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淮倒也不在意場下之人的目光,卻也是感受到了些許的敵意,頗為讓他不舒服


    而他不用想,也知道這股敵意是來自誰了,目光自然而然地瞥到一旁的太後,他承認他以前雖然對君岐寒的態度不好,但是對於這位太後,也算得上是尊敬,現在他和君岐寒關係緩和,她又為何還是對他有這麽大的敵意。


    察覺到他在走神,君岐寒握住他的手,輕聲詢問,“怎麽了?”


    晏淮搖搖頭,終是沒有說出自己的感受。


    突然,下方人群中站起來一人,此人長相偏瘦,身著官袍,看起來正義凜然的樣子,隻是看向晏淮的樣子,透露著不善,但也隻是在抬眸的那一瞬間。


    晏淮略微有些疑惑地看著他,他們之間應該沒什麽衝突吧,難道是自己感覺出錯了?


    反觀君岐寒,眼睛微眯,似有寒光,“劉卿有何事?”


    劉昌賀盯著他的目光,想起自己今天收到的傳信,自家女兒就是在晏淮手中吃的虧,“陛下,我國開國以來便有宗法,這紅色可是隻要皇後可以穿的,而如今晏貴君身著紅色出席,已然是壞了規矩。”


    聽著他的話,晏淮平靜的眼眸並未掀起波瀾,心中卻是冷笑,現下已經明白了眼前這人的身份,赫然便是宮中那位剛被降位的劉妃的父親,隻是沒想到,消息傳的這麽快。


    太後朝著下方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微微頷首,也是站了出來,“陛下,劉大人所言在理,晏貴君此舉,確實不合規矩。”


    此人身著紅色錦袍,頭發也有些花白,微微彎著身子,聲音卻沒有劉昌賀那般畏懼。


    聽到這個略微有些熟悉的聲音,晏淮微微抬頭望去,當看到那人的麵孔之時,眼中閃過一絲戲謔,真是看得起他,就連當朝宰相都站出來了。


    當朝宰相,上官鴻,也是君岐寒的外祖父,在朝堂老一代官員中聲望極高,在先帝還在時,也做出過不少貢獻,隻是,時代變了,他們的思想在君岐寒眼中還是過於迂腐了,再加上,任何一位帝王,也不會允許外戚過於強大。


    接下來,不出所料的,就有幾位老官員站了出來,無一不是指責晏淮的穿著的,都說他過於放肆了。


    君岐寒冷眼看著下方幾人,眼中寒芒大盛,手指有意無意地在凳子扶手上輕敲著,李福德看在眼中,這明顯就是陛下生氣的征兆,默默替下方的人捏了把冷汗。。


    陛下捧在心尖上的人,又怎麽會允許旁人說三道四,別人不清楚,他可是知道的,若不是不想過於張揚,,陛下就要準備正紅色了,別說正紅色,就算是鳳印,若非當時這位貴君拒絕,此時手中已經拿著鳳印了。


    晏淮感受到君岐寒握住他的那隻手微微用力,輕輕捏了捏,其實他不在意下麵的人的看法,那些人他也沒有放在眼中過,隻是目光瞧見了靠後的一名男子,瞬間便收迴了視線。


    “衣服是孤讓司衣紡準備的,也並非正紅,幾位愛卿莫不是老眼昏花,看不清了?”


    一個反問,卻帶著森森寒意,君岐寒的麵色依然平靜無波瀾,隻是那種上位者的威壓卻是壓在下方站著的人身上。


    李承煜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忍不住搖頭,這些人腦子不太好,偏要找晏淮的不痛快。


    以前兩人關係不好時,李承煜以及其他兩位好友也勸過君岐寒,可每次都能收到君岐寒冰冷的目光,更何況是這些老老頑固。


    這股氣勢自然是壓到了上官鴻心裏,隻是他麵上不顯,躬身拱手,“陛下,這顏色已然和正紅相近了,終究是引人誤解的。”


    晏淮表情冷了下來,這是抓著他不放了,真當他是軟柿子啊。


    “本宮不知丞相何出此言,宮法有言,凡三品之上,皆可著除正紅的偏紅色,引人誤解怕也是有心之人,”晏淮冷眼掃過下方站著的人,“莫不是諸位覺得本宮這貴君之位不實,當不得這身衣裳。”


    他的聲音極輕,不像是在質問那些人,卻足夠讓下方幾人心驚,他的貴君之位是君岐寒親封,質疑他這貴君之位,等於在質疑他們的天子。


    上官鴻也曾聽聞過一些關於晏淮的事情,宮中大多數人都傳他性子淡漠,甚至可以說是孤僻,沒想到也是能言善道之人,“臣等並無此意。”


    君岐寒冷哼一聲,慍怒的目光落到下方,幾人紛紛跪在地上,頭狠狠地低下。


    “今日年宴孤便不罰人了,若有下次,再讓孤聽到此等言論,孤絕不輕饒。”


    話落,此事就此過去,隻是剛剛站出來“進諫”的人都被君岐寒記在了心裏,他隻說了今日不懲罰,可沒有說過就此作罷。


    李承煜和李福德皆是為這些人默哀,他們跟在君岐寒身邊的時間很長,又怎會不知君岐寒是什麽樣的人,他又怎會如此輕易罷手。


    一段對晏淮來說不痛不癢的插曲就這麽過去,隻隻是卻足夠給其他人添堵。


    太後緊緊握住座椅把手,以前君岐寒和晏淮兩心不和,她尚有幹涉的餘地,如今卻是難上加難。


    輕輕招手,喚過來蘇嘉檸,低聲在她耳邊吩咐了些什麽,之間蘇嘉檸神色變得扭捏起來,好半晌才應了一聲是。


    太後欣慰,握住她的手,輕輕拍了拍。


    又過了一會兒,落秋悄悄走了過來,附在晏淮的耳邊,隨即晏淮抬眸看向她,她微微點頭,晏淮頷首。


    君岐寒注意到身邊之人的舉動,偏過頭,小聲詢問道:“怎麽了?”


    “沒事,裏麵有些悶,我想出去待會兒。”


    君岐寒沒有多想,晏淮確實也不太喜歡這樣的場麵,隻是看他的動作,似乎是想要和晏淮一起出去。


    晏淮製止住他,“年宴中途哪有天子離席的道理,我就在外麵,吹吹風就進來,你要是和我出去了,不知道那些老臣要怎麽參奏我了。”


    “他們敢!”


    君岐寒眼神瞬間冷了下來,瞬間掃過下方坐著觀看表演的眾多臣子。


    原本還在談笑的某些大臣不知為何竟感到背脊有些發涼,有種如坐針氈之感。


    瞧著他這副強橫的模樣,晏淮嘴角輕揚,目光略微柔和了些,“是,他們不敢,但是太後還在那坐著呢,嗯?”


    君岐寒瞥了一眼太後,心中頓時升起一股無力感,也不知母後為何就是接受不了晏淮,“去吧。”


    落秋站在一旁,看著兩人的一舉一動,不由把頭偏向了一旁,真的是看不下去,不過就分開一會兒,看這難舍難分的架勢,不知道還以為要分別許久呢。


    餘光瞧見晏淮站起了身,落秋迅速拿過狐裘為他披上,晏淮悄悄握住她的手腕,朝著太後那個地方望去,隨即鬆開了手,落秋點點頭,退到了一旁,晏淮帶著冬霜循著偏僻之處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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