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歲。戚矢臣正在紮帳篷,他把帳篷麵鋪好,帳篷麵上印有鳶尾花的圖案。所有人都以為這鳶尾花圖案是他所設計的。其實並不是。這圖案是他在父親書房的書冊裏翻到的,那本書是父親最喜歡的一本名著,書頁被翻得泛黃褪色,書冊的中間夾了一張書簽。書簽上畫的就是這鳶尾花的圖案。圖案的下方寫著母親的名字。鳶尾花的花語是:長久的思念。這是他去查後才知道的。鳶尾花的花型如同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在眾多愛情故事裏,蝴蝶常常扮演著戀愛使者的角色,蝴蝶隨風飄舞,自由自在,不受束縛。但在歐洲人看來,鳶尾花是充滿黑暗的花朵,它花期短暫,且有毒。在他窺見嚴肅冷漠的父親內心一角時,戚矢臣試著想拿那張書簽去給母親看。哪個孩子不想父母恩愛在一起。就算當時母親已經另嫁他人,生下孩子,那又怎麽樣,對於年少的他來說,結了也可以離不是嗎?那個拖油瓶妹妹,他們家又不是養不起,母親要是舍不得話,也可以一起帶過來。當時的他拿著書簽打車到母親所在的城市,車子在高速路口下道時,卻被父親親自開車帶人把他攔下了。父親強行把他帶了迴去,從小到大對他百依百順的父親,第一次在書房對他動了手。他被父親用馬鞭抽了十多下。動完手後,父親讓他在書房跪了一夜。臨走時拿走書簽,留下了一句話給他。時不再來,落子無悔。戚矢臣從那頓打後,便同父親賭氣,既然父親不想母親看見,他偏要,於是他投資了個俱樂部,圖案就用的是那張書簽上所畫的,一分一毫都沒有改動。後來,隨著年齡的增長,戚矢臣長大懂事了,邁入成人的世界,他終於明白了父親當初說的那句話的含義。可是那時候他的俱樂部已經開了不少家,都是用的這圖案,於是他去找人重新設計商標,想把鳶尾花換下的時候,父親又阻止了他,說留著吧。而後,父親又把家族裏所有的產業都換上了鳶尾花的圖案。外界所有人都以為是父親寵愛這個獨子。其實隻有戚矢臣自己知道。父親的蝴蝶飛走了。他在以這樣的方式,自我懲罰,還給自己的兒子留下一個提醒。時不待我。母親終究是沒能得知那個老男人真正的心思,戚矢臣維護著父親的尊嚴,沒有告知母親任何真相。母親已經有了美滿的家庭,有了疼愛她的丈夫,一個可愛的女兒。她不知道他們家族聯姻後,崛起這麽快的原因,是因為有父親在背後默默插手。人生難得圓滿,終究是遺憾之事多一點。“魚上鉤了!”“快快,把杆抓住,要被魚拖進水裏了。”“你釣個魚都能偷懶。”陳天華就鬆了一會兒手,沒想到就有魚上鉤,順帶把杆帶跑。在樹枝快要掉進湖裏的時候,陳天華抓住了,他趕緊往迴收線。收迴線後他把魚拉了上來,是白條魚,雖然比平日見的要大得多,但這麽小一條,塞牙縫都不夠的。“算了,好歹是個肉。”陳天華也不嫌棄,他把魚取下來,重新掛上餌繼續釣。到了晚上,天黑了,其它大魚沒釣到,倒是釣了不少白條。他們把白條處理幹淨,用樹枝串了碼上調料,架在火上烤,沒烤多久就傳出陣陣香味。解決完晚餐,他們去帳篷地休息。夜晚還長,幾個大男人沒事做,玩起了橋牌,多的那個人等替換。虞書他們坐車迴到了俱樂部,迴俱樂部時,天還沒黑,後廚房還在準備飯菜,虞書他們一行人就在院壩外坐著玩。虞書發現了一點不同,今天這院壩周圍好幾處都燒著什麽東西。燒的東西像是草堆,草堆燒起來飄著大量的煙霧,有工作人員在時不時的看著明火,把明火滅掉,保證草堆燒得久一點。“吃飯了。”工作人員把菜上齊後,招唿顧客吃飯。虞書跟隨大家去餐桌,餐桌就在院壩中心,今天他們吃得早,加上今日天色也好,他們在半山腰就著晚餐看了一場日落。日落很美,太陽一點一點的從山頂落下,落下後,留下一片五彩繽紛的晚霞。晚霞像是美人身上的錦繡華服,絢爛又奪目,也如美人易逝的絕色容顏。虞書他們一頓晚餐從日落吃到月亮掛上天空,天上的繁星比昨天多了很多,細細碎碎的,撒滿了整座天空。這也意味著,明日是個絕好的天氣。工作人員見客人們都吃好了,才過來收碗筷,虞書為不打擾他們工作,於是起身離開,走到院壩的邊緣站著吹吹風。燕則安陪同他一起站著吹風。草堆燃燒產生的煙霧,順著風直往燕則安站的方向飄,燕則安聞不慣這味兒,於是換了個方向站。但這草堆是圍著院壩點了一個圈,所以無論站哪裏都能聞到,燕則安想去找在收桌子的工作人員問一問。這燒的到底是什麽,這麽難聞,點一處還不夠,圍著點了一圈。燕則安走了沒幾步,側麵有幾個女人從他跟前走過,邊走邊談話。“盈盈,這戚矢臣他晚上去對麵山上住了,還不忘關心你。”“托你的福,大少爺讓工作人員去附近的山戶那裏買了大量艾葉,這燒了大半下午了,蚊子果真少了不少。”“這山裏的蚊蟲真是咬得人受不了,太難受了,癢起來,恨不得把肉給剜了。”周盈盈聽著姐妹們的打趣沒有說話,她們從來都不是真心為她高興的,隻不過與她做著表麵的恭維。恨人有,笑人無。昨夜戚矢臣迴帳篷拿東西時,她遠遠的跟了過去。昏黃的燈光下,那一幕。她也看見了。第21章 聽話燕則安停下去詢問的腳步。虞書偏過頭看他,他見師兄走出去沒兩步又走迴來,迴來後一直盯著旁邊冒著煙霧的草堆看。“師兄,你怎麽了?”虞書問他。“沒什麽,就是覺得煙霧太濃,有些不習慣。”燕則安說道。“要不然讓工作人員滅掉一些?”虞書不知道這是驅蚊的,隻以為是普通幹草,這草堆燃燒出來的煙霧,在虞書聞起來就像煙葉混合著中藥燃燒起來的味道,聞起來不太好受。“剛剛我也準備去問工作人員,能不能滅掉一些的時候,聽見別人說,這是那位戚大少爺讓工作人員專門找山戶收的艾草,她女朋友嫌蚊子多,燒起來驅蚊的。”燕則安同他解釋自己聽到的,雖然不知道那位戚大少的真實想法是否是如此,但燕則安傳遞給虞書的意思,卻是他所希望的。虞書聽後,點了點頭,才發覺從迴來後,他沒怎麽受蚊子的叮咬。“挺好的,我們大家都沾了她的光,雖然味道不好聞,但蚊子確實少了很多。”虞書心裏默默的覺得對方做了一點好事。在院壩站了一會兒,消消食,虞書和師兄拿著換洗衣物去洗漱間排隊了。因為洗漱間是在山壁和石屋背後的夾縫中間修建的。這裏少風,光線也暗,所以導致蚊蟲特別多,烏泱泱的一片,尤其黑暗的地方,根本就看不見蚊蟲在哪裏。今日洗漱間外麵放置了四個大桶,放成一排,桶內就是燃燒的艾葉,看樣子熏的時間已經不短了,牆角邊用艾葉燒成的灰倒成一條線。這裏還放置了一個老舊的大風扇,風扇轉著腦袋的吹,風力很強,讓艾葉的味道遍布了通往洗漱間的路。今日來洗漱的人變多了起來,前兩天有的遊客是在受不了洗漱間門外的蚊子,都是找工作人員要了盆和熱水,帶迴帳篷擦洗的。那些遊客都在竊竊私語。“早知道燒艾草可以驅蚊,怎麽在我們來時不燒,害得我被咬得一身的包。”“是啊,這裏的蚊子太毒了,你看我手上蚊子包都咬成一片了。”“知足吧,你們,我剛剛路過另一隊遊客身邊時,聽到她們朋友在說,是其中一個女人的男朋友,怕女朋友被蚊子咬,花錢去買的艾草。”“哪個遊客?”“原來是他們那一行人,怪說不得。”“艾草是從下午開始燒的,不知明天還燒不燒,也不知道山戶那裏有沒有足夠的艾葉來供,我可是被蚊子咬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