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的老板正擦著酒杯,這是一個胡子很長頭上紮著髻的中年男子,眼色有些不善。


    吧台前還有幾個男人,都是那種大胡子,這也很正常,畢竟在這樣一個鎮子裏沒有足夠完善的工具,能洗個澡就已經算不賴的了。


    胡苛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之後便對老板道:


    “來杯威士忌。”


    老板沒有迴答,隻是迴身在櫃子上拿了一個酒瓶,然後將瓶中的酒倒在杯子裏遞給了胡苛。


    因為剛剛拯救了他們,胡苛此時還有些高傲在裏麵,是的。胡苛救了陳威,毫無疑問便也救了鎮上所有的人。


    陳威之後能解決沙鳥,也是因為他胡苛的智慧。


    “你們都是這個鎮上的居民吧?”胡苛笑著問道。


    最近的大胡子仰起頭,將杯裏的酒一飲而盡,之後酒杯猛得砸在了桌子上。


    “哥幾個過幾天再一塊聊。”


    “迴見。”“迴見。”


    “一群恩將仇報的東西。”此人走了,其它人也沒人說話,胡苛在心底裏罵了一句。


    酒館裏迴到了之前的平靜當中。


    屋外風似乎又大了,嗚嗚的聲音一遍一遍的起來。


    胡苛不禁心想:“陳威先生是不是又抵禦不住風塵的侵襲了,實在不行我再出去幫個忙。”


    想完之後又搖了搖頭。


    “陳威先生畢竟是一位破格者,被我一位後輩這麽輕易的碾壓,他麵子上肯定過不去,要不然我還是不要去了。”


    不多時酒席上一個杯子碰桌麵的聲音響起,之後剛才的平靜逐漸消散,氣氛逐漸緩和了下來。


    因為心中的緊張逐漸消散,胡苛便也沒什麽心思去在意外界了。又喝了兩杯酒之後,胡苛忍不住想睡覺。


    某時,一個聲音開口道:“這位兄弟,你是林川市的人吧?”


    胡苛猛得一個激靈,將意識從半睡半醒的狀態當中拉了迴來。


    扭頭看了一眼,一個齙牙鼠眼的男人正和自己打著招唿。胡苛便咧著嘴一笑。


    “沒錯,我是市裏的除瘴者。”


    “真厲害,水平不低。”


    鼠眼男子伸了個大拇指。


    “對嘛,這才是對救命恩人該有的態度。”胡苛伸了個懶腰,坐直了之後伸手攬了一把對方的肩膀。


    這個動作過分親密,但是胡苛並不覺得有什麽。


    首先,他救了在場所有人,其次,他喝了酒。


    酒嘛,人喝了酒就豪放起來了,這還是因為這個人有豪放的基因,自己喝了酒,就得好好表現一下,市裏人,還是一位市裏頂尖的除瘴者的自己,究竟是多麽有格局的一人。


    “這哥們兒一看就是開朗人。”鼠眼男子又伸了個大拇指對胡苛說道。


    這馬屁拍得胡苛也是非常舒服。


    他心裏麵盤算著說點什麽,來顯示一下自己。


    “你們這兒過得可夠不容易的。我也知道,市裏對你們的判案都有點重是吧?你們有些人壓根就是被冤枉的,是被人陷害所以才到這兒的。你們要是不服完全可以找我,我跟市裏人說,我說話——好使!”


    當然,是騙人的。


    胡苛十分清楚,這些人被發到這裏來絕對是罪有應得。他們平時會說自己是被冤枉的,歸結其原因,僅僅是為了混淆視聽。不過如果你這麽說,是容易得到這群人的好感就是了。


    胡苛心裏的算盤,打得是啪啪作響,鼠眼男子聽了也是一個感激涕零,明顯是被胡苛的話說到心坎裏去了。


    可是正當胡苛打算靠自己精湛的社交能力,再炫上這麽一把的時候,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你就對你的城市那麽不抱信心?我在市裏時可一直都以自己是林川市人而驕傲。”


    酒醒了。


    胡苛表麵上還保持著原來的表情,眼睛當中已經開始帶上不善的目光。


    這人撒什麽酒瘋?


    這是一個頭發胡子都很長,且披散著的人,如果房間裏有誰更像逃犯,就屬他最像逃犯了。


    “你裝什麽蒜?從進來之後就逼味十足,一副自詡天道之子救世之主的逼樣,你不會以為我們看不出來吧?”


    胡苛紅了臉。


    “我好歹救了你們的命,這就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是嗎?”


    胡苛眯起了眼睛。


    既然這人這麽不識抬舉,那麽胡苛他也就不演了。


    誰知道他剛這麽說完,酒館裏的所有人都笑了。有的人是哈哈大笑,有的人是幸災樂禍那麽一種笑。


    如果一個兩個這樣,那麽胡苛還可以理解,全都這樣,難道因為全是死刑犯,這些所有人腦子都壞掉了嗎?


    坐在胡苛兩個坐位之外的一人笑著說:


    “誒,小哥!你別自以為是了行嗎?剛才小陳正和沙鳥對抗,你把沙鳥給殺了。那沙鳥就是沙塵暴不滅一直會來,然後殺一次就變強一次,你上來不問青紅皂白就把沙鳥給殺了,給小陳把任務加重了不說,進來之後還洋洋得意,以為自己高人一等,你知道你這樣多醜嗎?惡心死人吧!”


    這人言簡意賅,話說完之後笑的人就更多了。


    如果有什麽場合叫哄堂大笑,那這種場合無疑就是。這場合,完全就是為了詮釋哄堂大笑而造的!


    說實話,聽到一半的時候胡苛氣紅了臉,想教訓一下這幫畜生,但當聽完之後頓時一臉煞白,他真沒想到,自己竟然做了這麽無腦自大的事情,當即給了自己一個嘴巴,衝到了酒館外麵。


    “陳威先生!抱歉,是我自作多情了!有什麽忙要幫的嗎?你使喚我吧!”


    胡苛突然之間就跑了出來,可把陳威給嚇了一跳。


    此時陳威正接了沙鳥一爪,整個人飛起兩米多高,最後正落到胡苛的麵前。


    “你怎麽又出來了?”陳威滿臉驚訝。


    胡苛十分歉意的和陳威鞠了個躬。“抱歉!都是我的錯,我周日才根本沒明白是怎麽迴事就幫忙,還自顧自沉浸在了助人者的氣氛當中,給你添了麻煩真是對不起。”


    陳威聽了胡苛的話,原本驚訝的麵容逐漸寬鬆了下來。


    他溫柔的看了看胡苛這人,最後搖了搖頭。


    “林川市那群家夥給我安排這麽個人來,看來他們是要有動作了。”


    他小聲喃喃,不過胡苛沒聽清,也沒有搭話。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迴去吧,這對我來說沒那麽困難。”


    “等一會兒事完了,我們再聊。”


    “好,那就按你說的做吧!”胡苛笑著說。


    迴頭再次麵對沙鳥,陳威的目光變得謹慎了起來,隻見這隻沙鳥的雙眼開始變紅,明顯有些變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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