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淮沒有去永寧宮,卻去了廣陵宮,劉思月靠在床上,整個人消瘦了不少,瞧見他走了進來,臉上露出一絲諷刺的笑容,卻是極為蒼白,“貴君來看本宮笑話?”


    晏淮不知道她為何會變成這副模樣,如果蘇嘉檸真的想同她合作,也不會傻到把她弄成這副模樣,那唯一的人選便是君岐寒,隻是君岐寒是怎麽做到的?


    他走到床邊,隨意找了一個凳子坐下,難得沒有對她話裏帶刺,“不是,來道謝。”


    “不必。”


    “為什麽要幫我,你大可同蘇嘉檸一起,太後本就不喜我,又加上宮中的忌諱,說不定真的能扳倒我。”


    事實上,那日的消息正是劉思月讓蕊心傳來的,他們也將計就計,讓蘇嘉檸向太後說情,將劉思月放出來,劉思月便與蘇嘉檸走得極近,那個小人也是劉思月讓蕊心放的。


    所有的一切都如計劃裏的那般一樣,蘇嘉檸不會害到晏淮,隻會把自己拉入深淵,可是計劃裏卻沒有劉思月變成這副模樣。


    劉思月輕笑,“原因有兩個,一個是陛下對你的寵愛,我看在眼中,哪怕我們成功了,陛下也會護著你,那我和蘇嘉檸會很慘,第二個原因,陛下護不住你,你會死,但是,無論你信與不信,我從未想過你死。”


    說完,她覺得有些乏力,現在的這副模樣,讓她厭惡,她何時會有這樣的一麵,真是讓人瞧了笑話,她瞧見晏淮略微有了波動的眼眸,這也是她第一次如此冷靜地打量起晏淮,“我不是非要做皇貴妃,你知道嗎,我喜歡陛下,真的喜歡,母親告訴我握住手中的權利才是最重要的,可我想讓陛下看我一眼。”


    劉思月的眼角漸漸滑落了淚水,隨即,露出一抹淒慘的笑容,隨意用手帕將臉上的淚水擦去,“我原以為他的冷淡是因為他是陛下,可是你進宮時他卻是那般激動高興,他的一雙眼睛都在你身上,晏淮,我討厭你,因為我得不到的東西,曾經的你卻棄如敝履,我也曾嘲笑陛下癡心枉付,可我自己又何嚐不是呢。”


    兩人第一次就這般安安靜靜地坐下來聊天,沒有針鋒相對,晏淮心中一顫,他緩緩開口,卻又無從說起。


    “我知道我高傲蠻橫,可我是劉氏的的嫡親大小姐 ,我覺得我有這個資本,可是對陛下,我卻低到了骨子裏,他卻從未看過我一眼,從未,晏淮,”劉思月好似在發泄自己的委屈一般,她偏頭望向晏淮,“我也羨慕過你,陛下愛你,這是我此生都求不到的東西,雖然真的討厭你,也覺得不甘,不過我這一輩子估計也到這了。”


    “你的一輩子還很長,無論如何,這次的事情,謝謝了。”


    晏淮說完,直接轉身離開,他也不知道此時用什麽樣的心境來麵對劉思月,直到走出廣陵宮,他方才轉身抬頭看著那三個大字,頓足片刻,便轉身離開,空餘一聲輕歎。


    永寧宮


    太後也是經曆過勾心鬥角的人,很快心緒便穩定下來,“你打算如何處置蘇嘉檸。”


    “陷害貴君,謀害妃子,巫蠱之術,當誅,念永靖侯府的忠義,賜鴆酒,允他們收屍。”


    “就算沒有這些,你也不會讓她活著吧。”


    太後冷笑一聲,君岐寒沒有否認,沉默片刻 ,站起身,“兒子不會過於責罰永靖侯,此刻他怕是願意用一個女兒的命來換永靖侯府上下的命,隻是他們要離開都城了,不過母後也說對了一點,任何對晏淮有威脅的存在,兒子都會鏟除掉,今日事情頗多,擾了母後安寧,母後好生休息,兒子告辭。”


    君岐寒一路直奔鳳澤宮,走進霽月殿時,晏淮正在悠閑地吃著糕點,看起來好不愜意。


    “都退下。”


    落秋和冬霜正要行禮,便聽見君岐寒壓抑著憤怒的聲音,心下一顫,目光齊齊投向了晏淮,不禁有些擔憂。


    陛下看起來很生氣,公子不會和陛下吵起來吧?


    晏淮讓兩人退下去,若是以往晏淮或許會淡定些,但是今日這種情況,晏淮確實沒辦法淡定。


    他走到君岐寒的跟前,想要握住君岐寒的手,卻被君岐寒躲開,晏淮心中一緊,正要解釋,卻見君岐寒攤開手掌,手心裏正好便是放在蘇嘉檸房中的那個小人。


    “晏淮,你最好說這東西和你沒關係!”


    這還是晏淮記憶中第一次,君岐寒如此連名帶姓叫他,還是帶著憤怒的語氣,平日裏,這人可是一句重話都舍不得說的。


    晏淮不禁有些委屈起來,哪怕知道自己或許是做錯了,但是他還是難受,“你這般生氣做甚,我隻是想報複一下蘇嘉檸。”


    前世蘇嘉檸便是用巫蠱之術陷害了劉思月,這次又用到了他身上,他又豈能放過,雖然知道皇室之人最為厭惡這些,可是君岐寒的反應卻讓他難過極了。


    聽著他滿是委屈的語氣,君岐寒也知道是自己太急了,他強忍下心中的情緒,將小人放到一邊,“我知道,你想報複她,可你就算不用這個我也會幫你處理掉她。”


    “我知道了,可你怎麽可以這麽生氣,還連名帶姓叫我,簡直太過分了。”


    眼見君岐寒的態度軟了一些,晏淮的脾氣一下子便上來了,直接將君岐寒甩到一邊,坐到凳子上,別過臉,大有賭氣之態。


    君岐寒被他這反客為主的態度逗笑了,心中又好氣又好笑,頓時覺得頭有些疼,揉了揉眉心,說,“我們講點理,到底誰過分了,你現在反倒有理了。”


    晏淮承認他說的有道理,可他現在聽不見道理,滿腦子都是君岐寒方才叫了他全名,還兇了他,隻剩委屈了,於是,一整個無理取鬧的語氣,“沒有道理可講,你是要同我講道理,還是要我!”


    君岐寒怔愣。


    半晌,他輕笑,走到晏淮麵前,捏住的他臉,“這是什麽說法,兩者怎能混為一談。”


    “我說能就能。”


    “好,你說能就能,我不該直唿你的名字,”君岐寒敗下陣來,蹲下,對上晏淮的視線,“知曉你委屈,我道歉,但是,阿絮,以後別用這些了。”


    “我知道了,我事先不知道你如此討厭這些。”


    晏淮也知自己理虧,悶悶的,君岐寒在他臉上捏了捏,聲音柔柔的,“並不是因為討厭這些,而是阿絮,我擔心,這對你會造成傷害,任何一點會傷害到你的事情,我都不想你去做。”


    “這些都是假的,哪會真的詛咒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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