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過後。


    伯言抬頭看了看炙熱的太陽,微眯著眼,心裏有些期盼能下一場雨,也好把這炙烤焦熱的土地散散溫。


    路過引入鹽井的小溪,捧起溪裏的清水洗把臉降降溫,起身的功夫剛好看到錢力在往這邊走。


    “錢力!”


    “是伯大哥!”


    錢力手裏拿著什麽東西,近前才看清是一些鳥類,不過有些多。


    “怎麽想著獵一些鳥物?”


    “啊!伯大哥誤會了,這可不是錢力狩獵來的,而是鹽井不知因為什麽,快晌午到現在,從天上落下的鳥物,掉在地上沒多會的功夫,就成了死物。”


    錢力說的功夫,把手裏的鳥物往前一遞,伯言有些吃驚,翻來覆去看了看,也沒看出有什麽傷口,有些不明所以。


    “許是天氣原因,如今炎熱難耐,我們這些人都受不了,何況這些帶毛的。”


    “還沒吃過東西?”


    錢力搖搖頭,伯言拉著他,說著待會找個地方把這些埋了就是,先填飽肚子比什麽都重要。


    伯言的視線越過前方的圍欄,望向飯堂裏邊。


    此刻已經有人早先一步吃上熱騰騰的飯食,炊煙彌漫,食香四溢。


    “伯兄弟呀,今日你可是來的有些遲,早先那些湯餅雜著菜湯被人取走,說是給門前的流民,你倆怕是要等些功夫才行。”


    “無妨,有的吃比什麽都好。”


    陪著錢力找了一處離水源遠一些的地方,挖了坑把帶過來的鳥物埋了下去。


    迴到飯堂這邊,廚子早已給他準備好飯食,剛要拿起餅子的伯言,聽到背後“咣當”一聲響。


    方才還有說有笑的廚子倒在了地上,呻吟著,伯言連忙站起來,叫人去請嶽餘。


    嶽餘被請過來,也就片刻的功夫,上前查看一番,臉色卻是很不好。


    “這是怎麽迴事?”


    伯言一臉關切的問著嶽餘,嶽餘一邊打量四處,手中不停翻看廚子的症狀,廚子口吐白沫,臉色發青,嘴唇發紫。


    “中毒!”


    嶽餘迅速地診斷出廚子的病因。


    “可能是食物中毒。”


    伯言頓時皺起了眉頭,他突然想到,這件事很可能和之前鹽井的鳥類有關。


    他決定立刻去檢查一下,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人或動物中毒。


    “伯大哥,若是真是中毒,那豈不是帶去給那些流民吃的飯食也有問題!。”


    錢力在伯言背後小聲地說,伯言頓時反應了過來,他立刻叫錢力將食物和水都卡在門前,不能讓任何東西發放流入流民的手中。


    早已饑腸轆轆的流民看著慢慢抬著送來的飯食跟水,一個個喜笑顏開的站起身來,伯言已經教著他們,讓他們排隊領吃的,免得亂哄哄一片。


    送到門前,給守衛們留夠了吃的,其他的全部抬出去,分發給這些流民。


    看著早已自發排好隊,守衛們也加入其中維持秩序,一人半塊餅子,一碗菜湯。頭一個領到飯食的,早已忍不住,脫離隊伍的第一時間重重咬了一口餅子,還不忘給嘴裏送一口菜湯。


    “停下發放食物,一律不得亂動!”


    錢力拚了命的朝著這邊趕,終究還是遲了,已經有人吃到嘴裏,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繼續,隻得張開嘴大喊。


    門前守衛看到是錢力,手上動作也是停下,沒有再繼續分發。眼看著到了自己跟前的流民,饑腸轆轆之外滿心歡喜,結果看著吃的到他這兒又不給發了,頓時大為惱火!


    “錢力,怎麽迴事!”


    錢力一刻不歇到了跟前,大口喘著粗氣。


    “不能...不能吃!”


    守衛聽了這話,臉色一變,帶著疑惑的目光看著錢力,等他給做個解釋。


    沒等他開口說什麽,一旁的流民可不幹了,這白白淨淨的餅子,咋就不能吃了。


    “你憑什麽說不能吃!”


    “就是!難道我們這些做了個工,也不能吃嘛?”


    “你看二砣吃多香,媽的,搶也搶到嘴裏吃!”


    那二砣一邊吃的香,還不忘給這些人起哄。


    “哎呀,這餅子真的好吃,怎麽就不能給他們吃了!”


    一群人越想越氣,眼瞅著就要激起民憤,錢力用力咽了口氣,壓住撲通撲通狂跳的心髒。


    “不是不給各位吃,而是這飯食有人投毒!”


    錢力一聲說出,下邊一片嘩然,不過總有人跳出來找事。


    “不想給我們吃就直說,說什麽有毒,你看人家吃的那些人有什麽事嘛!”


    “誰不是說呢!”


    “不給發就直說,沒想到會是這般言而無信之人!”


    那個叫二砣的人也是個刺頭,一臉得意的吃著,還不忘挑釁的看那些還沒領到的流民。


    本就怨恨的流民,徹底怒了,一個個不再好好排隊,看著那一堆的餅子,宛如惡狼圍攏了上來。


    剛還在得意的二砣,一下子彎了下去,沒吃完的餅子也是掉在了地上。


    “唉喲~唉喲!”


    眼看就要出事的錢力,已經讓眾人做好準備,以應對眼下可能發生的狀況,恰恰這時的二砣倒在地上,讓圍攏的人一下子頓住。


    二砣不是唯一一個,但卻是第一個領到飯食的人,接著早前領到飯食吃到嘴裏的,開始毒性發作,朝著地上栽倒下去。


    原本還想搶奪食物的流民,一個個往後退去,沒有一個敢再上前拚搶,哪怕已經餓得不行,可總得有命吃行。


    “快快!把人送進鹽井醫館!”


    吩咐眼前的流民,架起已經倒地的幾人,在守衛的帶領下朝著醫館而去。


    一群人之中,少不了有馬後炮的人,除了慶幸的同時,少不了挖苦二砣這般得意忘形之人。


    錢力留在門前仔細地觀察流民們的反應,一些人的臉上浮現出了不滿的情緒,但更多的人還是保持著冷靜。


    伯言帶著人適時趕了過來,雷同等人帶了武器,齊刷刷把流民圍在了中間,抽出手中的刀等候著。


    “眾位莫要怨言,而是鹽井眼下有人投毒,眾位也看到了,並非某在此誇大,隻是生怕那投毒之人藏於你們當中,隻得先看押各位,還請恕罪!”


    做工一上午的流民,眼神帶著失望,雖說早上鹽井給他們吃過一些飯食,那也僅僅是早上,現如今頂著大大的焦陽,肚子早已饑腸轆轆,口渴難忍,心下不免煩躁。


    伯言知道,當下也是萬不得已,他必須要找出那個操縱這一切的人,不然的話,後果將是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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