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將幾頁稿紙,還有份報紙放在李兆雄的辦公桌上。


    本來,他是不會冒著得罪台裏高層同意這件事的。


    雖然,李兆雄從理論上並不屬於自己的直屬上司。


    但在謝端陽拿出這兩樣東西後,他也願意試上一試。


    反正隻是傳個話,而對方表露的身份,也確實有這個資格。


    “哦?”


    李兆雄手指輕叩桌麵,打量眼這個中層管理。


    雖然不算太熟,但他對其還是有些了解的。


    就是平平無奇的普通。


    一般來說,這種人不會冒險做不必要的事情。


    這讓他對謝端陽如何說服對方越發好奇。


    那就看看。


    李兆雄視線一掃,落在旁邊的天天日報日報上,副刊的“尋秦記”三字格外顯眼。


    他當然不會沒聽說過這本正在連載的小說,但他不理解為什麽會讓自己看報紙。


    心中想著,李兆雄撿起稿紙細讀起來。


    不過短短數段,他就猛然抬頭,對那中層管理道。


    “他還對你具體說了什麽,立刻將他帶過……


    不,還是我自己親自去……”


    說罷,他就騰地一聲站起,朝外走去。


    不同於李兆雄,謝端陽現在意態卻是格外悠然自得。


    慢慢飲著茶水同時,還不忘四下打量下辦公室的布置風格。


    而在其旁邊,江樺卻是如芒在背,說不出的別扭,仍未從剛才的場麵中恢複過來。


    從進入亞視訓練班起,他就一直將謝端陽視作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


    台裏對兩人的安排,似乎也驗證了這點。


    江樺原本還在想著,怎麽從謝端陽手中爭搶到出演《少林英雄》男主的機會。


    卻哪裏想到,謝端陽直接跳過這階段,點名約見總監高層。


    雙方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賽道的,那瞬間,他感覺自己像是在扮演個小醜。


    而很快,他的這種感覺就再一次加深了。


    辦公室門被一把推開,隻是在上下班時遠遠見過數次的李兆雄大笑著走進來,很快就在那名中層的指引下尋向了謝端陽。


    “我們亞視當中果然是臥虎藏龍,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還存在著這麽位大家!”


    握住謝端陽手掌,重重搖晃幾次後,他才鬆開,示意中層將報紙、稿紙等一並遞還迴去。


    “實不相瞞,我也有追看這部小說,還給東方那裏去過電話,隻是他們瞞得好厲害!”


    聽出他話中隱隱還有試探的意思,謝端陽隻是一笑,大大方方道。


    “這個簡單,我同周社長通個電話,約個時間大家一起吃餐飯。”


    聽到這話,李兆雄雙眼一亮,對他身份再無懷疑。


    “走走走,去我辦公室裏,謝先生一定要給我講講《尋秦記》後麵的劇情……”


    看著總監同謝端陽把臂言歡,轉身離開的樣子。


    被冷落在旁的江樺無比尷尬,直到過去好幾分鍾,才心情複雜地簽下合同,交給那名中層。


    ————


    辦公室中,差不多飲完杯茶,寒暄足夠,終於到了討論正題的時候。


    “謝生是有心把《尋秦記》交給咱們來拍?”


    李兆雄有些心機地用了個“咱們”的字眼,將兩人劃歸到同一陣營立場當中。


    他能製作出那麽多成功劇集,自然不可能是什麽蠢人。


    也就沒有多在無關問題上閑扯,開門見山問道。


    “不錯。”


    謝端陽點頭,同樣沒有囉嗦,單刀直入。


    “李監製是製作電視劇的老行家了,覺得這個項目值不值得一做?”


    被他眼睛直視著,閱人無數的李兆雄一時間都有些不願對視。


    “《尋秦記》名動香江,乃至灣灣、南洋都有無數讀者。


    我如果說台裏對它沒有想法,那肯定是覺得你年輕,在哄騙你了。”


    李兆雄笑笑,抽出根煙,又遞給謝端陽根。


    見他擺手拒絕,就幹脆將自己已經燃起的那根摁在煙灰缸中熄滅。


    “不單是我們亞視,隔壁的無線應該也有這想法吧?”


    說到這,李兆雄很是有些無語。


    明明麗的、亞視在武俠劇方麵也很擅長。


    當年一部《天蠶變》集結了台中精英,幾乎將無線打得找不著北,腰斬了當時所有單元劇。


    逼得對方將正在劇組拍攝電影的香帥拉迴來,搞出來部《楚留香》救場。


    從此之後,香江電視台的劇集製作播放方式就比發生變化。


    但是無線仗著手握金庸小說的幾乎全部電視版權,在這方麵占據絕對優勢,很快扳迴局勢。


    而麗的、亞視卻隻能另辟蹊徑,主要放在《霍元甲》、《陳真》等精武係列民國功夫劇,或者幹脆生寫劇本。


    從82年開始,基本tvb每年都會推出一兩部金庸劇。


    82年,《天龍八部》分成上下兩部,《六脈神劍》、《虛竹傳奇》。


    83年《射雕英雄傳》《神雕俠侶》。


    84年《鹿鼎記》《笑傲江湖》。


    85年《雪山飛狐》《碧血劍》。


    ————


    幾乎金庸所有的中長篇武俠小說都被翻拍一遍。


    而大名鼎鼎的無線五虎將,也是在這波金庸劇熱潮當中冒出頭來。


    得益於金庸小說的受眾根基,當金庸劇播出時,亞視基本就沒有一部能夠與之抗衡。


    隻能在民國功夫劇、曆史劇上深耕。


    《少女慈禧》、《秦始皇》等,就是由此而生。


    要說亞視對武俠古裝劇沒有想法,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否則,他們也不會選擇邀請溫瑞安這個當紅武俠作家加盟。


    要知道,溫的案子,至今在灣灣那裏還沒有徹底塵埃落定。


    雖然電視台不像電影公司那樣,十分倚仗灣灣票房,但亞視如此做,也是小冒了番風險的。


    然而,就在這時,李兆雄卻忽然發現自家台裏居然還藏著位武俠大家,而且作品正在整個港島引起熱潮。


    他的心情,可想知。


    不過,他也清楚,看似是謝端陽主動尋上門來,亞視占了主動。


    但也不意味著可以隨意開價,否則將對方逼到對頭那裏,可就麻煩大了。


    “改編版權費什麽的都好說,我隻有一個要求。”


    謝端陽豎起食指,用平淡而有力的語氣道。


    “項少龍,必須由我出演。


    我也必須要參與到劇本的編寫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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