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臉貓是柔軟有禮的,這樣一來,安娜也心軟了,把貓帶到奧林的麵前。此時的奧林幾乎睡著,就隨著貓跳到他膝蓋上。


    「我又來啦……」黑臉貓說,「我曾是邊境的獨角獸、漁村的人魚,現在迴到你身邊來啦。」


    奧林沒聽進去這話,隻是覺得一個毛毛軟軟的小東西進到懷裏,他下意識地抱住黑臉貓、陷入睡眠。


    睡神荷多的神殿修建了一年終於完工,奧林結束了住在現場的生活,他還不習慣迴到家的感覺,更不知道幸福悄然降臨到身邊。


    魔偶和魔獸們見了,也不多說,他們把奧林和黑臉貓送迴寢宮,招待黑臉貓喝名為「燃燒玫瑰」的酒飲料,黑臉貓吃了兩杯「燃燒玫瑰」、還在親王寢宮後麵使用幹燥潔淨的砂子廁所。


    奧林在第二天下午醒來,發現身邊多了隻黑臉貓,隻覺得奇怪。


    奧林問:「你是哪裏來的小貓?」


    黑臉貓挺直身體,再次介紹自己:「我曾是邊境的獨角獸、海邊的人魚,現在迴到你身邊來啦。」


    說完,小貓翻個身,露出絨絨的肚皮,貓肚上沾著一枚黃金戒指,戒指是逆時針火環的形狀,破舊不堪,但依然不失精巧。


    奧林想起邊境的獨角獸、海邊的人魚,心裏終歸是充滿遺憾,此刻得以見到黑臉貓,頓時一掃陰霾,高興起來。


    「是你啊,卡拉斯……」奧林把黑臉貓抱進懷裏,「你怎麽沒有按約定來?」


    根據奧林和人魚的約定,黑臉貓現在應該是個叫卡拉斯的人類。


    黑臉貓解釋說:「我思念你、急於見到你,所以沒準備好,就先這麽來了。你還是可以叫我卡拉斯。」


    奧林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小貓咪能有什麽壞心眼呢?


    他摸摸黑臉貓卡拉斯,唿喚它的名字,卡拉斯也蹭蹭他。奧林的心情漂浮起來,仿佛置身於邊境的迷霧、海岸的潮濕之中,在獨角獸的背上、在人魚的懷中。


    依靠逃離才能獲得的慰藉,此刻突然降臨,溫柔地包圍著他。


    奧林的眼神飄忽起來,整個人有如小憩的巨獸般,陷入了短暫的失神。


    卡拉斯本來想說些什麽,見到奧林展露出罕見的脆弱,也就不再多說,隻是舔奧林的臉,留下濕漉漉的愛痕。


    從此之後,魔法師奧林和黑臉貓卡拉斯形影不離。艾洛溫的天氣轉冷、落葉紛飛,奧林像是接到莫名的好運似的,暫時不用去施工現場了。


    冬天來了。


    冬季沒有工事,奧林不再離開自己的宮殿,而是和卡拉斯在一起,奧林在宮殿中悠閑地休憩,要麽做手工,要麽讀書。


    隻要卡拉斯在身邊,親王宮殿也變成了奧林的溫柔鄉,他徹底免除了國家責任的重擔,整個世界都為他留出了自由的餘地。


    卡拉斯喜歡趴在奧林的頭頂,欣賞他的手藝、陪伴他的閱讀。


    因為奧林頭髮柔軟、雙角又能提供穩固的支撐。有時候奧林也變成人類的樣貌,把臉埋到黑臉貓的肚皮上。


    惡魔和貓就這樣相互陪伴依偎,時不時再喝上幾杯燃燒玫瑰,醉倒在一起。


    卡拉斯雖然是個貓,但他還記得魔法的知識,甚至學會了用貓爪塗抹長篇累牘的魔法書。


    奧林覺得寫書的黑臉貓卡拉斯格外可愛,就用魔法工藝給它造了個記錄工具,工具是個拿著羽毛筆的黃金手臂,隻要卡拉斯在它旁邊念念有詞,黃金手臂就會寫下他的話語,還可以自動續墨水。


    寫完一本貓貓魔法書之後,卡拉斯對奧林說:「這些是創世之處的智慧,我用了好大力氣才掌握它!你是頂好的魔法師,也看看吧!」


    奧林隻是微笑。


    有天晚上,卡拉斯跳上奧林的書桌,問:「你怎麽看待從無到有產生的可能性?」


    奧林打了個嗬欠:「什麽?」


    從無到有產生的可能性是時空魔法的基礎,卡拉斯在貓貓魔法書的第一頁就寫下的話。卡拉斯這就發現了奧林沒有看他寫的書。


    卡拉斯背對奧林坐下:「你不看我寫的書,我生氣了。」


    奧林想摸摸卡拉斯,小貓從桌上跳下跑走,怎麽喊都不迴來。


    奧林讓魔偶拿來牛奶,放到卡拉斯麵前,小貓看都不看一眼。


    奧林隻好翻開貓貓魔法書,第一章就令他倍感驚訝,他一口氣讀了個通宵。


    小貓卡拉斯看他讀起來,就爬到他手腕上躺下。天亮時,奧林合上貓貓魔法書,他發覺此書作者的智慧可能高於他見過的一切魔法師,甚至高於他的導師。


    卡拉斯在奧林手腕上打了個嗬欠:「好看嗎?」


    奧林笑了笑:「我不是很理解,但還是給你畫了點插圖。」


    卡拉斯坐起來,翻開貓貓魔法書,上麵有星空的圖案,和咒語描述的星相一一對應。


    「你這不是能看懂嗎……」卡拉斯親親奧林的手腕,「我喜歡你。」


    奧林揉了揉卡拉斯,兩個重歸於好。


    有一天,奧林對卡拉斯說:「我們可以永遠這樣過下去。」


    那時壁爐暖烘烘的,燈火明亮,奧林在壁爐前的躺椅上舒展四肢,和卡拉斯以同一韻律搖動尾巴,尾巴們搖動著,在牆上投下一大一小兩個影子。


    卡拉斯說:「除非有一天,我能和你比肩而立,出現在君主和諸神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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