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迴到屋中看著已經早一步迴來,沉著臉正襟危坐在桌前的陳芯暚,陳訫夢臉上的的害怕又重了幾分,她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行為在這個一向規矩嚴謹的妹妹眼中是有那麽一些不妥的,所以一進門便一臉悔不當初的認錯道:“我知道錯了,十妹妹你千萬別生氣,我、我認罰還不行嗎?迴頭我就迴家主動找祖母請罰還不成嗎?”


    抬手給自己倒了杯熱茶,輕啜了口茶後,陳芯暚這才不緊不慢的輕聲說道:“先不說你這已經是第幾次了,我隻問你這次你錯在哪了?”


    “我、我錯在、錯在不該罵人,錯在不該想個潑婦般罵人,丟了陳家姑娘的臉,不過話說迴來,十妹妹,我是真不明白祖母到底是怎麽想的,像我們這種罪臣之後將來就算是結親也隻能跟同樣有罪流放的人家結親,與其那樣還不如一輩子不嫁人,我們如今的日子過得不也很好嘛,你說我們如今這種境地,祖母她老人家到底是怎麽想的,怎麽還老是用以前那些規矩要求我們,那些大家小姐的規矩對於我們來說還有什麽用。”


    聽著陳訫夢的抱怨,放下茶杯,斜睨著站在身邊絞著衣角,看起來真得害怕了得陳訫夢,陳芯暚的也不忍再說重話,畢竟是跟自己一起長大的姐妹,有些無奈的輕歎道:“還有一點你沒有意識到,那湛玄辰是什麽人,你怎麽可以在他的麵前提到千機散,你是想告訴他陳家雖然隻剩下了幾十女眷,可陳家的毒經醫術卻仍舊沒有失傳是嗎?你難道忘記了陳家當年是因為什麽才會遭此橫禍的嗎?”


    看著陳訫夢的臉色由害怕慢慢變成了驚駭,陳芯暚又是一聲無奈的輕歎:“這些年你們一直都在問為什麽,為什麽陳家已落得如此境地,外祖母她老人家還要勞心費力的要求你們學習那些在你們看來根本就沒有用的規矩,今天我便告訴你為什麽,迴頭你也可以將我今天的這些話告訴家中的姐妹們。”


    說到這裏的陳芯暚將頭轉向了窗外,遙遙的望向了上京的方向,赤紅的眼中滿是仇恨,聲音也不複以往輕柔,語氣深寒的說道:“祖母之所以讓你們不要忘記閨閣女子的規矩隻是因為當初在離開上京的那一刻,我曾經向祖母發誓,將來總有一天我會帶著陳家重迴上京,為枉死的祖父和那些親人們報仇,我陳家男兒的血怎麽可以白流,當年那些陷害祖父的仇人還都逍遙法外,我們又怎麽可能安居在此,衣服無憂便覺得滿足,這可不是我西嶺陳家人的行事作風。”


    陳芯暚的話讓原本想要嬉笑撒嬌蒙混過關的陳訫夢頓時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迴過神來,一臉驚駭的盯著陳芯暚。


    在陳訫夢的眼中,這個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的妹妹一直都是個有主意,她能感覺到,在很多事情上,就連祖母都會聽這個妹妹的,可以說他們沒有像其他被流放的女子過著那種悲慘的生活靠著那個有本事的七姑姑和這個妹妹。


    在東璃,被流放的男人做的都是那些最苦最累的活計,而女人的命運則是會更加悲慘,幸運的迴淪為流放地官員的下等仆人,而更多的將會淪為軍妓,成為那些駐守邊關的兵士取樂發泄的工具。


    而陳家算得上是比較幸運的,當時駐守聊城的守將受過陳宣墨的救命之恩,所以陳家人雖然一直生活在牢囚營,不過日子過得卻一直不錯,而像陳芯暚他們這些當時並不在陳家家譜之內的人就連牢囚營都不用住,可以如同普通人一般在聊城生活。


    當然這也是聊城距離上京路途遙遠,而皇上的心中其實也明白皇後的死跟陳宣墨並無關係,隻是當時的情況必須要找那麽個人來安撫江家,而陳宣墨則是最合適的人選,所以陳家女眷被發配聊城也未嚐不是皇帝對陳家人的一種補償。


    隻是罪臣家眷就是罪臣家眷,就算是陳家人在生活方麵並未收什麽苦,可是作為記名在冊的罪臣親眷,陳家人的嫁娶還是受到了不少的影響,很少有人家願意跟這樣的罪臣家眷結親,因為若跟這樣的人家結親的話會有很多弊病,當官的會失去升遷的機會,影響仕途,就算是普通的農民也會因為跟這樣的人家結親而增加賦稅,所以若非要結親的兩人真的到了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程度,一般人是不會跟罪臣親眷結親。


    所以就算是有不少像陳家這樣在流放之地生活不錯的人家也很難與人結親,漸漸的這個家族也就人丁凋零,甚至是直到消失,其實這也是變相滅絕一個家族的方法,不過是比起誅殺九族要委婉一些而已,因此通常流放之人的生活都很消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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