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一個，不像夢的夢。
雲九掀起眼皮，望向懸浮於空中麵向著他的那麵鏡子。
對上鏡子裏，那雙黝黑深沉，全然不似五歲孩童該有的深邃眼眸的剎那。
雲九仿佛看見了，多年後的自己。
「啪」的一聲。
雲九收迴思緒，卻見淩霄手中隻剩下了一本封皮無字的書冊。
她隨手翻開兩頁看了看，就抬眸朝他望來，說話的語氣很有些不耐，顯然這是她翻揀得煩了之後隨意選中的一本書。
「閉眼，睡覺。」
那一瞬間，雲九頗覺有幾分好笑。
明明她不耐煩哄，又何必這麽為難自己。
可是......他好像還挺喜歡她這副被為難到的模樣。
雲九眨巴眨巴眼，忽地從錦被裏伸出手，放到淩霄握著的書冊上。
淩霄愣了愣。
「姐姐，你看。」
雲九在書冊上的手翻了翻，變成手心朝上。
淩霄聞言，垂眸看去。
白嫩嫩的手心裏，是被刀劃傷的，密密麻麻已經結痂的傷口。
雲九的聲音委屈巴巴：「廚房的刀太重了，我總是握不穩，姐姐，你能不能替我換一把輕一點的刀。」
淩霄反應過來這是他這幾天自己燒火做飯受的傷，心裏虛了一虛，為她不會養崽的行為很有幾分愧疚。
她抬手一拂，雲九手心肌膚便恢復如初。
淩霄心虛地咳了一咳，板著臉將他的手也拂了開來。
「往後我下廚。」
掩飾地轉移話題，淩霄又重重地說了一句：「現在，睡覺。」
雲九收迴手，彎著唇角軟糯糯的：「謝謝姐姐。」
而後他乖巧地閉上眼。
淩霄便翻開手裏的書冊，開始一板一眼地念著。
一個俗套的，鬼怪進入農家犯案的民間故事。
淩霄的聲線一直是清冷平淡的，她的聲音也念得毫無起伏，一點都不催眠。
躺在床上的雲九，唿吸卻漸漸趨於平穩，肉眼看去，似乎已經入眠了。
淩霄念了兩三頁，就很覺得枯燥有些受不了，一抬眼看到雲九似已睡著，不禁緩緩舒了口氣。
她把書冊隨手放到床旁架子上，收走留影鏡，一息也未多留，人便無聲地消失在屋內。
淩霄走後，大概過了一刻鍾，床上似已睡著的雲九，緩緩睜開了眼睛。
黑暗裏，他盯著頭頂一角，淩霄走前熄滅的夜明珠的位置，眸底暗流湧動。
雲九知道，淩霄並非凡俗之人。
可淩霄卻不知道，與凡俗之人相比，他似乎……
也有那麽一點點不同。
第7章 注孤煞7
第二日，天光微亮的時分。
淩霄臥在梨花樹上，察覺到正房房門被打開，一時還沒有想起，自己昨日剛下的要養崽的決定。
所以她連眼都沒睜開。
直到一聲輕喚響起。
「姐姐。」
雲九這聲喚，比往日輕得多，淩霄初聞的時候，直覺雲九似乎有了什麽不同。
可她睜眼看去，雲九仍然仰著一張糰子臉，看她的神情帶著一如往常的希冀和小心翼翼。
隻是，他今日沒有入陣。
雲九就站在梨花樹下約一丈遠，再往前一步便是陣法範圍的地方，仰頭望她。
淩霄有轉瞬的詫異：「嗯？」
雲九就垂下了頭，一副「我很委屈但我不說」的喪氣樣。
「我...我去書院了。」
淩霄：「？？？」
為什麽有一種她好像對他做錯了什麽事的錯覺？
淩霄摸不著頭腦：「去吧。」
雲九向她遞去了一個滿含幽怨的目光，這才慢吞吞地，往屋外走了。
淩霄被這麽個小糰子用責備的眼神看了，心裏很有些別扭，可她一時又想不起自己哪裏該受這責備。
於是也為著防止再發生昨日那般狀況，她分出一縷神識附在雲九身上，跟著他一路到了梨花鎮。
一到鎮門口，明顯就能覺察出，今日的梨花鎮比往常，要熱鬧的多。
小鎮上的居民大多起得早，擺攤的小販和街坊都在議論紛紛，說著鎮西破廟裏，幾個乞丐一夜之間變癡傻變啞巴的奇聞。
有說是廟裏進了鬼祟的，有說是那幫乞丐衝撞了廟裏神靈的，還有說是妖物作亂的......
各種言語鑽進剛走上小鎮街道的，雲九的耳朵裏。
淩霄特地去觀察了下雲九的反應，卻見他垂著腦袋，麵上表情毫無波瀾，似乎一點也不好奇，昨日夜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但他不知，如今拾掇幹淨，小身板也顯出不凡貴氣的自己，走在落後封閉的小鎮上，是如何的引人注意。
原先還在議論乞丐們的人群，在看見身上衣料明顯不菲，長相氣度似貴人家小孩的雲九時，都將目光和談論話題，轉到了他身上。
「誒，這是誰家的小郎君，長得這般俊俏，怎麽都沒見過。」
「是呢，瞧他身上那衣料，鎮上最好的布莊都買不到吧，定然是剛從城裏來的？」
昨日雲九剛到小鎮門口便被乞丐們擄走了，因此鎮上幾乎還沒人見過他這副模樣，且他此前當小乞丐時都是蓬頭垢麵的，一時竟沒有人認出他來。
但議論聲漸起後，還是有火眼金睛的人，認出了他。
雲九掀起眼皮，望向懸浮於空中麵向著他的那麵鏡子。
對上鏡子裏，那雙黝黑深沉，全然不似五歲孩童該有的深邃眼眸的剎那。
雲九仿佛看見了，多年後的自己。
「啪」的一聲。
雲九收迴思緒，卻見淩霄手中隻剩下了一本封皮無字的書冊。
她隨手翻開兩頁看了看，就抬眸朝他望來，說話的語氣很有些不耐，顯然這是她翻揀得煩了之後隨意選中的一本書。
「閉眼，睡覺。」
那一瞬間，雲九頗覺有幾分好笑。
明明她不耐煩哄，又何必這麽為難自己。
可是......他好像還挺喜歡她這副被為難到的模樣。
雲九眨巴眨巴眼，忽地從錦被裏伸出手，放到淩霄握著的書冊上。
淩霄愣了愣。
「姐姐，你看。」
雲九在書冊上的手翻了翻，變成手心朝上。
淩霄聞言，垂眸看去。
白嫩嫩的手心裏，是被刀劃傷的，密密麻麻已經結痂的傷口。
雲九的聲音委屈巴巴：「廚房的刀太重了，我總是握不穩，姐姐，你能不能替我換一把輕一點的刀。」
淩霄反應過來這是他這幾天自己燒火做飯受的傷，心裏虛了一虛，為她不會養崽的行為很有幾分愧疚。
她抬手一拂，雲九手心肌膚便恢復如初。
淩霄心虛地咳了一咳，板著臉將他的手也拂了開來。
「往後我下廚。」
掩飾地轉移話題，淩霄又重重地說了一句：「現在，睡覺。」
雲九收迴手，彎著唇角軟糯糯的：「謝謝姐姐。」
而後他乖巧地閉上眼。
淩霄便翻開手裏的書冊，開始一板一眼地念著。
一個俗套的，鬼怪進入農家犯案的民間故事。
淩霄的聲線一直是清冷平淡的，她的聲音也念得毫無起伏，一點都不催眠。
躺在床上的雲九，唿吸卻漸漸趨於平穩，肉眼看去，似乎已經入眠了。
淩霄念了兩三頁，就很覺得枯燥有些受不了，一抬眼看到雲九似已睡著，不禁緩緩舒了口氣。
她把書冊隨手放到床旁架子上，收走留影鏡，一息也未多留，人便無聲地消失在屋內。
淩霄走後，大概過了一刻鍾，床上似已睡著的雲九，緩緩睜開了眼睛。
黑暗裏，他盯著頭頂一角，淩霄走前熄滅的夜明珠的位置，眸底暗流湧動。
雲九知道，淩霄並非凡俗之人。
可淩霄卻不知道，與凡俗之人相比，他似乎……
也有那麽一點點不同。
第7章 注孤煞7
第二日，天光微亮的時分。
淩霄臥在梨花樹上，察覺到正房房門被打開，一時還沒有想起，自己昨日剛下的要養崽的決定。
所以她連眼都沒睜開。
直到一聲輕喚響起。
「姐姐。」
雲九這聲喚，比往日輕得多，淩霄初聞的時候，直覺雲九似乎有了什麽不同。
可她睜眼看去，雲九仍然仰著一張糰子臉，看她的神情帶著一如往常的希冀和小心翼翼。
隻是，他今日沒有入陣。
雲九就站在梨花樹下約一丈遠，再往前一步便是陣法範圍的地方，仰頭望她。
淩霄有轉瞬的詫異：「嗯？」
雲九就垂下了頭，一副「我很委屈但我不說」的喪氣樣。
「我...我去書院了。」
淩霄：「？？？」
為什麽有一種她好像對他做錯了什麽事的錯覺？
淩霄摸不著頭腦：「去吧。」
雲九向她遞去了一個滿含幽怨的目光，這才慢吞吞地，往屋外走了。
淩霄被這麽個小糰子用責備的眼神看了，心裏很有些別扭，可她一時又想不起自己哪裏該受這責備。
於是也為著防止再發生昨日那般狀況，她分出一縷神識附在雲九身上，跟著他一路到了梨花鎮。
一到鎮門口，明顯就能覺察出，今日的梨花鎮比往常，要熱鬧的多。
小鎮上的居民大多起得早，擺攤的小販和街坊都在議論紛紛，說著鎮西破廟裏，幾個乞丐一夜之間變癡傻變啞巴的奇聞。
有說是廟裏進了鬼祟的，有說是那幫乞丐衝撞了廟裏神靈的，還有說是妖物作亂的......
各種言語鑽進剛走上小鎮街道的，雲九的耳朵裏。
淩霄特地去觀察了下雲九的反應，卻見他垂著腦袋，麵上表情毫無波瀾，似乎一點也不好奇，昨日夜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但他不知，如今拾掇幹淨，小身板也顯出不凡貴氣的自己，走在落後封閉的小鎮上，是如何的引人注意。
原先還在議論乞丐們的人群，在看見身上衣料明顯不菲，長相氣度似貴人家小孩的雲九時，都將目光和談論話題，轉到了他身上。
「誒，這是誰家的小郎君，長得這般俊俏，怎麽都沒見過。」
「是呢，瞧他身上那衣料，鎮上最好的布莊都買不到吧，定然是剛從城裏來的？」
昨日雲九剛到小鎮門口便被乞丐們擄走了，因此鎮上幾乎還沒人見過他這副模樣，且他此前當小乞丐時都是蓬頭垢麵的，一時竟沒有人認出他來。
但議論聲漸起後，還是有火眼金睛的人，認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