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做甚?”


    劉思月看著站在門口的人,語氣說不上不好,但也聽不出歡迎的意思。


    劉夢綰沒有理會她的神色變化,她與這位長姐也隻有在父母親和外人眼中會顯得親近些,此刻殿內無人,劉夢綰徑直走過去坐下,也是毫不客氣地噎迴去,“若非母親不放心你,你以為我想來嘛。”


    經過兩日的休養,劉思月雖說還未恢複如初,但是也好上了很多,看起來有精神多了。


    聽了劉夢綰的話,劉思月輕哼一聲,“當真是為難你了,不過,現在蘇嘉檸死了,太後最中意的就是你了,恭喜你,要高升了。”


    話從她嘴裏說出來,並沒有一絲祝賀的感覺,劉夢綰像是被她戳中了痛處一般,臉色略微有了一些改變,雖說很小,但還是被劉思月給捕捉到了。


    她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一般,掩嘴低笑,“嘖,這是怎麽了,不情願,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也算出人頭地了,待我迴去後,必定讓父親母親好好給你準備嫁妝。”


    知道她是在取笑自己,劉夢綰也不甘示弱,“長姐說得極是,若太後當真能說服陛下,讓我嫁入皇室,那確實是一樁美事,到了那時,還請長姐信守諾言。”


    “哼!”


    劉思月仿佛一個拳頭打在棉花上一般,頓時無趣極了,偏過頭,不願再與劉夢綰多說,“你迴去吧,告訴母親我一切安好。”


    “那小妹便不多留了,告辭。”


    劉夢綰樂得很,起身帶著紫芙離開。


    蕊心端著藥遞給劉思月,瞧著劉夢綰離開的背影,“小姐,二小姐真的會進宮嗎?”


    “誰知道呢。”


    劉思月接過藥,語氣輕鬆,顯得並不關心這件事情,甚至還隱約有種看戲的感受,聞著那股藥味,終於還是忍不住皺了眉頭。


    劉夢綰行走的速度極快,紫芙有些跟不上,忙在後提醒著,“小姐,慢些,這是在宮中,注意儀態。”


    突然,劉夢綰停住了腳步,整理了一下頭上的步搖,紫芙心中一喜,以為是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快步跟上去,卻見她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不遠處的亭子,手放在身前,擰在一起。


    紫芙往裏一瞧,亭子裏不止坐著陛下和貴君,還有一名不認識的少年,最重要的是有鎮遠侯。


    “小姐,我們要過去嗎?”


    紫芙試探性地問著,心中卻希望自家的小姐理智一些,這很明顯不是一個打招唿的好時機。


    劉夢綰看起來也有些糾結,遲疑地看著紫芙,不知是在說服紫芙還是在說服自己,“都看到了,直接忽視掉應該不太好,不若走過去問候一番。”


    紫芙皮笑肉不笑的,她早該知道,凡是遇到鎮遠侯,她家小姐就不知矜持為何物了,她都懷疑鎮遠侯是不是給小姐下了什麽蠱了,將小姐迷惑至此。


    但麵上還是不能將這些話說出來的,隻能違心地點著腦袋,應和著,“小姐說得有理。”個鬼!


    劉夢綰慢步走了過去,好似隻是恰巧經過一般隨性,儀態端得很正。


    沈奕竹瞧見了她,下意識便站起了身,立馬就收到了三人的目光,蘇漾戳了戳君岐寒,“陛下,奕竹哥是不是喜歡這位小姐,您看他多緊張啊。”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沈奕竹就在他身旁,也聽得見,急忙瞪了他一眼,小聲提醒,“別說這些。”


    此時,劉夢綰也走了進來,端端正正地行禮,“臣女請陛下安,請貴君安,請侯爺安,公子安。”


    劉夢綰不認識蘇漾,便猶豫了一下,喚了聲公子,她的目光一直都是向下,隻有在說到沈奕竹時,才抬眸一瞬,又迅速低下。


    晏淮自她進來便留意著她,此時也注意到了她那小動作,便有所思考,手被君岐寒捏住,他方才迴神。


    三人都收到了來自沈奕竹的趕人的眼神,君岐寒便帶著晏淮離開,壓根沒理會身後的蘇漾。


    蘇漾急忙追上兩人的腳步,這算什麽,他在哪都顯得很多餘是吧?


    三人走後,亭子裏便隻剩沈奕竹和劉夢綰了,紫芙站在亭子外麵,時不時往亭子裏看去。


    “劉小姐這是進宮看望劉妃娘娘嗎?”


    “嗯,陛下召見您,是要打仗了嗎?”


    劉夢綰想起前世似乎也是這個時候,一時擔心,竟不加考慮便將話問出,隨即反應過來,她似乎不該探查這些,忙解釋著,“在家中時會聽見父親說起邊疆之事,我也略微知曉一二,便沒忍住,還望侯爺勿怪。”


    “無事,”沈奕竹不在意這些,這些也不是什麽機密,“不是,因為一些原因,這仗應是打不了了。”


    “那可真是一件美事,若是發生戰爭,苦得也是百姓。”和你。


    劉夢綰不知為何會發生這些改變,但終歸是件好事,她心中的不安也漸漸放下。


    沈奕竹一時詫異,眼中笑意分明,淺笑一聲,說,“看來劉小姐還是心係天下之人。”


    “謬讚了。”


    “一起出宮嗎?”


    “好。”


    兩人並肩走著,行至宮門口,沈奕竹卻有些不想分離,拉住劉夢綰的手,往無人的角落走去,紫芙本想跟上,卻被劉夢綰眼神製止。


    “你們侯爺要幹什麽?”


    紫芙不能跟上,便詢問沈奕竹的侍從徐鳴,徐鳴搖搖頭,也不知自家侯爺要做什麽。


    沈奕竹將劉夢綰拉到一處角落裏,慌忙放開她,他到底在幹嘛,大庭廣眾之下拉著人家就走,這不是毀人名聲嘛。


    劉夢綰見他遲遲不說話,便問,“侯爺是有事同我說嗎?”


    都已經把人拉過來了,沈奕竹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豁出去一般,從懷中取出一支被包得極好的發簪,發簪由上好的紅木製成,簪尾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鴛鴦圖案,用金絲纏了一圈,中間成鏤空雕花,樸素卻不精致莊重。


    他將簪子遞到劉夢綰麵前,神色忐忑,“前幾日替母親買首飾時瞧見的,覺得好看,與姑娘甚為相配,便買下來放在身上,想著哪日尋個機會贈與姑娘,不知姑娘可願接受?”


    沈奕竹發誓,他帶兵打仗都沒這般緊張過。


    劉夢綰身為土生土長的北淵人,又怎會不知男子贈與女子發簪是什麽意思,所以她怔住了,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沈奕竹以為她是不接受,因此才沉默以示拒絕,心中頓時升起難受之感,看來還是唐突了,早知道便不聽信他們的話了,“今日是我失禮了,還請姑娘勿怪。”


    說著便要收迴發簪,劉夢綰忙奪過發簪,隨即,又覺得自己似乎表現得過於心急,但是握住發簪的手卻是用力,好似害怕沈奕竹會奪過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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