沒有用的。


    就在他邁出下一步的時候,腳下的石子落地,他一滑,整個人差點跌入岩漿。


    唿吸在胸口驟然一緊。


    他蹙著眉,掌心迅速發力,穩住身形。


    在他穩住身形的過程中,他總感覺身邊好像刮起了一陣風。


    就好像有個人向他伸出了手,卻沒有碰到他。


    蕭淮心中隻有一個信念——找到那朵卡在岩漿中的薔薇。


    他記得那個位置,他一點一點地往前移動,正當他以為自己快要觸及那朵薔薇時,耳畔傳來輕微的聲響。


    “沙沙”的聲音,岩石好像因為他剛剛用力,所以崩塌了一部分。


    而那一部分,正是卡住薔薇花的岩石。


    薔薇花的氣味消散。


    它一定落下去了……


    蕭淮的心猛地一沉,指節微顫。


    可是他沒有失望太久,出師不捷,有點倒黴而已,找不到這一朵,或許別的地方還有。


    隻是不知道要找多久了。


    他往前走去,忽然摸到了一個冰冷堅硬的東西。


    蕭淮不解,手指輕輕摸索著那物體的輪廓。


    竟是薔薇的輪廓……


    可是薔薇怎會是堅硬的呢?


    剛剛看到的時候,明明看著隻是一朵普通的薔薇。


    但是很快,耳邊傳來了係統的提示音,像是在馬上否定他的想法。


    【恭喜您找到永不凋零的薔薇,即將進入審判關卡】


    為什麽?為什麽他就這麽找到了那薔薇?


    他看不見,什麽都看不見,都不知道手上究竟抓的是什麽。


    【審判關卡:神明已在您身側,請如實迴答他的每一個問題】


    他忽然感覺有一個人握住了他的手,暖暖的。


    蕭淮抬起頭,往那方向望去。


    “卡奧斯?”


    陸沅時知道蕭淮看不見他,他就輕輕地應著,用卡奧斯的聲線迴答。


    “嗯。”


    蕭淮發覺自己不用警惕地踩在那麵積小到不能再小的岩塊上。


    隨著陸沅時抓住了他的手,他就像是踩在了雪地上,周圍不再炎熱滾燙,反而有著恰到好處的清涼。


    沒等陸沅時開口問他,蕭淮先說話了。


    “你……是不是以前認識我?”


    蕭淮從來沒有遇到過像卡奧斯這樣的神明。


    陸沅時好像笑出了聲,他點了點頭:“我,一直是你的粉絲。”


    一直是?


    蕭淮反手握住了陸沅時的手,“那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陸沅時垂眸,指腹悄悄劃過蕭淮的手背,像是陷入了迴憶。


    “你猜?”


    蕭淮有些無語,鬆開了手,然而,緊接著,他感覺到微熱的指尖輕輕點在了他的眼角處。


    “我記憶中的你,是一個不太愛哭的孩子,即使受了多少傷,也不喊疼。”卡奧斯的聲音越來越輕,好像在安慰他一樣。


    他柔和地撫摸著蕭淮的眉眼,又說著:“你啊,真的有很多朋友,我羨慕不來。”


    有的時候,就會想,我要是也能成為其中的一人,就好了。


    蕭淮不懂他為什麽要這麽說,卻還是情不自禁地聽下去,“那後來呢?”


    他總感覺自己隻要再多問一點,就能知道自己過去的更多事情。


    好像這個世界上,隻有卡奧斯認識他一般。


    “後來,我發現你其實並不是不怕疼,不愛哭,你隻是將那些情緒,藏得太深了。”


    你知不知道,這樣,真的很容易讓人心疼。


    這句話,陸沅時沒有說出來。


    但僅僅是前麵那一句,就已經讓蕭淮眼睫輕顫,下意識地往後退去。


    “好了,到我了。”陸沅時接過了話匣子,同時目光也落在了蕭淮手中的薔薇上。


    它並非是薔薇。


    但是它的確永不凋零。


    那還是蕭淮給他的。


    記憶迴溯到那天,那一刻的震撼至今無法抹去。


    那是他在上萬年歲月裏,未曾體驗過的情感。


    第二層遊戲副本,蕭淮把心髒處唯一長出的血紅色鑽石贈予了自己。


    這是卡奧斯收到的第一份禮物,也是千萬年時光中最珍貴、最特別的一件。


    現在,那顆血紅色的鑽石被他用神力化作了薔薇的模樣。


    它,亦是永不凋零的存在。


    永恆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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