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說結果。”


    “確實是舅舅和外甥的關係。”


    聽到確切的答案,宋安寧不著痕跡地看了眼王秋月和王勝,心中暗想:這若是放在小說裏,他們姐弟就是妥妥的主角啊,遇到了極品親戚以後被人所救,然後一次偶然發現自己身世不凡……


    同時她心裏還有些不舍,秋月姐阿娘雖然不在了,但陳家一定會將他們接迴去,過錦衣玉食的生活。


    經過這兩個月的相處,她早已將王秋月和王勝當成了親人。又想到他們以後過得都是好日子,自己沒事也能去臨海鎮看看他們,也打心底替他們高興。


    這時,陳光輝走到王秋月和王勝身邊,拿起她手裏的小金鎖,仿佛透過金鎖,看到了他未曾謀麵的阿姐。


    “阿姐,我找到你了,我終於找到你了……”


    他摸了一下王勝的腦袋,眼睛泛紅,突然做了個決定:


    “秋月,你娘葬在何處?能不能帶我去看看?”


    王秋月的眼淚止不住地流,重重點頭,哽咽著說了句:“我去準備香燭和娘愛吃的東西,一會兒我就帶您上山。”


    她說完,帶著王勝朝陳光輝行了一禮,那是小輩對長輩行的禮。


    陳光輝見此,再也忍不住,一個大男人哭得稀裏嘩啦,這兩個孩子為什麽會在師父家裏?而剛才王遠山說的姐弟倆受委屈,他雖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可也猜出兩個孩子肯定吃了很多苦,才走到今天。


    “我同你們一起去。師父,我……”


    宋安寧知道他們有很多話要說,自己跟他們的關係很好,可終究沒有血緣關係,剩下的時間,留給他們。


    “去吧,也不急著迴來,你們在一處好好說話。”


    可王秋月抹了一把淚,走上前拉起宋安寧的手,堅定地看著她:“阿寧,你跟我一同去看看娘親吧,有你在身邊,我心安的。”


    屋裏王遠山兩口子聽得雲裏霧裏,那個男人不是給阿寧送鴨蛋的嗎?怎麽又跟秋月娘扯上了關係,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而一旁坐著的宋大山和宋二和齊齊開口:“阿寧,你跟著去一趟吧。給秋月娘上炷香,怎麽說也是長輩。”


    “好。”


    宋安寧拉著王秋月的手往外麵走,陳光輝跟在後麵走到院裏,迴頭打量了一下這座有三間土坯房的小院兒。


    他的姐姐就是在這裏生活了十多年嗎?那時的她還記得小時候的事嗎?


    剛才他聽王遠山訴說往事時,心裏滿是對王家人的恨。可王家二老已經沒了,王遠山雖知情,可終究跟他沒什麽關係,他還能怎樣呢?


    幾人離開後,王遠山小心翼翼地湊到宋二和身邊問道:“二和叔,那個男人是秋月娘的娘家人?怎麽會有這樣巧的事?來送趟鴨蛋還認上親了?


    不會是你們做的局吧?要將秋月賣了給那男人做小妾?”


    “你說的什麽混賬話?他是瞧兩個孩子長得像家裏人,才拿出了秋月娘的畫像問了我們。


    時間和相貌都對得上,這才過來的。王遠山你要知道,這位陳公子出身商賈世家,有錢有勢,隻要動動手指就能弄死你家。


    也就是你爹娘沒了,沒將怒火轉移到你身上就燒高香吧。


    管住自己的嘴,秋月和阿勝既然是阿寧救下,那就是我宋家的人,你不用操心,老實在家待著吧,別動什麽歪心思。”


    宋二和義憤填膺地說完這些,就拉著自家大哥往外走,他就知道王遠山這個犢子憋不出什麽好屁,剛才對著秋月說了兩句人話那是看在阿寧的麵子上,阿寧一走,他就現原形。


    另一邊,幾人坐上馬車,先去了桃花村,買了些紙錢和香燭,桃花村以這些活計為生,家家戶戶的院裏都擺著棺材和紙紮人。


    陳光輝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看得他心裏發毛,在馬車上,王勝已與他熟絡,笑著跟他解釋:


    “叔叔那些紙人都是假的,桃花村就是做這個的,我和阿姐來過兩次給娘買紙錢,看久了也就不害怕啦。”


    陳光輝捏了一下王勝的鼻子,湊到他耳邊說了一句:“你要喊我舅舅的,咱們身上流著同樣的血。”


    王勝抬頭看向阿姐,見王秋月點頭,他才出聲喊了一聲舅舅,這可給陳光輝高興壞了,迴去的路上握著王勝的手怎麽都不鬆開。


    也就是王秋月及笄了,若她隻是幾歲的小娃娃,他肯定會抱在懷裏不撒手。


    王秋月正跟宋安寧說起剛才在桃花村的事。


    宋安寧從臨海鎮運迴鴨蛋一事傳得很快,他們到桃花村時,一群人湊上前對宋安寧眉開眼笑,明裏暗裏提起鴨蛋可以照常賣,宋安寧並沒搭話,打著哈哈過去了。


    陳光輝插不上話,隻靜靜地看著兩個孩子,越看越歡喜。這是姐姐生的孩子,他的親外甥和外甥女。


    他家小妹還未出嫁,這也是他第一次當舅舅,真想把世間最好的東西都拿給他們。


    待他們拿著東西到山上時,正是陽光明媚的午後,樹林裏很安靜,連鳥鳴聲都沒有。


    半山腰有一處孤零零的墳包,四周被人收拾得很幹淨,沒有一棵雜草,可見王秋月和王勝經常過來。


    “舅舅,我娘親就在這裏。王青山說我娘走得晦氣,不讓進王家的墳塋,隻能在這兒。”


    “好,是好事兒,才不跟他們一起呢。”


    陳光輝涕淚橫流,他想過無數次找到阿姐,與阿姐相認那其樂融融的畫麵。


    可眼前,隻有一抔黃土……


    他跪在墳前,上了香,燒了紙錢,緩緩訴說:


    “阿姐,我是小輝,是爹娘第三個孩子。


    這些年,阿姐過得很辛苦吧?


    家裏的孩子自打記事起,就知道我們有一位長姐在四歲時丟失。


    娘的房間裏還放著你小時候的玩具,他們十分愧疚,沒有一日不在想你。


    家人沒有放棄阿姐,隻是無能沒有早些找到姐姐。


    如今找到了,弟弟打算帶你迴家,還有這兩個孩子也一同迴去,家裏人定會照顧好他們的。”


    王秋月和王勝聽他這麽說,對視了一眼,又轉頭看了眼一旁的宋安寧,果斷搖頭。


    王勝也在他身後小聲說道:“舅舅,我和阿姐哪都不去,就在半月村。”


    “為什麽?是怕外祖家裏對你們不好嗎?


    我們心疼你們還來不及呢,阿寧知道的,家裏人都很好。”


    陳光輝有些著急,好不容易相認,兩個孩子為什麽不跟他迴去呢?


    王秋月吸了吸鼻子,拉著宋安寧的手輕聲說道:“阿寧,我們給我阿娘上炷香吧。”


    “好。”


    宋安寧整理好衣衫,恭敬跪在墳前,又聽王秋月對陳光輝說道:


    “舅舅,等您聽完了秋月要跟阿娘說的話,就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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