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君歧寒在下了早朝後便匆匆趕迴霽月殿,昨夜他答應了晏淮要陪著晏淮一起用早膳。


    晏淮醒來,吩咐小廚房按照君歧寒的喜好做了早膳,他站在門口等著君歧寒,天上飄著小雪,一片一片落到地上,瞬間便消失地無影無蹤。


    “雪季怕是要過了。”


    落秋站在一旁,看了眼天色,“許是還要些時日。”


    “冬霜呢。”晏淮環顧四周,方才想起似乎一直沒有見到冬霜的身影。


    “她一大早便去給公子摘梅花了,這幾日梅花開得甚好。”


    晏淮點點頭,好似這幾年來一直都是這樣,每到梅花盛開的季節,鳳澤宮內與梅花相關的食物就未見少過,連帶著宮內的宮人都吃了不少梅花餅和梅花粥,也不知道這些宮人會不會覺得膩。


    君歧寒走進來,就看見晏淮靠在殿門口,便猜到他是在等自己。


    他大步走過去,握住晏淮的手,清晨的風有些涼,大概是站久了些,晏淮的手也有些冰了,他的眉宇微皺,“怎麽不在裏麵等著。”


    “想第一眼就看到你,順便出來透透氣,殿內有些悶了。”


    君歧寒牽著他走進殿內,晏淮讓落秋吩咐小廚房布膳,李福德見兩人關係越來越親密也是打從心底為自己陛下感到開心,陛下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待宮人將早膳在桌上擺好,君岐寒便讓她們退了出去,偌大的殿內便隻剩他和晏淮二人。


    晏淮也很喜歡這樣的氛圍,就像是尋常人家一般,兩個人坐在一起用個早膳,沒有旁人圍著,也是一種享受。


    他舀了一勺梅花粥遞到君岐寒麵前,這是前段時日冬霜才晾曬好的梅花,今日便被落秋拿來用上了。


    而落秋熬製梅花粥的手藝也堪稱一絕,不過他平時嗜甜,落秋自會放許多糖料在裏麵,今早他特意吩咐,讓落秋少放了些,大概是符合君歧寒口味的。


    “這是落秋那丫頭熬的梅花粥,梅花是冬霜千挑萬選選出來的,落秋的手藝可不比禦膳房那些禦廚差,阿衍嚐嚐。”


    “那我便嚐嚐,看看阿絮有沒有誇大其詞。”


    君歧寒眉眼帶笑,語氣卻是慵散的,還與晏淮開著玩笑。


    晏淮微微挑眉,似乎是在說,“你試試就知道了”。


    其實晏淮不知道,君歧寒遠比他想象中的要更清楚霽月殿乃至鳳澤宮的一切,雖然他未曾品嚐過那位名叫落秋的丫鬟的所做的梅花粥,但是他知道這是晏淮最喜歡的一道菜色,所以禦膳房的每一位禦廚都會做。


    進禦膳房掌勺的禦廚,每一人都要有拿得出的一樣關於梅花的菜色才能得到錄用,這是自晏淮進宮起便有的不成文的規矩,也得到了君歧寒的默許。


    他輕舀了一勺放入嘴中,甜而不膩,大概能明白晏淮為何會如此喜歡。


    “如何?”


    晏淮眸光閃爍,看著他,在期待著他的迴答。


    君岐寒放下手中的碗勺,微微頷首,“很好。”


    聽到肯定的迴答,晏淮笑了,好似君岐寒是在誇他一樣。


    他為自己舀了小半碗,嚐了一勺,雖說比平常味道淡了些,但那股梅花的清香似乎還留在嘴中久久不散。


    冬霜摘完梅花,興致勃勃地迴到鳳澤宮,原本高高興興地想拿去給晏淮看,她可是精挑細選選出來的,卻在鳳澤宮門口看見了君岐寒的轎輦,頓時端正了儀態。


    到達霽月殿,就見到落秋和李福德手中門口,整個人都蔫了,看著手裏的籃子,嘴裏嘟囔著,“陛下又霸占著公子,都不能把梅花給公子看了。”


    用完早膳,晏淮把棋盤拿出來讓君岐寒陪他下棋,他的棋藝素來便是極好的,曾經在晏府也經常陪著晏老爺子下棋,隻是進宮久了,除了前段時日安初陽陪他下過,他還未曾和旁人較量過棋藝。


    兩人一黑一白,棋子穩穩落在棋盤上,誰也不肯讓誰。


    君岐寒拿著白棋,撐著下巴,看著晏淮陷入沉思的模樣,再看了一眼眼前的棋局,等著晏淮走下他的那一步棋。


    晏淮瞥了一眼他的神色,最終下定決心,落下自己的棋子。


    君岐寒微微蹙眉,嘴角不經意間抿起一絲弧度,卻遲遲沒有落下手中那枚棋子。


    晏淮瞧了他一眼,突然反應過來他好像下錯了,卻隻見君岐寒並未將棋子落在可以取勝的位置,而是下在了別處。


    晏淮迅速拿起黑子,落到棋盤上,滿臉笑容地看著君岐寒,“我贏了。”


    君岐寒眼中含笑,盡是寵溺,連語氣都變得柔和了許多,“嗯,我家阿絮最厲害,我甘拜下風。”


    他的誇讚晏淮很是受用,即使知道最後那一步是君岐寒故意而為之,也還是高興,“那再來一局?”


    “好。”


    反正時間還長,再陪他一會兒,君岐寒伸手想將棋盤複原,門卻被人從外打開。


    宮人從外麵進來,悄悄附在李福德耳邊說了些什麽,李福德點頭,揮退宮人,對著君岐寒稟報道:“陛下,李大人進宮了。”


    君岐寒微微一愣,隨即想起來似乎是有這麽一件事情,眼中閃過一絲不悅,這李承煜怎麽也不挑一個好一點的時辰。


    此時在書墨閣等著的李承煜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嫌棄了。


    晏淮一直看著君岐寒,自是沒有錯過他剛剛眼中一閃而過的情緒,心中升起一絲好笑,“或許李大人有要事也說不定呢,阿衍還是快些過去吧。”


    “那午膳?”


    “我到時候去書墨閣,可好?”


    “不必,我忙完邊迴來,等我。”


    “好。”


    君岐寒得了允諾,心中的不快一掃而光,站起身,理了理衣裳,“走吧。”


    晏淮站起身,跟在他旁邊,把他送到門口,天上飄著不小的雪,晏淮想大概這是這場雪季所剩不少的雪天了吧。


    他替君岐寒攏了攏狐裘,係緊了些,把手中的手爐也放到了君岐寒懷中。


    君岐寒任由他的動作,看著手裏的手爐,從指尖暖到了心中,他的阿絮越來越會疼人了。


    思及此處,他突然俯下頭,靠近晏淮,就在晏淮愣神之際吻上了他的薄唇。


    晏淮感受到唇間傳來的熱度,猛然驚醒,推攘著君岐寒,“有人。”


    “他們看不見。”君岐寒淺笑著看著晏淮,眼前的人紅著耳根,著實可愛。


    晏淮掃了一眼四周,落秋她們果然都將頭狠狠地低下,他不知道,此時在他們身邊的宮人都恨不得原地消失。


    他稍微平靜下來,瞧見君岐寒眼中的揶揄,想著這人原來也有這般惡趣味的模樣,他踮起腳尖,趁君岐寒不備,在他的唇邊留下一吻,“快去吧,我在這等你。”


    君岐寒眼尾彎彎,伸手在他的鼻翼上輕輕刮了一下,“好。”


    說完,帶著人離開了鳳澤宮,晏淮盯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慢慢從剛剛的羞赧中迴過神,又恢複了在旁人麵前清冷的模樣,半天看不出剛剛與君岐寒相處言笑晏晏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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