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你來我往,一個宴席,吃出了八百個心眼子。


    其中最苦的就是蘇漾了,大多數時候他隻能聽出他們話中別有深意,但是卻猜不出是什麽意思。


    雖說阮庭舟性子灑脫,可終究身在帝王家,又貴為太子,並不單純,他看著莫梓荊的方向,隻一眼,莫梓荊便瞧了過來,對著他點頭。


    看來是對他今晚的表現比較滿意的。


    “公子,我們這般走出來,會不會不太好,這畢竟是北淵的皇宮?”


    侍從一臉無奈地看著中途離席的江祁年。


    此刻江祁年目視著遠方,不知在思考些什麽。


    半晌,說了句,“他就住在那吧。”


    語氣聽不出悲喜,眼神卻似在隱忍著。


    侍從在他身後,在心中無奈歎氣。


    時間緩緩流逝,晏淮一直在霽月殿裏等著君岐寒。


    待君岐寒迴來時,遠遠便瞧見窗戶上映照的人影,單手撐著腦袋,不知在做什麽,但能肯定的是在等他。


    “嘎吱。”


    晏淮聽到開門聲,便循著聲音望過去,見是君岐寒,臉上立即展露出了笑顏,“今日如何?”


    “還好,滄瀾的太子殿下,可不是善茬。”


    君岐寒坐到他身旁的位置,捏了捏鼻梁,神色有些疲憊。


    晏淮見狀,給他倒了一杯水,推到他麵前,“一國太子,若是真的簡單,那便奇怪了。”


    “說的也是,”君岐寒飲盡杯中水,微不可查地歎了一聲,“今日瞧著漾兒的模樣,便有些擔心,他在江湖待久了,這些心計較量他沒有,若真將他推上了這個位置,也不知他能不能勝任。”


    對此,晏淮卻不怎麽認同,“他隻是不善心計,可並不是愚蠢,何況,他若為帝王,廣納忠言、體恤百姓,自由文臣為他出謀劃策,武將為他出兵征戰,你就這麽不信任你挑選出來的文武百官嗎?”


    朝中一半多的臣子都是君岐寒繼位後重新選出來的,費了他不少功夫,君岐寒自是信任的。


    聽晏淮這般一說,倒也放心了些,“趁著這次出遠門,便讓他試試。”


    “兄長他們也要同去嗎?”


    “嗯,不止兄長,還有他帶迴來的那對母女,你不是一直想見她們嘛。”


    原以為此行最多不過多了晏清辭和君錦辰,沒想到還多了兩個人,隻是,終歸不是知根知底的人,晏淮有些不放心。


    “那兩人,可信嗎?”


    畢竟幾人的身份都需要保密,若是沿途泄露了出去,不知道會惹多少麻煩。


    “錦辰調查過,在青城時便派人一直盯著,並沒有什麽可疑之處,那女子也隻知道兄長的身份,還不知道你的,到時我會派人提防著的。”


    這事可大可小,君岐寒也不準備就這樣信任一個從未謀麵之人,這幾日他也派了人在晏府盯著。


    聞言,晏淮也放下了心,他相信君岐寒的能力。


    突然,君岐寒站起身,走到晏淮身前,欺身而上,雙手撐在晏淮兩側,窗戶上,兩人的影子合在一起。


    冬霜和落秋走過來,正要敲門,從窗戶上見到這一幕,敲門的手停在半空中,略微有些尷尬地望著彼此。


    “還敲嗎?”


    “不敲了吧。”


    落秋放下手,拉著冬霜走到一邊,一旁的李福德聽著兩人的對話,他背對著門窗,自是不知她們在說什麽,便問,“為何不敲?”


    “陛下和公子在……”


    冬霜即使平時在大大咧咧、沒心沒肺,但是在這個時候還是有屬於女子的羞怯,手比劃了半晌,卻一個字也憋不出來,泄了氣,“您自己體會吧。”


    李福德也算是宮中老人了,又怎麽會不知冬霜在說什麽,當下隻覺得難為這兩位姑娘了。


    屋內,其實晏淮和君岐寒什麽也沒做,君岐寒隻是將晏淮圈起來,什麽都沒來得及做,隻是靠近了晏淮的臉,低聲說了句,“想你了,今日都沒能陪你一起用晚膳。”


    “我們也不過分開了一會兒。”


    晏淮伸手撫上他的臉頰,淺淺笑著,平淡而溫柔。


    君岐寒卻不樂意聽見他這般迴答,咬住了他的耳垂,嘶磨、繾綣,一隻手托著晏淮的後腦勺,趁著晏淮不注意,扯下了他頭發上的發簪,取下發冠,頃刻間,墨發散落開來,搭在了君岐寒的手上。


    “啪嗒。”


    發冠掉落在地上,晏淮一驚,低下頭,便瞧見了散落在身前的頭發,敏銳地察覺到了君岐寒的不對勁。


    他起初隻是因為君岐寒今日太累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看來應該不隻如此了。


    便也任由君岐寒在自己的脖子上胡亂動作,他咬著唇,忍耐著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君岐寒終於好心放過他的脖子和耳朵,但此刻的晏淮已經臉頰泛紅。


    待君岐寒結束後,晏淮緩了一下,方才問他,“今夜是怎麽了,宴席上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嗎?”


    “算是吧。”


    “嗯,發生了什麽?”


    晏淮此刻極具耐心,等著君岐寒的迴答,除了關心之外還有好奇,他很想知道,是什麽事情能讓君岐寒為之煩悶。


    “那天在客棧裏遇到的人,今日又遇到了,他是滄瀾國的人。”


    “嗯?”


    晏淮一時間沒記起他說的是誰,愣愣地看著他。


    約莫過了半刻鍾,他才想起君岐寒說的是誰,當時他便沒放在心上,沒想到君岐寒卻是一直記著。


    晏淮有些不明所以,為什麽好端端地會因為這人難受,又想起那日蘇漾說的話,便試探性地開口,“你不會是還記著那日漾兒說的話吧?”


    “嗯。”


    君岐寒老實點頭。


    “他是滄瀾的人,我是北淵的人,我同他怎會見過麵,那日,定是他認錯了人。”


    事實上,晏淮並不認為,除了君岐寒外,還會有一名男子會因兒時之事,一直將他放在心裏,他又不是真金白銀,哪那般稀奇。


    “他既是滄瀾的人,過幾日便迴滄瀾了,與我們不會有什麽交集,別不開心了,好嗎?”


    晏淮輕聲哄著君岐寒,君岐寒這人,總在有關於他的事情上犯軸,感到吃味,對此,晏淮也隻有哄著。


    不知為何,君岐寒今夜卻是格外不同,不知是不是因為飲了酒的緣故。


    整個人靠在晏淮身上,抱著晏淮,閉上眼睛,緩緩吐出一句話,“阿絮,無論如何,都別離開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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