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突覺手指一陣刺痛,猛地坐起身,吃痛道“哎呦!我的爪——”話音未落,便看到蕭玉珍神色慌張的扔掉剪刀,撲通一聲跪倒地下,口中一疊連喊著“娘娘饒命,娘娘饒命!玉珍笨手笨腳,無心弄傷娘娘玉指!玉珍有罪,請娘娘責罰!”


    天清看著滲出血珠的食指,指甲已被剪禿,指端肌膚被劃破一道細小傷口,短暫刺痛過後倒也沒有大礙,長籲口氣,緩聲道“起來吧!沒事!”


    “奴婢不敢!奴婢有罪!奴婢願接受任何責罰!王爺說過,娘娘金枝玉體,不得有半點損傷。是奴婢的錯,請娘娘罰奴婢入廢園禁閉!”蕭玉珍似乎對天清的話恍若未聞,依舊伏在地上,不肯起身。


    天清見她一口一個有罪,又搬出睿親王拒絕自己的好意,心裏不免產生一絲不滿,冷聲道“看來在你眼裏,隻有你那位王爺姐夫,他說的話就是聖旨,我這位‘王妃第二’隻不過是陪襯,闔府人都不必放在眼裏,更不用聽從我命令!”說著她又伸出那隻被剪傷的手,故意在蕭玉珍眼前晃了晃,抱怨道“唉!養了多少年的指甲,平時連盥洗都小心翼翼,僅憑你們主子一句話‘指甲尖銳,損傷玉體’,便毫不客氣的剪掉!依我看,他不過是借機報複我那晚……”說到這裏,天清忽然覺察到蕭玉珍臉上現出幾分驚疑神情,連忙止住,盡管心裏憎恨睿親王霸道,不過這畢竟是她與他之間的私事,沒必要說與外人聽。


    於是,訕訕一笑,轉移話題道“還是李管家最實在,每次見麵都稱’王妃第二’,連皇後懿旨都不放在眼裏,我看他肯定是想時時刻刻提醒我這個王妃隻不過是空頭銜,擺設而已!”


    蕭玉珍依然低下頭,恭聲迴道“娘娘多慮了,管家他年老資深,又得王爺器重,難免倚老賣老,您大人大量,千萬別和他一般計較,俗話說‘氣能傷身’,娘娘您一定要保重玉體!”


    聽出她話中對李義府多有不滿,天清立時覺得舒暢許多,女為悅己者容,誰不喜歡被人高看一眼呢?


    此刻,指尖疼痛已漸漸消失,她一壁將光禿禿的手指放在掌心輕輕撫摸,一壁出神地注視著仍然跪在地上,低頭不語的蕭玉珍。心想,這姑娘真夠固執,不過,她也有自己為人行事的原則,溫聲道“既然你如此看得起我這個王妃,那就聽從本娘娘的話,起身吧!”


    這次蕭玉珍未再堅持,毫不遲疑的站起身,並準備返身迴屋取藥箱為天清包紮。


    天清立刻攔住她,並開口問道“玉珍,我一直不明白,為何你僅在王爺麵前與我以姐妹相稱,平日裏卻畢恭畢敬,伏小做低,從不敢有任何逾越之舉?”


    蕭玉珍抬起頭,嬌美的容顏現出幾分吃驚的神情,然而有驚無慌,天清甚至從她眼中捕捉到一絲稍縱即逝的得意,所以未等蕭玉珍開口,她便接著問道“你想利用我騙取王爺的信任?”


    “不!不是的!”蕭玉珍連忙搖頭,神色平靜,語氣鎮定。


    “你恨他,想殺他?”


    “我——”蕭玉珍臉色微微一變,那夜她扮成乞丐潛入王府,在眾人麵前咒罵睿親王以及睿親王用蕭太師性命威脅的一幕依然曆曆在目,此時忽然被這樣質問,一時之間,她既不想承認,又不敢否認,遲疑片刻,神色即恢複如常,凝聲道“玉珍隻求王爺能高抬貴手,放過阿爹……絕無傷害王爺之心,更不敢刺殺王爺!王妃請明鑒!”


    天清一瞬不瞬的注視著半低著頭的蕭玉珍,忍不住繼續問道“那麽……你——愛——他?!”


    “這……這從何說起?”蕭玉珍猛地抬起頭,臉頰頓時失了血色“娘娘……姐姐……哦,不……我……奴婢,奴婢身份低賤,怎敢如此癡心妄想!娘娘,你太會開玩笑了!奴婢承受不起!”


    蕭玉珍神情中顯而易見的驚惶和語無倫次的迴答,令天清更加確信自己的直覺,這個問題似乎已觸到對方心底最隱蔽的秘密。


    “有什麽承受不起的?你要是愛他,今晚就向他表白,侍寢的事也交由你來辦好啦!”天清微微一笑,輕描淡寫的隨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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