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則安是不信鬼神之說的,人死如燈滅,百年前死的人,大白天的還能翻出什麽花樣嗎?“山裏的人就是這樣,愚昧。”燕則安皺了皺眉,跟虞書說話。虞書隻有清明節的時候,陪同父母去公墓上過香,所以對於地方習俗不甚了解,但他也不會因此做出什麽評價。慢慢的上山路比較難走,路上他們還看到,山裏的人用竹子搭的引水管,水是從山上引下來的泉水。竹子有的地方被蟲鑽了洞,沒有及時更換,泉水從竹管裏跑出來些許,虞書也學著他們的樣子洗了幹淨的葉子,折成碗狀,接了一點清冽的泉水品嚐。山泉水冰冰涼涼的,沒有一點異味,還帶著一點迴甘。“虞書,不要喝多了,這畢竟是生水,萬一有細菌喝進肚子裏怎麽辦。”燕則安見虞書喝了一點後,就阻止了他。虞書聽話的把葉子扔掉,大部隊又繼續前行,一行人在爬了三個多小時山路後,終於到達了山頂。山很高,一眼望下去,山腳的河流都變成細長一條,山頂的空氣比山腰更加濕潤,而且風很大。隊伍中不知是誰,忽然衝對麵的高山大喊了一聲,山中很快傳來迴響。隨後便有其他人也跟著模仿,開始大喊,聲音在山中此起彼伏,驚起了一大片鳥類,飛向空中。“哈哈哈哈,真痛快。”“這裏可比景區有趣多了。”“可拉倒吧,我一路上滑倒五次,褲子都要磨穿了,一身全是泥巴,哪裏有趣了?”有的人喜歡,有的人抱怨。大家自己找地方吃自帶的午餐,虞書帶的麵包和熱水,燕則安帶的東西要多一點,除麵包和水外,還帶了餅幹和果脯。用過午餐,大家都在山頂自由活動。自由活動不能走太遠,虞書找了塊大石頭在上麵坐著,手上拿著速寫冊子,燕則安看他要畫畫,於是沒有去打擾他,獨自去找導遊說事。巴掌大小的冊子,畫起來並不費什麽事,虞書很快就畫好了,畫好迴頭的時候,就看見身後有人在看他。戚矢臣走到他身邊坐下來,他右手捧著一片樹葉,樹葉上放著紅色的野果。“吃嗎?飯後水果。”戚矢臣把捧著的東西遞了過去。樹葉上的野果沾著水珠,應該是洗過的,別人都主動遞到跟前了,如果拒絕的話,怕是不禮貌了。何況這人還幫過他幾次。“謝謝。”虞書從他捧著的樹葉裏,伸手撚了幾個野果,打量了一下才放進嘴裏。野果酸酸甜甜的,意外的還不錯。戚矢臣見虞書隻嚐了一點後便不再吃了,於是他自己把剩下的吃了。吃完後,戚矢臣偏過頭和身側的人說話。“對了,我還沒有和你做自我介紹。”“我叫戚矢臣,想和你交個朋友。”第17章 嫉妒虞書正過身子,看清眼前這位主動想和他交朋友的人。因為爬了半上午的山路,此時還能看清對方額頭邊的汗水,虞書常年體溫低,他又走得慢,登頂後被風一吹,他就不太熱了,甚至是後背冰涼。這是虞書長大以來,第一次聽到有人主動說想和他交個朋友的。以往也有,但是大多數人在他淡漠疏離的目光下,就望而卻步了,連一句話也不敢說出口。其實虞書知道自己的性子,他並不有趣,甚至是有點冷漠和掃興,他除了會畫畫也並無什麽獨特之處。皮囊雖然會加分,但人和人相處,最後走在一起的,終究是靈魂碰撞。他和對方的性格明顯天差地遠,怎麽看都不適合做朋友。“為什麽想和我做朋友呢?”虞書有些不解的詢問對方,期待對方能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戚矢臣聽到他的話後,笑了,隨後反問他。“怎麽一件事總是喜歡問為什麽呢?人和人相處,沒有標準答案的,就像世人一樣,明明道理和前車之鑒都擺在那兒,他們為什麽還是要犯?是他們不懂嗎?”“不,並不是他們不懂,相反他們比任何人都明白道理。”“這一切都源於他們的心,在做出一個個不符合標準的選擇。”虞書聽見對方的這一番話,就像一顆石子丟進了他平靜的湖麵,他從未聽過像對方這樣的道理。他以前聽得最多的,是父親說的一句話。人和動物其實身體構造上沒什麽太大的區別,唯一有區別的是,人有智慧和禮義廉恥,還有自控力。所以一個人若連自己都管束不了,那何談自製,不過是為自己的懶惰找借口罷了。“所以你想說,是你的心選擇了想和我交朋友。”虞書忽然笑了,這是他這次旅行中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戚矢臣點點頭,又開玩笑的說了一句。“又或許現在我想和你做朋友,以後我又不想和你做朋友了,所以不要有負擔,人都是善變的,你能見的隻有當下。”“我明白了,很高興認識你。”虞書伸出右手,主動示好。戚矢臣伸手同對方淺淺握了一下,對方的手心冰涼,如同冰塊一般,但戚矢臣隻在心裏過了一遍這個想法,並未表現出來。“我也很高興。”戚矢臣說了這句話後,想到什麽,又說了一句。“下午我們從山的另一麵下去,另一麵的路要平坦一點,上次你不是想看菌子嗎?可以跟著我,我帶你認識菌類。”“好。”虞書應了。燕則安剛剛跟導遊說完事情,迴頭看的時候,就見虞書主動和別人交談起來了,這可驚住了他。在他印象中,虞書並不是個愛交朋友的人,他話也很少,很多人在他麵前都會冷場。燕則安轉身往虞書所在的位置走,戚矢臣看見對方的師兄過來,於是提醒了一下虞書。“你師兄過來了。”虞書迴頭就看見師兄腳步匆匆,有些急切。“我先走了,出發的時候,我來叫你。”戚矢臣體貼的退出,把空間留給他們。等對方走後,燕則安才開口追問虞書。“虞書,對方和你說了什麽?你不要和那種人過多接觸,第一次在河邊,你也看見了,他們那一行人行事不端,根本不適合過多接觸,免得把你帶壞了。”虞書目光看向師兄,沒有說話。燕則安失態了。燕則安見虞書不說話,他的心裏開始慌亂,越發急切的想解釋。“虞書,我……我……,你沒有接觸過外麵,你不知道人心有多壞,你什麽也沒有,又長得這麽漂亮,我怕對方起不好的心思。”燕則安在說出後半句話的時候,心裏咯噔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他又說錯話了,他平時在外麵和客戶溝通時,往往他都是能言善辯的一個,怎麽這時候嘴這樣笨。“師兄,我知道。”虞書語氣淡淡的打斷了他。師兄和父母一樣。他是籠罩在玻璃器皿下的一株名貴花卉,經不起風吹雨打,任何外來的力量都會折損花卉,他需要按照他們的心意生長。這是他們眼中的自己。“我隻是交個朋友而已,天南地北,一場旅行中認識的朋友罷了,旅行結束後,是不是朋友還不一定,師兄,你不用太過擔心了。”虞書很平靜的解釋。燕則安聽到虞書這樣說,他知道不能在繼續勸說下去了,他剛剛已經心急說錯話了。虞書說的沒錯,旅行中認識的人,在旅行結束後,相互保持聯係的人並不多,何況虞書這樣不主動的性子。可雖然是這樣,但燕則安心裏總是隱隱有些不安,就像某些事要超出他的掌控。就像剛剛,虞書沒有像以前那樣,聽他的話,明明以前虞書對什麽事都可有可無,不放在眼裏的,大多數時候,自己勸說一句,虞書便會依照自己的意思去做。“虞書,是我心急說錯話了,對不起。”燕則安同虞書道歉。“沒關係,師兄,對方邀我下山跟著他一起,他帶我認識菌類,我很感興趣,師兄,你要同我一起嗎?”虞書說出這話的時候,沒有看燕則安,他側身看向山對麵,山對麵的樹梢上立著一隻白鶴。燕則安剛剛平複好內心的情緒,沒想到虞書又猛的丟給他一個炸雷,而且虞書已經答應對方了,還表達出感興趣的意思。“好,我們一起去。”燕則安轉過身,深吸了一口氣,調整自己的儀態,把所有不安和急躁都壓了下去。“師兄,你覺得這裏漂亮嗎?”虞書忽然轉移了話題,說起了不相幹的事情,這轉變太快,讓燕則安還沒反應過來。“我也覺得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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