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辭穿上裏衣,看著站在一旁的君錦辰,理所當然地認為他是要留下來,“我讓霧風再打些水來。”


    “不必了,”君錦辰一把將他抱起,走到床邊,放下,然後親吻了一下他的額頭,“我今夜迴去。”


    “哦。”


    晏清辭也沒有多說什麽,靜靜地看著他,“翻出去的時候小心些。”


    他的話似乎是提醒了君錦辰什麽,他站在晏清辭的床邊,看了一眼周圍,極其認真的說了句,“晏府的護衛還是差了些,我翻來翻去這麽多次,他們都未曾留意到,若是來了賊人,那該如何是好。”


    你以為誰都像你似的,這般武藝高強。


    當然,這句話晏清辭隻能在心中腹誹,又想著不能任由自家的護衛被冤枉了去,便象征性的解釋了一番,“普通的賊人晏府的護衛還是能發現的,若是再厲害些的,大抵也不會去做賊人了,我這晏府,除了你和賊人,大概也不會有人翻牆進來。”


    君錦辰便將他的話歸納成讚美他武藝高強了,他現在 心情極好,先前的陰霾一掃而空看,“既然如此的話,我就先走了,希望我的阿辭一夜好夢。”


    他吹滅了房間裏的燭火,借著月光翻出窗戶,晏清辭剛想提醒他走門,卻隻看到一個虛影消失在了房中,不禁搖搖頭,眼角流露出一抹笑。


    就這樣還是個王爺呢,翻窗翻得比賊子還要熟練。


    翌日一早,晏清辭在下早朝時被李福德攔住,他一臉莫名地看著李福德,極為客氣地問,“李公公,可是陛下有何指示?”


    李公公搖搖頭,喚來了身邊的宮人,“晏大人,晏貴君想見您,陛下特意派了人為您引路。”


    晏清辭微微感到驚訝,自家這個弟弟自從進宮雖然和家裏書信不斷,但從來沒有提出過見麵,偶爾一兩次還是在他和母親的生辰那日,今日卻是主動提出相見,莫不是在宮中遇到了困難,晏清辭麵露擔心,迫切想要見到晏淮,但麵上該有的禮節還是沒有忘記,“謝過了。”


    他跟在宮人的身後,往後宮走去,途中除了來往的宮人,倒是沒有見到後宮嬪妃。


    到了鳳澤宮,走在前方的宮人便停下了腳步,他轉過身,低著腦袋,“晏大人,這便是貴君的住處,往裏直走便是主殿霽月殿了,貴君便住在那。”


    “勞煩了。”


    晏清辭頷首謝過,守門的宮人見有人來,記起了今早落秋的囑咐,直接帶著晏清辭往裏走。


    進入霽月殿,晏淮坐在榻上,見晏清辭來了,急忙站起身,晏清辭剛準備行禮卻被他攔住,“在我宮中,兄長不必多禮,坐。”


    冬霜為晏清辭沏好 茶,晏淮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都退下去,一時間,殿內便隻剩他們兄弟二人。


    “今日貴君喚我前來,可是出了什麽事?”


    晏清辭見晏淮麵色紅潤,舉止從容,倒也不像是遇到什麽難事的模樣,心中好奇更甚。


    “昨日瑞王來找了我。”晏淮緩緩說著,觀望著晏清辭的神色,沒有錯過他一瞬間的呆滯,他細細地組織了一番語言,繼續說,“他向我詢問你是否有婚約,我當時還在疑惑,後來才聽說他心悅於你,不知兄長可否知曉這些?”


    晏清辭沒想到他已經知道了這些,應該不是君錦辰說的,那便隻有陛下了,看來陛下在晏淮麵前是什麽都不會隱瞞,他也沒有否認,點了點頭,肯定看晏淮的話。


    “那兄長是什麽意思?”


    晏清辭神色狐疑地看著他,“是陛下想知道?”


    “不是,是我想知道,兄長是晏家的長子,我已不能替晏家傳宗接代,便隻能依靠兄長,若是兄長再愛上了男子,那晏家就絕後了。”


    “我……”


    晏清辭一時難以迴答這個問題,他分不清自己對君錦辰的感情,也無法放下自己作為晏家長子的責任,晏淮進宮是無可奈何,而他還有得選擇,可是昨夜君錦辰的態度又讓他恐懼。


    殊不知二人的對話都被君岐寒和君錦辰聽在了耳中,君錦辰下朝時本想著找晏清辭一起迴去,卻被告知晏清辭被晏淮叫了去,他便拉上了君岐寒一起過來,本意是想等兩人談完後,各自摟著各自的人培養感情,沒想到聽到了這樣一番對話。


    落秋和冬霜本想出聲提醒一聲屋內的兩人,卻被君岐寒讓宮婢捂住了嘴,拉到了一邊。


    此時的君錦辰氣得差點就要破門而入了,卻被君岐寒攔住,君岐寒用眼神提醒他忍住,在血脈鎮壓下,君錦辰隻能憋屈地在一旁聽著。


    “兄長可喜歡瑞王?”


    “我……”


    晏清辭遲遲說不出一句話,晏淮也等著,沒有催促他,良久,他方才搖搖頭,說了句,“我不知道。”


    晏淮看他糾結的表情和自己當初一模一樣,當時他也是分不清自己對君岐寒的感情,偶爾也會對鏡苦惱,但是想到自己被他困在著皇宮中一輩子,便下意識忽視了那名為愛的感情。


    他也算是過來人,日久生情的人總是會在習慣和喜歡中徘徊,這個時候往往需要一些東西刺激一下,就像是前世君岐寒的身死,他神色黯然,此時的晏清辭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自是沒有注意到他的變化。


    “什麽才算是喜歡?”


    晏淮看著一向睿智的兄長難得麵露苦色,而他問出的問題也是引人深思。


    他想了想,迴想起前世君岐寒身死的場景,沒有聲嘶力竭的哭泣,隻是密密麻麻的心疼,那一刻,仿佛天塌了一般,窒息感籠罩全身,全身都疼。


    “失去他的時候,痛會從心口彌漫至全身,兄長若是不明白,可以想想,若是瑞王娶妻生子與你此生不見,你會心痛嗎,會難受嗎。”


    他強忍下心口那一瞬間的疼,故作輕鬆,隻是現在晏清辭聽不出來罷了,而外麵的君岐寒又怎麽會聽不出他話語中的悲痛,就如同親身經曆過一般的悲痛,他捏緊了拳頭,忍得辛苦。


    晏清辭想到了昨夜君錦辰說的話,他問他想看到他娶別人嗎,那時他心裏便堵得慌,現在想到君錦辰娶妻生子,往後形同陌路,心中便生疼,他想或許這便是晏淮說的喜歡。


    “子嗣……”


    他害怕母親會接受不了,畢竟晏家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兄長覺得很重要?”


    “沒有,我隻是擔心母親。”


    他急忙否認,君錦辰不在意子嗣,他又怎會在意這個問題,隻是他為人子,自是不能完全不顧母親的意願。


    “大夫人為人寬容大度,兄長好生和她說的話,大夫人應是能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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