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書指尖緊緊抓住座椅安全帶,他覺得自己要喘不過來氣了,像是要在水中溺亡的飛鳥。可他連飛鳥也稱不上,因為他沒有翅膀。車子一路行駛到下一處服務區,燕則安下車去買吃食去了,臨走前他問虞書想吃些什麽,虞書沒有迴答他。虞書在他走後,下車透氣。他看著人來人往的服務區,那些陌生人都有他們想要去的目的地和遠方。虞書環顧一周,才發現他好像置身事外的人,他與這裏的一切都格格不入。活至二十二載,今日方知我是我。虞書有了強烈想逃離這裏的心思。他走到後備箱,翻到了自己的證件和錢包。他把東西都拿好,看了一眼四周的形勢,正在思考怎麽逃離的時候。忽的,聽到遠處傳來不容忽視的轟隆聲。一輛重型摩托車像一陣風一樣,飆到了他跟前,由於車速過快,急刹車時,留下了難聽的刹車聲。摩托車主人,身高腿長,大長腿撐住地麵,他取下頭盔後,隨意的用手抹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隨後,他把前麵綁著的另一個頭盔取下來,拋給了傻站著的人。“上車,帶你去看世界。”第27章 添花其實戚矢臣不來, 虞書也是要逃離的。他待在那座籠子裏太久了,其實他一直都有所察覺,並且清楚的知道問題在哪兒。如今大夢一場, 也該清醒了。他不是任何人的附屬,他不能永遠幫母親討好父親,也不能做到成為第二個父親, 他也並不喜歡師兄。他要從新開始去找尋真正的自我。此刻虞書心中的芽苗破土長了出來,虞書開始期待它長大後真正的模樣。不管它是好的,還是壞的。戚矢臣此刻的出現,對虞書而言。並不是走入低穀時的雪中送碳,虞書覺得這是一場錦上添花。虞書接過頭盔帶上,他迴頭看了一眼服務區的超市,師兄還沒有出來。其實虞書心裏並不恨燕則安。因為那十年裏,是師兄一直陪著他的。一個人如果真的沒有朋友, 那將會是一段特別乏味的歲月。隻能說他太年輕,看不透是非人心。師兄或許一直都是這樣的人,隻是他掩藏得好,把好的一麵都留給了他,待遇到情愛時,便不能控製自我。虞書把頭盔帶上,抬腳跨上了摩托車。等人坐上來後, 戚矢臣也把頭盔帶上。“抱緊我,以免掉下去, 馬上出發了。”戚矢臣提醒他。虞書沒有猶豫和扭捏,他伸手摟住戚矢臣的腰, 摟上後他聽到摩托車啟動的聲音,隨後像一陣風一樣出發了。坐在車裏和摩托車上的感覺不一樣。風特別大, 而且對速度有了清晰的感知。此刻的時節,氣溫很冷,虞書被風吹得從頭到腳都是冰涼的,但他的心髒卻一直在加速跳動,他的心在澎湃,是對新生活新世界的向往。大衣口袋裏的手機一直在震動,虞書感覺到了,但是他沒有去管。應該是師兄發現他不見了,打來的。那裏那麽多遊客,會有人把目擊的前後經過告訴他的。兩人一直在高速上行駛了約兩個小時,隨後戚矢臣在就近的高速出口下道了,給了高速費後出來,又開了一小段距離,他們停下了。停下的地方,停著七輛車和一輛貨車,虞書從摩托車上下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後,他看見停著的那幾輛車上下來一行人。正是戚矢臣隊伍裏的那一行人。男男女女都有,還多了不少人。其中有一個男人他走到貨車後麵,打開箱門,隨後他攀進貨箱內,拿出一塊結實得像是鐵製的板子,斜搭在地麵上,形成一座橋。戚矢臣開著摩托車從板子上去了,隨後沒多久他幫著人一起把板子收了起來,跳下來關上貨箱。戚矢臣做完這一切後,向虞書走了過來。“歡迎加入。”戚矢臣對他說。戚矢臣帶他走到那一隊人身邊,向他一一介紹了所有的人,虞書認真的和他們每一個人打招唿,聽他們的自我介紹。做完自我介紹後,大家一一上車,準備出發,出發時,虞書坐在戚矢臣車子的後排座位上。這一次倒沒有看見戚矢臣身邊的女伴了。虞書坐上車後,戚矢臣說了一句出發了。等車子緩緩行駛上高速,虞書才有空把手機拿出來看,手機裏被打了無數個電話,還收到了不少短信。正當虞書想點開看看時,戚矢臣出聲了。“人總是在衝動的時候做出決定,但既然你已經做出了決定,所有的一切外物都不應該再去看了,那會動搖你的決心。”虞書聽到戚矢臣的話,他手指停頓了一下後,卻並沒有聽從他的話。“那是對猶豫不決的人才適用。”戚矢臣聽到他的話愣了一下,從後視鏡中與他認真的目光對上,他才發覺自己錯的很離譜。他一直以為對方心思簡單又心軟,被他的師兄像老鷹護小雞一樣護在身後,不讓任何人靠近,戚矢臣想帶他看看世界上的風景,而不是像一枝玫瑰一樣,栽種在一方天地。看來他錯的離譜。虞書不是玫瑰,他不是任何人。他是他自己。戚矢臣內心默默的檢討自己,同時又被虞書的人格魅力所吸引一分。虞書知道,對方以為是他的到來,讓自己一時興起跟著他離開了,他擔心虞書會猶豫不決,有所動搖,徒增煩惱。虞書沒有向對方解釋自己的心理曆程。他說完這句話後就點開了手機,他把未接電話都看了,裏麵除師兄外,還有父親母親打來的電話。短信也有不少。虞書在短信裏給師兄報了平安,又在短信裏說了自己不喜歡他的事,並解釋自己要出去看世界了,歸期不定。虞書又給父親和母親報了平安,而且在他們的短信後麵都留了這樣一句話。今日方知我是我。虞書相信父親能看懂的,母親這麽多年來,一直追隨著父親的腳步,學習父親喜歡的,她也能看懂的。雖然他們是不好,但虞書卻不能那樣對待他們,不能一聲不吭的消失不見,不讓他們知道任何緣由。不能因為他們的錯,而否定了他們所有的付出,他不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不管好與不好,他至少平平安安的長至二十二歲。從未經曆過生活的苦難。發完信息,虞書把父母和師兄他們都拉黑了,他不希望接下來的旅行被打擾到。這一路下來虞書經曆的情緒太多了,他感覺到困倦,於是腦袋抵著車窗睡著了。等他這一路睡醒時,眼前的景色變了。一路上山連山,他們在向山上攀登。“醒了?”戚矢臣從後視鏡看見人醒了,他提醒對方後排座位腳下的購物袋裏有吃的。虞書彎下腰看了,是有很大一包吃的。但虞書沒有先動,反而是與戚矢臣主動談話。“戚先生,我很感謝你的突然出現。”“這一趟旅行,很高興你邀我同行,雖然我們是朋友,但我會付你,我自己旅行途中產生的所有費用的。”虞書坐起身子,坐在座位的正中間,與前排的人說話。戚矢臣手握著方向盤,看了一眼車內後視鏡,對方沒有先動吃的,反而是與他先講好。鏡子裏的人眼神很是堅定。戚矢臣沒忍住笑了一聲,迴答他。“好。”笑是因為笑自己眼拙,同時也是因為內心乃至靈魂都輕微觸動了一下,這與之前的一見鍾情不一樣。感情天平上的法碼又增加了一點。他開始越發期待。虞書得到他的迴答後,才鬆懈下來,他知道對方條件很好,不會計較這些小錢,也擔心他又說出什麽長篇大論來教育自己。畢竟這人有時候慣會胡說八道。之前對方送的東西,是道歉禮,虞書收下無事,但一路旅行,是他自己的旅行,他不該由別人承擔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