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的清風有些涼,晏淮坐在窗邊,冷風吹散了他僅存的困意,不斷迴想著今日在晏府時大夫人說的那番話,手中握著那枚指環,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過指環的紋路。


    他竟不知道母親將這般重要的東西交給他,不過這個東西似乎也是一個危險因素。


    心中煩惱,不由歎了聲氣,恰好被剛走進來的君岐寒聽見,他走到晏淮身邊,揉了揉他的腦袋,輕聲道,“還在苦惱那些事情嗎?”


    “嗯,”晏淮點頭,舉起手中的戒指,搖晃了幾下,“這是個麻煩吧,你先前知道嗎?”


    君岐寒點頭,晏淮撇撇嘴,想起君岐寒當時見到戒指的表現,話語中多少帶了些戲謔,“阿衍,我現在才發現你以前的演技還挺好的。”


    君岐寒訕訕笑了笑,也記起了他此前騙晏淮不認識戒指時的模樣,忙說,“當時那是特殊情況,其實這指環我也隻見過一次,還不是實物,是老師同我講的。”


    “那你知道他很重要嗎,這東西在我手中,我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壓力。”


    “到時去了南疆再說吧,這東西說不定日後會派上用場。”


    君岐寒當初也聽季沅說起過這枚指環,在巫月一族相當於族長的象征了,但是他也不太清楚這東西的具體用處,應該同玉璽差不多吧。


    晏淮覺得是這個道理,便將指環好好收起來,隨即,手上動作一頓,看向君岐寒,將小木盒遞給君岐寒,君岐寒以為他是要自己幫他放迴去,便問,“放在何處?”


    “放你那,你來保管,我覺得我的宮殿也不太安全,找不到藏東西的地方,萬一真有賊人來我這偷指環,丟了可就不好了。”


    雖說這種可能性不大,畢竟皇宮也不是誰說來就能來的,尤其是現在被君岐寒加強保護的鳳澤宮,隻是晏淮不放心,畢竟經曆了上次宮女藏小人的事件,他覺得還是要多留個心眼。


    麵對他這份十足的信任,君岐寒突然就覺得手中木盒的重量重上了不少,他忍不住打趣,也像是在試探一般,“就這般相信我,今日大夫人不是才同你說了嘛,指環可是很重要之物,得者說不定能號令巫月全族的。”


    “你想得到巫月族嗎?”


    如果有巫月一族的蠱毒之術幫襯,或許君岐寒在壯大北淵的道路上能夠走得輕鬆些,晏淮便覺得這也許是一個不錯的主意,隻是巫月一族本就活得不太平,把他們拉入國家政權糾紛,說不定會讓他們的處境更為困難,更何況他已經沒有繼承族長之位的資格了,晏淮也隻能打消這個念頭了。


    然而君岐寒卻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案,晏淮驚愕地對上君岐寒的視線,見他不似在開玩笑,目光落到木盒上,就在君岐寒以為晏淮要拿迴木盒時,卻聽見晏淮說,“那你便好好拿著吧,若是巫月一族真的能幫你的話,到時,我隻要殺害我母親的真兇。”


    “你不怕我讓巫月族的族人去害人嗎,我想壯大北淵必不可少會對其他國家下手。”


    “你不會的。”


    晏淮語氣篤定,這種不分緣由的信任讓君岐寒動容,他捏著盒子,手指因為用力有些泛白,下一刻,便抱住晏淮 ,在他的耳側留下一吻,晏淮隻覺自己耳側有些癢,便聽見他在自己耳邊低語,“其實我曾經就有這個想法,但是不是讓巫月族民聽我的命令,而是毀了巫月。”


    他的聲音輕柔,卻如邪魔低語一般令人膽寒,但是晏淮卻並不覺得可怕,隻是不解,但他能感受到君岐寒話語中隱藏的憤怒,他問,“為何?”


    “因為他們差點毀了我最在意的。”


    他的話說得這般明了,晏淮又怎會不知他的意思,心中了然,看來是因為他了,可是,說不通。


    他敏銳地察覺到不對,急忙推開君岐寒,麵對著他,表情很是嚴肅,語氣也多了幾分正經,“你很早以前就見過我了,母親遇害時我不過十來歲,那之前的記憶我不記得了,可是之後的我記得一清二楚,我與你沒有過多的接觸,所以,在我十歲前我們就見過了,我曾經屋裏那幅畫,是不是我們?”


    君岐寒被他突如其來的一串問題整懵了,他們是怎麽從一個嚴肅的話題跳到另一個嚴肅的問題上去的,君岐寒的靜默在晏淮眼中便成了默認,他連忙追問,“那我們到底是什麽時候遇見的?”


    “是……”君岐寒急忙收住正要脫口而出的迴答,差點就被晏淮趁機套出了話,他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微微挑眉,“我不是說過嗎,這個問題要靠阿絮自己想。”


    晏淮原本激動的心情被他打散,但是他並不準備就此放棄,而是扯住君岐寒的衣袖,微微搖晃著君岐寒的手臂,“阿衍便行行好,告訴我,好不好,莫不是阿衍不想我知道不成,是我以前做過什麽惹了阿衍不悅,所以才不願告訴我,若當真如此,我替以前的自己道歉,阿衍不要同我計較,如何?”


    他的聲音很軟,姿態也很軟,弄得君岐寒有些迷糊,但好在還是保持住了,他急忙掙脫開晏淮的手,向後退了幾步,晏淮看著他媚眼如絲的那種眼神,也讓他有些招架不住。


    晏淮見君岐寒的反應,心中一喜,果然用這招對付君岐寒很有用,便開始窮追不舍起來,他靠近君岐寒,繼續撒嬌,“阿衍,就告訴我好不好,我真的很想知道,關於我們的過去,我們是怎麽遇見的,不然隻有你一個人知道的話,我真的會很難過的。”


    “不行,”君岐寒直言拒絕,手已經死死地攥在一起了,但是看著晏淮傷懷的神色他還是有些不忍,哪怕知道這眼神十之八九是晏淮偽裝的,他便鬆了鬆口,“其實當初初見時,你倒沒有做什麽,反倒是我,不過,我第一次見你,你穿的就是一身紅色的衣裳。”


    在雪中,在梅花樹下,一身紅豔,在雪中穿行,嬉笑,如精靈一般,令人著迷。


    晏淮等著他的後話,他非常好奇初見時發生了什麽,按照君岐寒說的,他當時應該是做了什麽,可是他一直等著,半晌,君岐寒都沒有繼續,他愣愣問,“沒了?”


    “嗯,剩下的,就靠你自己想了。”


    晏淮差點沒忍住在他腦袋上打一下,這種被吊胃口的感受真的難受,而且,十幾年都隻能想起一點畫麵的他,君岐寒為何如此自信他能想起來。


    罷了,不想同他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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