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這樣慢節奏的放學鍾聲,虞書從未聽過。出來的少年少年們約莫在上高中,他們步伐快速,像是小蝌蚪找媽媽一般,有的鑽近了附近的店鋪,有的往其他巷子走了。到了中午,太陽也從雲層裏出來,灑下淺淺的一層陽光,讓這泛著潮濕老舊的街道,像是重見了天日一般。虞書望著陽光,風輕輕的吹動了樹葉,他心裏的那一點點不舒服,好像也被風帶走了。人生不過三萬天,功名利祿皆雲煙。身邊是青少年們的歡聲笑語,追逐打鬧,虞書看見有一個紮著高馬尾的女孩子,穿著白底藍條的校服,她的身邊不僅不遠的跟著一個男孩子。那個男孩子高高大大的,此刻卻像是畏手畏腳的走在女生身邊,臉上泛著羞意,女生也同樣是如此。他們的步伐很慢,似一點都不著急迴家吃午飯,像是希望這一條小小的巷子,長一點,再長一點。他們從虞書身邊走過的時候,虞書偶然偷聽到他們的輕言輕語。“剛剛的數學考試,最後一題你做沒有?”“做了。”“你算出來的答案是多少?”聲音隨著他們的步伐漸漸的聽不真切,虞書沒有聽到他們口中討論的那道數學卷子,最後一道題的答案到底是什麽。答案是什麽其實對虞書而言,他並不是真的在意。“虞書,你看我連你的也一起找到了。”燕則安付完錢手上拿著兩串珠子,他走到虞書身邊,把屬於虞書的那一串放在自己的手心,遞了過去,希望虞書收下。虞書看著師兄高興的樣子,沉默了兩秒後,伸手拿過了那串於他而言,無用又廉價的工藝品。燕則安見他接過手串,終於覺得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自認為他和虞書之間的關係,小小的邁進了一步。“我給你戴上吧,我看他們都戴手腕上的。”燕則安自覺良好,於是又進了一步。禮物不論何時何地,何人所送,都是具有含義在裏麵的,燕則安明白,所以心裏帶著暗暗的期盼。燕則安期盼虞書能開竅那麽一點,但又希望虞書不要明白,希望對方懵懵懂懂的就被自己圈在自己身邊。他怕被拒絕。“師兄,迴去我自己戴吧,我們擋到別人的路了。”虞書語氣和神色都很正常,對於剛剛燕則安說的話沒有一點反應,好像真的是因為擋路了所以不能現在戴上。燕則安看見他們站的位置是簷下,往這邊走的人見他們不讓路,於是從旁邊繞著走過。燕則安心裏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隱隱不安和失落,想抓住些什麽。燕則安抓住虞書的手腕,把人帶離簷下,期間迴頭看了一次虞書,見他對自己抓著他手腕沒有一點反應,很是平靜,好像習以為常。燕則安心裏的石頭微微下落,他心裏在想,剛剛應該是自己想多了。中午他們在老街找了一家飯店,吃完午飯後,燕則安買了一些特產,留了地址給店家,讓店家直接給他快遞迴家,這樣旅途中就不用帶太多東西。兩人吃完午飯後,開始按手中的全覽圖的路線往迴走,到了早上約定好的地方虞書並沒有看到導遊,估計是接其他找不到路出來的人了吧。“師兄,我們去茶樓坐著等吧。”茶樓歇腳的人不少,很是熱鬧,但至少比在街上傻站著等要好一點。兩人在茶樓點了茶水,等了約莫一個小時,導遊才帶著大家夥一起迴來。迴來後已經快接近下午三點了,大家又坐上車開車迴營地了。虞書從車上下來,往帳篷區域走,再走到快到自己的帳篷的時候,他發現白天還在的那頂小帳篷已經不見了,隻有地麵帳篷釘子留下的痕跡。出了早上那樣的事情,那一行人應該是提前離開了吧。虞書心裏這樣想。“是在找我嗎?”虞書還未迴頭,忽的身後傳來一聲陌生又熟悉的聲音。第13章 發簪虞書迴身看去。身後的人穿著一身衝鋒衣,左肩上掛著一黑色背包,他抱著手臂慵慵懶懶的看著虞書。虞書不知道對方哪裏來的結論,自己不過是多看了兩眼,就是在找他嗎?那一路下來,他眼睛看得東西太多了。虞書微偏頭,語氣認真的迴他。“你常常這樣自戀嗎?”戚矢臣以為對方會說不是,又或者不迴答,倒是沒想到被人問你是不是太自戀了。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戚矢臣往前走了半步,彎下腰與對方的視線齊平,兩人之間的距離保持著人和人之間正常的社交距離,但虞書還是感覺到了不舒適。像是被人侵入了安全範圍。“不是你在找我,是我在等你。”“等我?”“下次再見。”戚矢臣說了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後,就轉身離開了。虞書看著他高大的背影,不明白對方為什麽會這樣說,他們之間談不上熟識,連話都沒有說過幾句。為什麽要等自己。難道隻是為了說一句,下次再見嗎?虞書迴了帳篷,他躺在氣墊床上,從口袋裏拿出那串陶瓷手串,他拿著放在手心看了一會兒。看了一會兒後,虞書從氣墊床上起來,找到角落裏的行李箱,他把那手串放了進去。拉好拉鏈的時候,虞書從帳篷下方的通風口,看到有人的身影在往他這個方向走。通風口開得比較低,隻能看到對方的腳,虞書看著帳篷上印出的人影,看對方走到他的帳篷門口就停下了。虞書以為是師兄過來了,畢竟除了師兄沒有人會特意來他的帳篷。虞書放好行李箱,往帳篷門口走去,走過去的同時,對方也離開了。虞書疑惑?師兄怎麽又走了?虞書走到帳篷門口,從裏側拉開拉鏈,他彎腰往外看去,沒看見任何人影。是誰走錯了?虞書正準備收迴身子進帳篷,但一低頭就看見,在他帳篷門口的木板上放著一束紮得簡陋的花。花是山林中正當季節的時令花,還精心的搭配了野草,不過對方的審美著實不怎麽樣,這束花看上去很是潦草。虞書拿起這束不知是誰送的野花,而且花束下方是用植物皮搓成的繩子捆住。虞書從來沒有收過這麽粗陋的花,一時之間還有些驚訝,也不知道如何處理。虞書拿著花進帳篷,正當他打算把花放在櫃子上時,花束傾斜,從裏麵掉出一根東西。東西掉在地毯上,虞書把花放在櫃子上,彎下腰撿起了那東西。是一根手工雕刻的木簪,木簪打磨的很光滑,沒有一點毛刺,上麵雕刻了‘ys’兩個字母,證明不是隨意放的,是特意給虞書的。除此之外,木簪上沒有其他任何標記了。虞書想不到是誰給的,於是把木簪又放迴花束裏,他帶著花束往營地服務中心走去。他把花束交給工作人員,隻說是在路上撿的,讓工作人員交給失主。工作人員也是頭一次遇見這種情況,這明顯就是別人特意做的花束送人的,怎麽會掉?而且誰這麽磕磣?泡人還舍不得花錢的?這野花野草山上隨手一扯就是一大把,這送花的人可真夠摳門的。工作人員麵上沒有顯露任何情緒,但內心早就把這個送花的人,嘲諷了個遍。“好的,先生,我等下會把花放在失物招領處,那個地方是出去的必經路,每個遊客都能看到的,應該很快就會找到失主的。”工作人員說道。虞書把花束交給工作人員後,就走了,至於後續結果如何,他並不在意。周盈盈收拾好東西後,跟上他們一起,其實他們本來在早上發生那件事後,隊伍中其他人就提議要盡快離開的。因為留下來,隻要眾人一看到他們,就會想起早上那件事,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盡快離開。但戚矢臣說在等等,他讓其他人先走,他自己晚一點出發,然而大家都以他為中心,他要等,大家便都等他晚一點出發。周盈盈不知道戚矢臣有什麽重要的事要忙,她也不敢去詢問對方。在她心目中,這群公子哥們雖然吃喝玩樂樣樣精通,在外人眼中生活甚是不堪,但他們並不是傻子,反而受家族影響,經商方麵特別有頭腦。尤其是戚矢臣,他在這群人中是領頭的。他這個人的喜好更是難以捉摸,相處這幾天下來,周盈盈絲毫不敢有任何鬆懈,怕有哪一點做的不好,就惹對方不高興了。今天上午戚矢臣進山去了,他不要人跟著,周盈盈也不知道他去做什麽了,等再次見到人的時候,周盈盈看見戚矢臣在河邊的石頭邊坐著,他手裏拿著一根木頭在雕刻。周盈盈走到他身邊蹲下,看著對方拿著刀一點一點的雕刻,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戚矢臣雕刻的是一根簪子,而且不是給她的。周盈盈就這樣看著他在河邊雕刻了很久,雕刻好後還用砂紙細細的打磨。都說認真的男人是最帥的,尤其是戚矢臣這樣的男人認真為某個人做一件事的時候,會讓人忍不住嫉妒,嫉妒對方在意的那個人。覺得對方何德何能,能降服這樣的男人。周盈盈走在戚矢臣身邊,她暗暗的打量著隊伍裏的其他女人,看看她們頭上有沒有戴發簪。正當快要走出營地的時候,她看見一個工作人員手裏拿著一束野花,往大樹下的失物招領處走。工作人員腳步匆匆,他根本沒有注意到從花束裏掉落了一根東西。周盈盈遠遠的看見了,她視力很好,看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